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战你的老母!楚天骄这家伙从我仓库里搬了多少东西走?” 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随后是咕咚咕咚的饮酒声。 昂热揉了揉耳朵,皱眉说。 “莱昂纳多,我把学院的指挥权交给你,不是让你坐在指挥部里喝酒的。而且你的仓库属于学院,你只是拥有那些唱片的使用权。” “嘿,我这不是在时刻关注你的进度么,这还不能证明我的尽忠职守么。” 副校长把脚搭在中控台上,眉飞色舞地说,“再说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党的,咱俩都是密党的元老,拥有这些东西24小时的使用权,不就等于是你我的所有物么,老家伙你要想开点。” 昂热黑着脸,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不过下方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空旷的水泥盒子,高度高达四米,面积少说也有几千平方,打火机的火苗只能笼罩住十米开外,更远的地方昂热就看不清楚了。 副校长嚷嚷着。 “往前不是这个方向,以你面前的那根柱子为参照物,往1点钟的方向持续前进,没错,就是那个方向。” 昂热举着打火机说。 “你怎么看得那么清楚?难道这张参观卡被装备动了手脚?安装了类似红外扫描之类的装置?” “何止是红外扫描啊先不说这个,再往前走20米,你就能看见楚天骄的藏品了,从扫描到的铭牌来看,都是些绝版的东西,你记得把它们都烧了。” 昂热继续往前,火光被一堵巨墙挡住了。昂热绕过巨墙,打量着被圆形巨墙合围的空间,空间正中是一张舒适的大床,周围摆满了收藏品。 巨墙是经由手工打造的木质柜子,码放整齐的黑胶唱片在柜子里罗列整齐,都是些爵士乐经典,不少唱片上还有昂热和副校长的签名;再然后是雪茄,这个空间显然不适合存放雪茄,透过盒子上的观察窗,昂热看见不少雪茄已经长了白色的菌斑,清理掉霉斑晾晒一下还能抽,但昂热没有这个兴趣;除此之外,楚天骄还有陈年威士忌和老式摄影机之类的藏品,大部分东西上都系着卡塞尔学院的铭牌。 难怪楚天骄回学院述职的频率那么频繁,想来每次都是仗着他s级的身份,从学院仓库大摇大摆地搬运货物,没准有的时候还让校工部的家伙帮忙。 这家伙是想干什么,在这座城市生根发芽,直至成长为下一个副校长么? “从学院转移这么多财产走,这家伙绝对有异心!” 副校长哼哼着,“要我说,这家伙肯定是投奔异端了,赶紧通缉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昂热站在那张大床前,用目光扫视着绑在“房梁”上的红线,红线密密麻麻的,每一根红线上都挂着一件和龙族有关的事件,有的是照片,有的是古籍扫描件,有的是剪下来的报纸,最近的一则事件是2003年12月的事,也就是说,在2003年12月之后,楚天骄就中止了对龙族事件的调查,而他与学院失联的时间是2004年6月,两者的时间几乎重合。 昂热继续转动目光,这片空间里还有一个用来冲洗照片的水池,水池一侧铺着一张硬木板,硬木板上用图钉钉满了照片,那么多张照片里仅仅出现了两个角色,一个是美艳的女人,在照片里看不出苍老的痕迹,另外一个是一个男孩,照片里的男孩逐渐成长,眼里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孤僻,像是草原上的雄狮。 昂热注意到日期最近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会,盗摄者离人群远远的,透过一排又一排的人墙,镜头里只能看见女人的半张侧脸,正闭着眼睛在蛋糕前许愿,人墙被冲洗照片的人用手法虚化了,那张照片的空白部位,被人用红笔写着字。 【3月16日,你的38岁生日,你看起来很幸福。】 副校长虽然有探测器,但探测器上没有摄像头,他无法知道昂热在干什么,只能在那边大喊。 “喂喂喂,昂热你在发什么呆呢?按照计划你的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起飞了!” 昂热伸手抚摸着那张照片,可右手的打火机已经过热,即便是他的血统,此时也难以忍受打火机上的高温。昂热最后扫了一眼那张照片,然后合上打火机的翻盖。 他叹了口气。 “老家伙,楚天骄隐藏在这座城市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普通女人,他们生下了一个孩子。他之所以没有和学院联系,也没有和那个女人联系,我想他应该是死了。” “死了?谁能杀死他?” 副校长连忙坐直身子,把酒瓶推到一边,“不可能,我宁愿相信他叛逃了!楚天骄那样的存在他简直就是加强版的你,他怎么可能会死!” 昂热从脖子上解下那枚参观证,轻轻放在桌上,嘴里喃喃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人生中只有两个季节的事。在遇见梅涅克·卡塞尔之前是冬季,在遇见梅涅克·卡塞尔之后是夏季” 副校长打断了他。 “我的老伙计,你每次喝醉酒都会提起这事儿,从1907年到现在,你已经提起过不下一千遍了。” 昂热微微一怔。 “有那么多次么。” 副校长并未取笑昂热,而是惆怅地说。 “男人如果老是重复地提起一件事,只能说明他已经老了,老得藏不住自己心事,只要喝上一点酒就想着找人倾诉。昂热,你已经老了。”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我老得快要死了,但我内心深处始有一个少年,站在卡塞尔庄园里茫然无措。那个少年没有倒下,所以我也不会倒下。” 昂热又叹了口气,“楚天骄的调查到此为止,我这几天调查过楚天骄的人际关系,我见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夏天。那女人还活蹦乱跳的,所以死的只能是楚天骄。” “调查了三年就是这么个结果?没想到我当初开玩笑的话,最后却成真了,这在中文里叫什么,一诺千金?” “是一语成谶。” 昂热转过身,朝黑暗中走去,这片地下空间没有任何的光源,可他依旧准确无误地沿着原路返回,没有一丝差错。 副校长在耳机里大吼。 “老家伙,你说楚天骄有个孩子,有没有可能他继承了楚天骄的【时间零】?” “绝无可能,因为那女人是个普通人,他们诞下的孩子血统不会太强,但可以考虑吸纳进学院,毕竟也是职工子弟。” 昂热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是他之前查看照片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他看不见那些灰尘,但他能够凭借经验判断,灰尘已经被清理干净。 拍打完身上的灰尘,昂热又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只是他的语气无比幽怨,像是在冷宫里住了一百年。 “把南韩北韩分部、俄罗斯分部、以及若干个斯坦国分部的成员全部调至东国,即便把东国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杀害楚天骄的龙王!” “你说的龙王是我理解的那个龙王么,据我所知东国有很多龙王我这就让诺玛去调集重兵。不过老伙计我得提醒你,你刚刚说的那么多分部加起来,也抵不上日本分部下面的一个组吧。” 昂热扯了扯自己的衬衣,遮住手腕上的刺青。 “一般人可说不动他们,所以我会亲自去为他们安排任务。” 副校长耸了耸肩。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今年毕业的那个学生,跟一把武士刀似的那个,据说他在日本有些势力,你可以和他攀攀交情。” 昂热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来时的洞口,随后纵身一跃。 “你说的是源稚生?说起来他的父亲还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我在日本也有些势力,他们必须听我的。” “你的势力已经变成棺材板下面的泥巴了吧。” 副校长喃喃着,扭头看向身后。“那谁,d级的那个,你把那枚炸弹给引爆了。” 芬格尔扭动身子出现在副校长身侧,露出谄媚的表情。 “弗拉梅尔导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副校长皱起眉头。 “不当讲。” 芬格尔脸色一变,“按东国人的语境,您应该说但说无妨。” 副校长迟疑着。“但说无妨。” 芬格尔昂首挺胸。 “弗拉梅尔导师,如果没听错的话,楚天骄前辈的藏品应该价值连城吧,我认为将其销毁太过浪费,不符合学院勤俭节约的美德,不如这样,咱们从学院派遣一支队伍将其运回学院,我觉得我能担此重任!” 副校长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 “小子,收藏品这种东西,消失了反而会更值钱。听我的,把它们全炸了,如果那张卡片不是炸弹的话,我会让你亲自去炸。” 还在学院上课的马突尔抬起下巴。 “装备部出品,怎么可能不是炸弹!别说是一张卡片了,就算是开瓶器都能爆炸!” 芬格尔看了眼桌上的开瓶器,然后苦着脸摁下了爆炸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