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前厅。 “哎呀殿下,你来就来嘛,还带那么多礼物作甚?这不是见外了?” 徐达拍着朱橘的肩膀,爽朗大笑道, “来来来,请进请进!正愁没有人跟咱一起喝酒!” “那口子!去把我珍藏的那一坛三十年陈的好酒取来!快去!” 谢氏看着家仆们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搬礼物,此刻也是笑容满面。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没想到,朱橘今天竟然会登门拜访,登门就登门吧,还带了那么多礼物! 知道的这是拜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聘礼来了! 到底是最受宠的皇子,财大气粗啊! 虽说徐家也不缺金银,但朱橘这番行径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重视徐家的态度! 这让她这个未来丈母娘心里也颇为高兴。 “别,徐叔叔,三十年陈的美酒珍贵,您先藏着,等闺女出嫁了再喝。” 朱橘笑道, “我这次特地从酒醋面局里弄来了一坛五十年陈的绍兴女儿红!” “咱们喝这个!” 徐达闻言,顿时一惊。 “五十年陈?那是当年攻打张士诚的时候缴获的吧?你父皇都没几坛!” 他连道, “他舍得给你?” 要知道,古代酿酒技术不够发达,只能靠年份来取胜。 五十年陈和三十年陈,那珍稀程度可不是一个量级的!两坛五十年陈的美酒连在一起,就和整个元朝的寿命差不多了! 饶是徐达,珍藏的也就只有三十年陈的,这种酒,哪怕是汤和这种拜把子兄弟来都不会开坛,也就是朱橘这个他看对眼的未来姑爷,才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结果朱橘反手掏出一坛五十年陈的美酒,这岂能不让徐达惊奇? “哈哈,我爹当然不肯给我,他是个小气鬼。” 朱橘嘿然道, “是我打着我娘的旗号,直接弄来的!到时候要是被老爹知道,估计又得挨一顿毒打!” “徐叔叔,我这够意思吧?为了让你喝上美酒,我可是冒着风险的哇!” 徐达闻言,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好好好,够意思,绝对够意思!” 他咧嘴笑道, “五十年陈的女儿红,上回我想让你爹赐给我一坛,他却硬是不肯,我馋很久了!” “今天好了,托殿下的福,咱可以喝个痛快了!” “那口子,再去做几个硬菜来!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做两只烧鹅,我和殿下一人一只!” 美酒配烧鹅,这是徐达眼里的神仙吃法。 有这俩样在,给个大罗金仙都不换! “好,好,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宰鹅。” 谢氏笑道, “殿下您也真是,您人来就是了,何必还带那么多礼物?我这都清点不过来了。” 朱橘摆了摆手。 “应该的,应该的。” 他笑道, “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没啥稀奇的……哦对了,里头有一箱子蜀锦,是娘之前赐给我的,这玩意儿,我一个大男人用来扯袍子浪费了,还是送给伯母做几身衣裳吧。” 谢氏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即便是对于她来说,蜀锦也是难得的好物件啊! “殿下,这太贵重了,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我岂敢收受……” 谢氏推辞着,却见徐达摆了摆手。 “哎呀,别在这里废话了!殿下既然送你了,那就是把你这个伯母放在心里,你收了就是了!” 徐达大大咧咧的道, “快去做菜去!” 谢氏笑意盈盈,吩咐着管家收好礼物,美滋滋的往后厨去了。 “这婆娘,就是事情多。” 徐达嘀咕了一句,转而道, “走走,殿下,咱们喝酒去!” “你来的正是时候,先去吃点小菜开开胃!” 朱橘自然是笑着点了点头,爷俩勾肩搭背的进了厅内。 啵! 五十年陈的佳酿开了坛。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闻得徐达骨头都酥了。 “香啊,真香啊!” “倒上,倒上,给咱和殿下都满上!” 他搓了搓手,满心皆是期待。 肚子里的酒虫,已经开始不安分的扭动了。 哗啦啦! 哗啦啦! 家仆小心翼翼的倒上两碗酒,生怕洒出来一滴。 他也知道这酒价比黄金,每一滴都无比的金贵! “徐叔叔,来,我敬您!” 朱橘端起酒碗,正色道, “咱大明那么多武将之中,我最敬佩的就是您了!” “自古只有南征,北伐统一天下的,唯有您一人!您的功绩,必将彪炳史册!” “来,请满饮此碗!” 徐达被这一顿彩虹屁吹的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好,好,来,干!” 叮! 酒碗碰撞在一起,朱橘将其一饮而尽。 这女儿红属于是黄酒,口感绵密,刚咽下去微微有些酸,但须臾间,便有回甘涌上来。 一股子热流,在肚中散开,流向四肢百骸。 “酒是粮食精,确实是好东西啊!” 朱橘称赞道, “喝了这五十年的陈酿,我以后怕是喝不下别的酒了!哈哈!” 咣! “舒坦,真舒坦!” 徐达扔下酒碗,亲自为朱橘倒上美酒,笑道, “来,来,再来两碗,咱爷俩今天喝他个痛快!” “前几天在凤阳累死了,身累,心更累!一点都不快活!今天你来,我很高兴!有心意啊殿下!” “来,这回换我敬你!” 朱橘连道不敢,端起了酒碗。 “说实话话,这么多皇子之中,我最中意的就是你!” 徐达端着酒碗,洒然道, “为啥?因为你对咱的脾气!大开大合,有啥说啥,是个直脾气的人!” “咱也是个直脾气,当年都敢冲撞你爹!现在……现在是不敢了,年纪大了,不能由着性子乱来了。所以咱喜欢你,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意气风发,初生牛犊不怕虎!” “至于你别的学问啊,能耐啊,或许也很好,但咱不在乎那些!咱徐达看人,就看脾气!脾气对味了,就是乡野村夫,也跟他喝两盅,脾气不对,哪怕是位高权重,咱也不理他!” “来,干!” 叮! 两个酒碗又再度碰撞在了一起。 “徐叔叔这性子,的确和我很像。” 朱橘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 “人活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憋屈是活,潇洒也是活。谨小慎微是活,逍遥自在也是活!” “我就想当那个逍遥快活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我不会去束缚别人,别人也休想来束缚我!” 砰! “对,对,说得太对了!” “男子汉大丈夫,合该如此啊!来,为你这一句话,再来一碗!” 徐达此刻的脸色已然是有些红了。 这五十年陈的黄酒不是盖的,后劲极大!饶是他酒量极好,此刻也有些上头了。 可这爷俩坐在一起,那根本就不会有谁说要克制一点,少喝一点。 你说喝? 那就喝! 库库又是两碗下肚,俩人都已是有些发晕了。 “别……别光喝酒,吃菜。” 徐达手有些摇晃,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嘿然道, “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都是妙云那丫头爱吃的。” “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说实在的,要是换作别人,咱都舍不得!但是你……咱乐意把闺女交给你,咱放心!” 朱橘闻言,顿时放下了拿筷子的手。 “徐叔叔,妙云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他拱了拱手,正色道, “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徐达摆了摆手,夹了一筷子肥肉送进了嘴里。 “还叫徐叔叔呢?”他似笑非笑的道。 “岳父,岳父!” 朱橘连忙改口。 “哈哈哈哈……你小子!” 徐达端起酒碗,咧嘴笑道, “其实吧,要不是你岁数太小,咱更乐意跟你当兄弟!” “来,来,再走一个,这五十年陈的酒就是好,喝了还想喝,下回你再想办法,给你老丈人弄一坛子来!” 这会儿他已经是有点醉了,说话也开始放飞自我。 “一定,一定。” 朱橘亦是红着脸,扶着额头笑道, “我到时候把老爹的酒窖都给搬空,全来孝敬您老!”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好兄弟,好兄弟啊!” 徐达拍着朱橘的肩膀,连声道, “你不知道,老哥哥我这几天……心里头郁闷啊!” 朱橘:“???” 虽然他也有点喝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 这不是翁婿关系么?怎么突然又成兄弟了? 不过,他此时也不好纠正,只能顺着徐达的话问道: “您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 “或许我能为您排忧解难也说不定呢?” 徐达用力的摆了摆手。 “唉!自从回了应天,心里就没舒坦过!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说……” 他一手撑着脸,眯着眼道, “对于咱们这些粗人武夫来说,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步一个坑,一步一个坑!” “稍有不慎,你就掉坑里去了!在战场上中了计谋,还能杀出重围,可要是在京城里被人设了套,那真是死也冲不出去!一环套一环,套到你玩完!” “说实在的,我真想回去打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话……你别跟你爹说啊,不然他又要多想了。” 朱橘神色微微一惊。 他倒也没想到,徐达竟然会跟他说这些……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这番话语,朱橘略一琢磨,也就了然了。 定是陆仲亨、朱亮祖他们那几个人的杀头案引起的,徐达毕竟是淮西人的领头大哥,这回却没有帮陆仲亨几人说一句话,求一个情。 他的头脑是清醒的,但无疑……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徐叔叔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朱橘摇头感慨道, “说起来,这事儿一开始还是我挑起来的。” “若非我闹了那青楼,后面或许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自己只是好奇想逛一下青楼,最终导致了三位勋贵身死,全家问斩! “跟你……关系不大,以你爹的性子,早晚要查,到时候他们还是得死。” 徐达抹了一把脸,摆手道, “做了恶,就势必会被清算,逃不掉的。” “所以我啊,现在是越来越小心啦……没办法,只能是谨小慎微,以前的那个徐达,再也回不去咯!” 语气之中,带着惆怅,带着自嘲。 徐达的情绪,已是变得低落。 “徐叔叔,还是别聊这些了,没啥意思。” 朱橘见状,忙转移话题道, “说说你在战场上的故事吧!我想听你是怎么把元军杀的片甲不留的!” “这一场北伐,实在是堪称奇迹啊!” 听到这话,徐达嘴角微微上扬。 “你想听啊?” 朱橘连连点头。 “想听可以……喝酒!” 徐达咧嘴笑了起来,端起了酒碗。 哗啦啦! 朱橘二话不说,迅速把酒满上。 徐达嘬嘬润了润嘴唇,而后猛地将其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把碗摔在了桌上! “……好!” “想听,老哥哥我就跟你说!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就从咱大军西出潼关开始吧!” …… 徐府后院。 “姐啊,你到底要画到什么时候啊!” 徐辉祖拽着自己的头发,一脸郁闷的道, “我快饿死了!” 这老姐,说是稍等等一会儿,结果都已经画了小半个时辰了,还磨磨蹭蹭的不出来! 他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来了来了,你别催嘛!”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徐妙云一路小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铜镜。 “怎么样,这妆画的好看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往脸上擦着细腻的水粉。 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宝蓝色的裙子,虽是夜里,却依旧明艳动人。 “好看好看,待会儿一定能把姐夫迷的不想回家!” 徐辉祖却是懒得点评,催促道, “快走啦!” 徐妙云闻言,这才收拢了小巧的水粉盒子,踩着小碎步走向前厅。 厅外,谢氏正候着,见徐妙云走了上来,眼睛顿时一亮。 “妙云,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啊!” 她笑道, “到底是女为悦己者容,以前从来不见你这般认真的打扮,纵然是帮你画妆,你都抗拒,现在倒好……啧啧。” 徐妙云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红。 “娘,你别取笑女儿了。” 谢氏哈哈一笑,将身边的两只烧鹅端了起来,道: “好好好,不取笑。” “喏,这两只烧鹅是你娘我马不停蹄一直忙到现在才做好的,你送进去吧。” “记得我跟你说的,女孩子家家,矜持一点啊!” 徐妙云点了点头,端着盘子进了厅内。 徐辉祖亦是跟在身后……他闻着那烧鹅的浓郁香味,眼睛都直了! 刚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只见徐达正扯着朱橘的肩膀,嘴里大声嚷嚷着: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 “哈哈哈,我出错了,喝酒喝酒!我喝……” 徐妙云;“……” “爹!你怎么喝这么这么多!” 她见徐达一副烂醉的模样,赶忙上前拦住了他的酒碗,皱眉道, “不许再喝了!” “这烧鹅也不许你吃了!这只烧鹅给辉祖吃!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太放纵了,真就不怕背上的背疽复发啊!” “给我!” 说罢,徐妙云便一把抢过了徐达的酒碗,顺带瞪了朱橘一眼。 这家伙,也没个分寸! 俩人竟然差不多把一坛子酒给喝完了! “姐,给我给我!” 徐辉祖听到姐姐的话,顿时眼放光芒,夺过一只烧鹅便啃了起来! 哎,真香! 这饿肚子的时候来上这么一顿美味,可太爽了! “哎呀闺女,你爹我今天高兴……你就不能稍稍让我放纵一下嘛……” 徐达到底还不是烂醉如泥,自家女儿还是能认出来的,只见他指着朱橘咧嘴道, “这,是你爹刚认的兄弟!” “是你……是你朱伯伯!你快拜见一下,勿要失了礼数!” “辉祖,你也拜见一下!” 徐妙云;“???” “啊?” 徐辉祖一愣,啃着烧鹅的嘴都停了下来,愕然道, “朱伯伯?” “这怎么又成伯伯了?不是姐夫吗?” 徐妙云脸色一黑。 “爹他已经喝糊涂了!” 她气恼道, “你去弄点醒酒的茶汤来,快去!” 还朱伯伯,这要真成了伯伯,自己还怎么跟朱橘成婚?这不乱套了么! “喝酒一点都不知道分寸的!要是没人管着,是不是喝死过去啊!” 徐妙云数落道, “我看,以后要把家里的酒全都藏起来了!一滴都不给你喝!” 徐达被女儿这一顿训斥,却只是嘿嘿笑着。 “你看,咱闺女……凶吧?” “以后你完了!咱告诉你……她现在怎么管咱,以后就怎么管你!你……你就等着吧你!哈哈哈哈……” 徐妙云:“!!!” “爹!你说什么呢!” 她气得直跺脚,恼道, “我的名声要被你败坏了!你……” 这老爹,怎么能在朱橘面前说这样的话!! “哈哈哈哈,我可不怕,我就喜欢这样的。” 朱橘嘿嘿笑着,转过头,对着徐妙云放肆的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道, “妙云,你今天……真好看啊。” “而且……好香,比上次还香……” 徐妙云听到这话,心中一软。 “你,你别胡说八道!” 当着徐达的面,她微微有些慌乱,道, “先把醒酒茶喝了!” 正此时,徐辉祖也是屁颠屁颠的送上了醒酒茶,贱兮兮的道: “嘿嘿,我到底是应该叫姐夫,还是叫朱伯伯啊?” 啪! 徐妙云一巴掌拍在了徐辉祖的脑袋上。 “还嫌不够乱是吧!” “吃你的烧鹅去!” 徐辉祖嘿嘿直笑,重新抱起烧鹅啃了起来。 咕咚。 咕咚。 两人一同喝了醒酒茶汤,醉意方才消散了几分。 “哎,哎呀……” 徐达捧着脑袋,嘴里念叨道, “晕乎,真晕乎!” “这五十年陈的女儿红,可真有劲儿啊!嘶——” 朱橘也是揉了揉脑袋。 本来是想来跟徐妙云见面的,结果跟徐达这一顿喝,爷俩喝了个昏天暗地,搞的他都走不动道儿了。 “徐叔叔,你早点歇息……” “我,我也回去了,有点晚了。” 这一副醉态,也没法跟徐妙云交流感情,万一待会儿要是酒后失态闹笑话可就不好了。 再加上老娘严禁他晚归,朱橘晃了晃头,便站起身来要告辞。 “这就要走啊……” 徐妙云闻言,目中顿时露出了不舍之色。 满心欢喜的打扮了半天,才刚见面就要离别,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有点埋怨徐达。 “诶,别走啊兄弟!” 徐达一把拉住了朱橘的手,叫嚷道, “刚才不是说好了,今天就留在我家过夜么?” “你是不是看不起咱?啊?看得起咱就过夜!要是把你给放跑了,说出去人家都得骂咱徐达不懂待客之道!” “妙云!今天他就睡你屋……啊不对,说错了,睡辉祖那屋!” 徐辉祖闻言,不由得一愣。 “啊?” “那爹……姐夫睡我那,我睡哪里啊?” 徐达摆了摆手。 “你爱睡儿哪睡哪儿去呗!” 徐辉祖:“……” 得,他成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野孩子了,今天得露宿街头了。 “爹,你真是糊涂了!” 徐妙云嗔道, “家里空房间多的是,不用你来安排!” “你……你洗洗睡去吧你!真是的……” 还睡她那屋……刚才徐达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真是想直接把老爹的嘴给堵住! 太胡咧咧了! “好……好吧!” 徐达趴在桌上,手却还指着朱橘,闭着眼道, “那你……你把你朱伯伯伺候好啊,别让他跑了。” “明天,明天我要是瞧不见他……我拿你是问!” “呼——” “呼——” 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他已然是进入了梦乡。 屋内三人:“……” 难怪说喝酒误事,打仗严禁喝酒。 这徐达要是喝酒打仗,估计大明就直接完蛋了! “殿下,那你看……” 徐妙云看着朱橘,咬着嘴唇道, “我爹都这么说了,要不今晚你就委屈一下,住在府上?” “家里空屋挺多的,我马上叫家里人收拾一间出来,好吗?” 看得出来,她也是挺想让朱橘住在府上的。 好不容易见个面,可不想几分钟就告别。 “不要,我这人认床。” 朱橘这会儿也是半个酒蒙子,说话自然也有点无所顾忌,道, “除非你陪我。” 徐妙云:“!!!” 这一句话,听得她脸色骤然就红了!急忙看向徐辉祖。 这会儿的徐辉祖正蒙头跟烧鹅大战呢,不过,感受到姐姐的凝视,他还是非常自觉的捂住了耳朵。 “你说什么呢!” 徐妙云一脚轻轻踹在朱橘的小腿上,神色羞赧。 这要是寻常时候,朱橘要是这样口花花,她一定生气了。 但今天,他是登门来访,又为了讨好老丈人,喝了那么多酒,徐妙云自然也心疼他,此刻听他这么说,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还觉得有些蜜意。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朱橘摆了摆手,撑着桌子笑道, “我还是回去吧,不然我老娘要生气的。” “要是再夜不归宿,她到时候真不让我出来了,那就坏事了。” 因他最近表现不错,立下了不少功劳,朱元璋和马秀英也是默许了他可以随意出宫,只是对时间有严格的控制。 亥时要是还不回家,那就要全城抓人了! 上次的事情,可不能再来一回! “殿下无需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和皇后娘娘说了。” 正此时,谢氏走了进来,笑吟吟的道, “您是在徐家,又不是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皇后娘娘知道了也肯定放心的。” “说不定啊,她还乐意你在徐家呢!” “所以,您就安心住下,屋子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在朱橘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暗中安排人收拾屋子了。 这,是当家主母该做的。 “这……” 朱橘略有几分迟疑。 他还从来没有在外住宿过呢,有点怪怪的。 “哎呀姐夫,你就住下吧!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可以常来住!” 徐辉祖啃了一口鹅腿,道, “我房间让给你都行!只是我那房间被她们称为狗窝,我怕你住不惯。”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笑。 徐妙云亦是含羞带怯的望着朱橘,作为女孩子,她要矜持,不能出言挽留。 但这神态,已经表达了太多意思。 要是朱橘狠心走了,她今夜说不定就要变成深闺怨妇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朱橘也不是扭捏的人,见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便也爽快的点了点头,拱手道, “那就叨扰了!辛苦伯母……” “嗐,殿下哪里的话?您能住在徐家,那是让徐家蓬荜生辉了!”谢氏连声道,“您稍微片刻,我去瞧瞧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 “妙云,你先陪着殿下说会儿话。”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至于躺倒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徐达,她却是瞧都不瞧一眼,这会儿……没工夫管他! “我去陪娘视察一下!” 徐辉祖亦是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跑去。 屋内,只剩下徐妙云和朱橘两人,还有一个睡成死猪的徐达。 朱橘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徐妙云,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徐妙云垂下眼帘,有点受不了这火热的目光。 “嘿嘿……” 朱橘嘿嘿直笑着,却不说话,看上去像是个二傻子。 “过来。” 他忽的道。 徐妙云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期期艾艾的走了上前。 “做什么?” 她凑到了朱橘的身边,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扑鼻而来,冲的她皱起了鼻子。 “坐这儿,让我啃两口。”朱橘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徐妙云;“!!!” “你别胡闹!” “再乱讲话……我,我走了!” 老爹都还在呢!她哪里敢坐朱橘的腿上? 啊不对,就算老爹不在,也坐不得啊!哪能那么轻佻啊! 想想那种姿态,都叫她羞赧的没法抬头了。 “别扫兴嘛……” “你看,我今天可是舍命陪你老爹了,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上,你不得奖励一下我?” 朱橘一把拽住了徐妙云的衣袖,眯着眼睛便要轻薄。 “哎你别……” 徐妙云慌乱的扶住了朱橘的手,一脸紧张的道, “这是在前厅!有不少人走动的,要是别人看见就完了!” “你……” 她正欲挣脱,却听一阵呼噜声传来。 “呼——” “呼——” 只见朱橘靠在她的肩膀上,已是睡了过去。 见他安分了下来,徐妙云方才轻舒一口气,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放松。 她真怕朱橘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到时候被人看了去,那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睡了好,睡了好…… 徐妙云轻轻低下头,瞧了熟睡中的朱橘一眼。 “登徒子……” …… 是夜。 朱橘感觉到一阵寒风袭来,仿佛置身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不过很快,环境就温暖了起来,场景也是一转——转到了一个淡黄色灯光的包厢里。 “号技师为您服务,可以吗?” 朱橘略一抬眼,见眼前之人长得跟徐达似的,赶忙道, “换一个,换一个!这什么会所啊!质量这么差!” 那号技师撇了撇嘴,只能出门而去。 须臾间,又一个新的技师进了门: “72号技师为您服务,可以吗?” 朱橘又抬眼一瞧。 哇靠这个更是重量级,长得竟然跟老爹差不多!根本就不是小妞啊! “什么鬼啊!再换再换!” “就没好一点的吗?老子不差钱,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叫来!” “再不换好的,老子走了!” 72号技师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朱橘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只觉得一股子热流冲刷着脚掌。 一双手正揉捏着他的脚,力道虽然弱了一些,但穴位却找的恰到好处,让他不由得舒服的轻哼了起来。 “嗯……对,就是这儿。” “用力,再多用点力呀!姐们,你没吃饭嘛?” “嘶——” 突然间,一股子剧痛传来,疼的朱橘直接睁开了眼睛! 唰! 眼前的场景顿时一变! 没有包厢,没有沙发。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灯光昏黄的屋子,而面前蹲着的不是技师……竟是徐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