第13章 “谭郎君对吧?”沈持说道:“你家住兴安坊挑水巷倒数第二家。” 姓谭的郎君惊愕得连连夸他:“一字不错。” 又有方才报住址给他的人来问,沈持又准确快速地念了出来。以至于围观他的人越来越多,沈持看着又惊喜又着急的朱氏,想着自己今日出风头太过,该打住了,于是说道:“一共三十一位郎君订了我的蝈蝈,我这便赶回家中捉新鲜的大个的叫声洪亮的蝈蝈去,不耽搁时间了。” 说完,他干脆灵活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牵着朱氏的衣角往城外走去。 朱氏提着的心放下来:“阿池,你……的记性真好。”好到她觉得方才那一幕是在做梦。 她拉着沈持的手:“你掐娘一下,娘是不是在做梦啊?” 沈持把沉甸甸的荷包塞她手里:“阿娘掂掂,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朱氏恍恍惚惚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眯眯的,心中寻思:定是沈山救京城史家积了德,如今应在子孙身上,要叫他们富贵呢。 娘仨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遇到一个挑着竹篮卖荷叶鸡的小贩,那鸡烧得荷香浓郁,鸡肉鲜嫩软烂,沈持叫住小贩,想买半只鸡回去吃:“今日我爹在家,咱们好好吃一顿哺食。” 朱氏一问要35文钱,一下子变了脸,气得要打沈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败家呢。” 沈持:“阿娘,我馋嘛。” 朱氏又心疼钱又心疼儿子:“……” 沈月在一旁闻着香味只流口水,她终是心软了:“那……买吧。”她跟小贩还了还价钱,最后花32文钱买到半只三黄荷叶鸡。 出了城门不远处有条小溪,朱氏带着沈持和沈月去洗手,而后娘仨坐在溪水边上等顺路回村子的骡车。 等待的功夫,朱氏看着沈持小小的手掌中被磨出好多水泡,一把抱住他:“阿池,疼不疼啊?” “一点儿都不疼,”沈持闻着荷叶鸡飘出来的香气,全然忘了一天下来叫卖的辛苦:“回去睡一晚就好了呢。” 天蒙蒙黑,村头不少人坐在家门口唠嗑,远远看见沈持回来,道:“阿池这两天一直进城呢?” 沈持笑着答道:“嗯,看个新鲜。” 村口的人交头接耳喋喋不休,不过比起后世离谱到家的传言,没玉村的人还算很淳朴的。 沈煌在卧房睡觉,妻儿回来都没吵到他,睡得昏天地暗。张氏来找朱氏:“二嫂,今儿轮到我做饭,我多做了些,给你们留着饭呢。” 大概是昨晚沈知秋来找沈持,被善意对待了,所以张氏对二房的态度稍微有些改变。 朱氏去厨房将饭菜取过来,果然见比往日丰盛些,她将烧鸡摆盘,之后叫醒沈煌,一家人开始吃饭。 “你还不知道呢,”她对沈煌说道:“阿池今儿去城里卖蝈蝈了。”她点了点那盘荷叶鸡:“阿池挣钱买的。” 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考中童生的,???噓坛?扔?apapaprdo?衟??し?厐? 噓坛?豔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是为了生计,分什么高低贵贱。 沈山听了瞪他:“以后你安心念书,不要理会钱的事情。”京城史家给他了一百两白银,他分给三个儿子六十两,手里头还有四十两,这些银子,他早有打算,以后谁念书好就补贴给谁。 可着那个最有出息的供。 沈持从没打过老两口手里那点银子的主意,他说道:“爷,等我去念书了,我保证不卖蝈蝈了,每日带着满身书香回来好不好。” 他嘴甜,把老头哄得嘿嘿直笑,沈山胡子一抖:“话说回来,你答应给人家的三十来只蝈蝈还是要送的。 做人是要讲诚信的。 沈持把沈煌给捎带上:“明日一早咱们去地里捉吧。”他巴不得现在就打着灯笼去地里捉蝈蝈回来点药。 这个朝代人口密度没那么大,也没有到处是监控,虽然说禄县治下一直太平,可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等明早大天亮了才去。 沈煌撇撇嘴:“爹,我去捉就够了,您老明个儿清早多睡会儿。” “你不知道阿池要什么样子的蝈蝈,”沈山得意地挤兑儿子:“明早你干活儿,我带着阿池捉蝈蝈。” 给爷仨安排得明明白白。 沈煌:“……” 编好蝈蝈笼,沈持回屋将松香和朱砂调和好,只等明日捉到蝈蝈点上药,就能“送货上门”了。 次日一早,沈山精神矍铄地来叫他:“阿池,走喽。” 沈持往嘴里塞了一口窝头:“就来。” 都是回来才吃朝食的,可是两个时辰他撑不住,故而起来去厨房热了半个窝头先垫垫。沈煌扛着锄头跟在爷孙二人身后默默走着。清晨履声喧,不见车马迹。 踏着晨光一路走到田里,往日里和他一块儿淘气的小伙儿还在家中睡觉呢。 到了地里,沈山眼疾手快,一会儿他手里的草绳上就栓了三四只蝈蝈,个头都特别的大,正是沈持要的。 大约今日吉星高照,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沈山捉了好大一串蝈蝈,有小40只了,他照例把他送到村头:“回去多吃些早点再上县城。” 沈持心思不在朝食上,回到家中胡乱吞了几口一点儿都不丰盛的朝食,回屋给蝈蝈点药。 大抵是银子的魅力之下,他点药的技术越发娴熟,竟比昨日省了一小半的功夫。 沈煌干完农活从地里回来,大步流星进了沈持的屋子:“今儿爹陪你去县里。” 沈持流汗:“爹,你一去人家以后都认识我了,我可不想太出名,您还是在家里歇着吧。”愣是不让沈煌跟他一块儿去送。 沈煌只好把他送到县城门口:“你几时回来,爹来接你。” “两个时辰差不多了。”沈持心想:这些人家送完,他拿着一兜铜板不好乱逛得赶紧回家。 他送的第一家是谭家,因为离得最近,敲开门后,谭郎君挑了一只,见他真的找来了,额外给了五六文的赏钱:“小郎君要是能有个机会读书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沈持只道谢并未多说。 后面有个姓张的大概是反悔不想买他的蝈蝈了,沈持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敲开,他只好去魏秀才家送,魏家有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见到他喜欢得紧,叫进屋子里给装了一兜糖果点心才放沈持走,又抓了一把赏钱,叮叮咚咚的一数恰好十个铜板,算是遇到大户人家了。 余下的几家送得很顺利,到了最后一位主顾,看他手里还剩四只没卖出去,呼朋唤友,又来买,最后沈持手里只剩下孤单单一只,揣着一兜子铜板和各家送的点心糖果,打道回府。 走在路上蝈蝈憨叫起劲儿,又招引不少路人围观,只是他们觉得沈持的蝈蝈卖的贵,叫好不叫座,全是看的没有人买。 沈持不急着做买卖,他担忧的是兜里的铜板,毕竟来到这个朝代后他还没拿过这么多巨资呢,两百多文钱,得赶紧拿回家中:“让让,我要回家了,明日再来和各位伯伯叔叔们听叫儿。” 沈煌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才六两银子,他一天挣了大半个月的,搁谁谁不眼红。 人群闪开一条路,沈持快速钻出去,往城门口走的时候,果然有几个癞子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大概是盯上了他鼓囊囊的钱袋子,又看他是个小孩子好下手,或许是县城巡逻的太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偷,只是眼馋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