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骑着三轮摩托车下到山脚，驶过石桥，沿着弯弯曲曲的村道一路往前开。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燕子剪刀似的尾巴掠过水面。 这是今年见到的第一只小燕子。 春天来了，燕子也归来了。 来到村尾，林程在屋前停好三轮摩托车。 下车环顾一圈，看到了在菜园里摘菜的老奶奶。 老奶奶姓李，今年八十五岁，平时一个人住。 生活能自理，能自己洗衣做饭，偶尔精力好会去捡干枯的树枝、竹壳来烧火。 她的老伴在几年前离世了。 有一儿两女，儿子在还没结婚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 大女儿远嫁外省，几年才回来一次。 小女儿嫁到了镇上，每隔十天半个月会过来看看。 门口菜园里的菜是小女儿给种的，李奶奶有时会给它们浇浇水。 走近一看，李奶奶在摘丝瓜尖，一根一根慢慢地掐。 一旁的菜地里，白菜苔和萝卜的花都开得老高了。 “李奶奶。”林程走过去大声喊道，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有点耳背。 李奶奶闻声抬头，盯着林程看了好一会儿：“你你是林志军的孙子？” 林志军是林程的爷爷。 “是啊，我叫林程。” 月溪村有三百多户人家，彼此之间并不是完全认识和熟悉的。 特别是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一年到头不回家，过年回来几天，只打了个照面，又匆匆走了。 老人家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能想起林程是谁的孙子就不错了。 林程接着说道：“我家里有柚子园，剪了树枝，拉过来给你当柴火烧。” “谢谢，你有心了。” 李奶奶走出菜园，看到三轮摩托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干树枝。 “我给你搬下来放好。”林程转头问道，“要放在哪里？” “放在杂物房里吧。”李奶奶指着旁边的土砖房说道。 李奶奶现在住着的是两层的自建房，当初她儿子建好准备结婚用的。 没想到房子刚建好，还没住进去，她儿子出了意外，溺水没救回来。 旁边就是李奶奶家的老房子，一座破旧的土砖房。 土砖房在70年代很常见，是土和砖混合构建的，现在基本见不到了。 村子里现存的土砖房仅有三座，这是其中一座很典型的老土砖房。 正中正屋，两侧卧室，左侧批屋为杂物房，右侧为厨房。 李奶奶平时住在楼房里，但会在土砖房里烧火做饭。 林程抱着干树枝往土砖房的杂物房搬，里面整齐地堆放着李奶奶拾的竹壳、树枝和稻草。 往屋里望了几眼，房屋虽然破旧，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小伙子，你请假回来帮家里耕田吗？工作忙不忙？”李奶奶抱着一小把树枝跟在后面。 村里正值抛秧的时候，她以为林程特意请假回来种田呢。 “不是，我今年没有出去打工，在打理家里的柚子园。”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你呀！” 李奶奶最近常听邻居们提起他，只是隔得远，又不算亲戚，平时走动少，名字对不上脸，加上上年纪了，健忘。 “林程，小程。”李奶奶喊道。 “对啦。”林程应了一声，来回几趟，把车上的树枝全部搬到杂物房。 “果园里还有树枝，一次拉不完，明天再给你拉一车。” “谢谢，太麻烦你了。”李奶奶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你看我，忙了这么久都忘记倒杯水给你了。” “小程，来，进屋喝水。” “不用了，我赶着回家做饭呢，老婆孩子在等着。”林程看了下时间，该做午饭了。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吃不吃丝瓜尖，很鲜很嫩，刚掐的。” 李奶奶说着就要去翻塑料袋，把菜篮子里的丝瓜尖装给林程。 “不用，不用，家里已经摘好菜了。” 林程一边说一边跨上摩托车：“李奶奶，我先走了。” “好，慢点。”李奶奶目送他离开。 林程回家一看，院子里好热闹，村里的几个孩子过来玩了。 小沐、安仔和胖墩儿几个男孩子在玩挖掘机和小汽车。 豆芽、小嘟嘟和童童几个女孩子在玩小厨房，扮演过家家。 点点和豆豆跟着瞎乐，一会跑这边，一会跑那边，呵呵呵地笑。 只要有大朋友陪他们玩，他们就开心。 因为小沐、豆芽他们上午过来家里玩，点点和豆豆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没有睡觉，玩得比较累。 一吃完午饭，两个小家伙就昏昏欲睡、哈欠连天了。 刚吃饱，许诗佳不想他们马上睡，便拿了电动小狗狗逗他们开心。 手机叮叮铃铃地响起，许诗佳拿起一看，是妈妈的视频通话。 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妈妈的大嗓门已经喊开了：“我的点点，豆豆，我的乖孙孙，外婆想死你们了。” 许诗佳识趣地马上把摄像头对准了娃。 她坐月子和出了月子的大半年，都是妈妈过去照顾的。 等两个娃儿八个多月的时候，她妈妈才回家去的。 一听到外婆的声音，点点和豆豆飞快凑到屏幕前。 “你们也想外婆了哦。” “让外婆好好看看，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喝奶奶。” “哎呦，长高了” 许妈逗了点点和豆豆好一会儿，才有空搭理等在一旁的女儿和女婿。 “妈，吃饭了吗？”林程笑着问道。 “吃了。” “我看了你们发在群里的照片，菜种得不错。” 夸了一句，丈母娘关心地问道：“柚子园怎么样了？” 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毕竟柚子园的好坏能决定女儿接下来的经济情况。 “柚子园很好，上个星期把草除干净了，施了肥，现在开始有花蕾了” 林程说得很详细，尽量让丈母娘放心。 丈母娘第一次听到林程说要辞掉城里的工作，留在家里打理柚子园，气得都不想理他。 她当初同意林程和女儿结婚，就是觉得林程人不错，对女儿好，有上进心。 而且工作还可以，家里还有一百多亩的柚子园出租，多少算是收入。 在点点和豆豆上幼儿园之前，她和老公添点钱，让女儿和女婿付了首付买个房子。 到时可以让孩子上公立幼儿园和小学。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结果林程居然带女儿和外孙回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