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境问俗。 第二日，焦平向禺猴王讨教完“阴街”的行事规矩后，就抬手一抹，使神通又变换成了另一副体型和样貌。 跟着又披上禺猴王递过来的一件黑色连兜斗篷，就和光同尘，没入大流中。 他并不急于交易，而是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走着,先做浏览和大致了解。 既然是“黑市”性质的交易场所，“阴街”上自然没人会将家底直接摆出来，都是留个不起眼的引子在明面上。 你真想要看到好东西，那就得上前去攀谈，谈得妥帖了，人家才会拿出来。 这个地方谈生意,得经过个三绕四绕对切口的，才会开始进入谈生意的环节。 至于前面，都是双方在互相试探。 没办法，这种地方买卖的东西，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因此不得不小心谨慎。 不过即使如此，焦平在走了一圈下来之后，却已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那就是他发现，很多摊主在身前的摊位上，都会摆放有灵药。 这些灵药中，有很多是寒属性的，这于自家修行极有用处！ 按照禺猴王教给他的规矩，“阴街”中人家身前摆东西，一般都是一样一件。 假如一个人身前摆着一件法器，那就代表他有法器卖，如果他身前摆有宝药，那自然就代表这个人有宝药卖。 依此类推,其他东西也一样。 更具体一点,比如说宝药是有分不同行属的,那就会每个行属的药材都各摆一株出来，来告诉别人他有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凡是身前摆有寒属性宝药出来的，就说明他有卖这寒属宝药。 而且要么是量大，要么就是珍品，总之一旦交易，就一定是巨额大单。 因为如果是小打小闹的，走正经的路子销出去就是，没必要来“阴街”这种地方瞎凑热闹，弄不好还得把命丢了。 至于人家到底是有大量、还是单独一件品质绝佳的珍品、或是两者兼有？ 那就要你上前去盘了。 你能盘上道，就能问出来。 盘不上道，人家有也不告诉你。 …… 焦平并没有上前去盘货。 他径直转过头绕了几个弯，又转回到禺王宫中，找来了禺猴王。 话刚开个头，禺猴王就笑道：“孟兄有所不知了，像我们这种开‘阴街’的，都是直接定价收费，收了钱就让进。” “至于客人带了什么东西来卖，或者什么东西都没带来,一概不管……” “客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也是不知道,也不可能去看……” “这些是客人身上的机密,人家也不会给你去看，真要强看了，人家以后也就不会来了，这地方就该散场了。” 这话是赔着笑说的。 但话里的意思却不甚客气，带有些责难的意思，显然是认为焦平的举动不妥、坏他行规、砸他饭碗。 这显然是以为，焦平来要求他泄漏自家客人的商业机密给自己了。 焦平伸手截住，道： “袁兄，你误会我意思了，我并没有让你为难的意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的意思是，能否请袁兄安排一个人手，出面在你这里帮我长期收货？” 禺猴王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闹了笑话了，连忙整容降阶赔礼。 焦平摆了摆手。 他是看重实利的人，对于些许误会和言语得罪并不在意，自然一揭就过。 禺猴王称谢了，又自笑道：“此事极易耳，且待我稍作安排即可。” 焦平点头，跟着又沉吟道： “既是交易，自然得有东西来跟对方交换，依袁兄所见，该用何物为好？” 这话有点学问，看似在咨询建议，其实就是让禺猴王开价。 因为事情谈到这里，焦平让禺猴王帮忙收货，表面上除了交易费用要自己给，自然还要贴禺猴王一笔人工雇佣费。 但其实只是这样，还不长久。 因此禺猴王是赚大买卖的人，几个子的人工雇佣小费，他肯定是看不上的。 因此一次两次，他看在彼此交情份上当然可以帮你，但次数多了，必生懈怠。 他懈怠不要紧，误了自己修行就遭！ 因此焦平有意转换方式，将交易的实质内容从“你帮我收货”，给变换成“你禺猴王去收货、然后来卖给我”。 这样做的结果，无疑会使禺猴王赚得多得多，因为他不仅可以在焦平这里高价赚上一笔，还可以凭借着对行情的熟悉、在收货时压价，又赚上一笔。 一抬一压，只要交易量不至太小，他这“中间商”自然赚得盆满钵满。 这是焦平为了自己的修行，不惜主动做出割舍、多贴上一部分利益，来调动起禺猴王的参与积极性。 而这样交易实质转换和让利，还有一个好处和目的，那就是要谋求供应渠道方、货物供应稳定性的保证。 想想看，如果只是让禺猴王在帮自己收货，那他收不到时，就肯定不收了。 但现在交易的形式一转换，有着厚利可图，他这里收不到就会去其他地方找，实在不行就会去偷抢，来维持获利。 这样一来，供应稳定性自然增加了。 …… 禺猴王此前已吃了一次亏了，这次不由打点起精神来，细细琢磨焦平的话。 很快他就从焦平话里，品味出交易实质转换的意思出来了，不由精神一振。 这是生意来了！ 他于是笑带着些试探，道：“我听闻孟兄而今落脚立基处，乃是一座宝山？” 焦平闻弦歌而只雅意，点头笑道： “宝山不敢当，尚可而已，不过山中确实有些物产。” 禺猴王精神更振，大笑道： “两界交易，阴阳有无互通，其中好处极多，利润自然极厚。” “孟兄既然坐拥宝山物产，拿来换幽冥事物，自然换得过……” “至于价钱上，保证让孟兄满意！” “来，我们喝酒！！” 焦平笑着举杯，只是放下杯子后，一只手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动着，似仍思索。 禺猴王看见，不由试探道： “孟兄可是觉得……有何处不妥？” 焦平停下敲指。 他抬起头，呵呵笑道：“交易本是互利之事，自然别无不妥……只是，若我将宝药换成灵丹来换，不知如何？” 禺猴王大喜。 “我处正缺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