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五十八年,十月初九。 去年这个时候,天气早早转凉,今年却截然相反。 卡卡西踏着轻快的步伐敲了敲门,逆光而坐的青年放下毛笔,看到来人展露出温厚笑容,“劳烦你了,大老远跑一趟。” 卸下了暗部身份的卡卡西,以旗木上忍的名号出现在人们眼中,似乎他还不太适应面具之外的生活,习惯性的拉下护额掩住大半张面容,“雨隐之村大半领土被一种特殊的忍术监视,我们的人无法深入查探那里,这是能调查到的所有情报了。” 柱间接过文件翻了几页,有些惊讶,“没想到山椒鱼半藏竟会败在这几个孩子手上。” “那是三战时候的事情了吧,说起来还和根部有所牵连。” “后辈的才能总是无可估量,马上我们也都是不得不服老的年纪了,上次看到猿飞带木叶丸上街,我才知道他孙子这么大了,真想像他一样过上退休的生活啊。”简约和服穿戴的男人,面露笑意,微微偏侧的半张脸沐浴在暖阳之中,就如同他本人同样温暖。 卡卡西无奈到叹气:“初代大人,您还年轻呢,还有三代目大人每周也在按时上班。” 言外之意就是在批评某个天天迟到的废柴大叔了。 “哈哈哈,有吗?” 卡卡西看着初代目无良的笑容,彻底变成死鱼眼,如果不是你死活不肯继任五代目,三代大人早拍屁股走人了,至于到现在还朝五晚九,活的比他儿子还累吗。 想到这里,卡卡西又不得不多嘴一句了,“三代大人下了最后通牒了,要么您当火影,要么您把纲手大人抓来,反正总有一个人要被推出去。” “纲手!?”柱间笑脸瞬间僵硬,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上周纲手问他要去了一个长达半年的外出任务。 卡卡西显然也知道纲手的动作,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千手柱间,他揉揉额前碎发,慢悠悠道,“估计明天三代大人还会来找您,我先告退了。” “等一下,我这儿有点零食,要来点吗。”他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份装着糕点的木质小盒,“嘛我觉得自己厨艺提高了很多啊。” 卡卡西对这个奶爸无语,摆了摆手回道,“我不吃甜,您可以留着去塞住三代大人的嘴。” 银发上忍草草告退,拉上面罩压住心中怪异的感觉,记忆中空旷旷的迷惘感再度泛起,总觉得将要想起什么关键点,却又在一刹那消失不见。 他三两下跳上屋顶,出于暗部多年习惯,下意识找寻最适合藏匿身形的路线,刚好和在火影楼外待命的暗部忍者撞了个正着。 “卡卡西前辈,你已经是上忍了。”所以为什么还跟暗部一样呀! “抱歉抱歉。”银发上忍懒洋洋笑着道歉,分别后依旧我行我素,毫无愧疚继续挤占暗部的交通道路。 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对于卡卡西来说反而不普通,以往暗部宿舍两点一线的日常更加适合他,偶尔他也会在经过忍校时去看看老师留下的孩子,那个金发的小太阳啊,哭的模样泪流不断像个笨蛋一样抽噎个没完,笑起来却又仿佛把悲伤地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一点也没有老师的样子。 放眼两年前,再看看如今,这片土地上的变化今非昔比,曾经执掌一方的根部消匿无踪,原本根部培养的忍者并入新的暗部执行部门,因为团藏事件,木叶大半激进派缄口不言,三代目顺势提拔了一批年轻忍者进入行政部门。 止水改头换面,在一年前暗部推荐中重新纳入三代麾下,听说他还偶尔和鼬有过联系,通过瞳术控制鸟类的沟通,正是这第一手消息,让他们或多或少掌握住了藏于雨忍村中的那个神秘组织。 宇智波斑,轮回眼,叛忍,也许还有更重要的情报,当年袭击宇智波家的果然不止一批人。 想着不禁加快脚步,他立稳在阁楼间,向着方才过来时的方向,回眼望去,顾问办公楼遥远到只能隐约窥见一角。 紧闭的写轮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隙,不止一次了,他在初代目大人身上感觉到了心悸的气息,直至方才,那股黏在背后的视线依旧未曾消失,他不自觉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心中一阵慌乱,一定是忘记了相当重要的一件事,不止初代目,甚至周围所有人都表露出了一种违和感,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空寂的顾问室内,柱间渐渐敛起了笑意,他坐在座椅上,细碎刘海下的双眼不带任何情绪,淡淡浏览着手中情报。 轮回眼是其中最关键的信息。 这双不该出现在旋涡族人身上的眼睛。 雨之国,雨隐村,晓。 男人转过椅子,秋风把一片落叶送入房中,落在他的掌心,他突然看向远方,山林葱茏,万里霁风,白云将舒未舒,一切美好而又安静。 只是没了一个人的身影。 拥有轮回眼的斑,模糊了周围人的记忆,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前便离开了木叶,斑深知自己可能会从旁人口中发觉到什么,于是抛下一切,干干净净地剪断了六年来的回忆。 说起来从幼时起,斑就一直是这样子的性格,小时候南贺川被迫诀别也好,担任族长后强制宇智波养息策略也好,他总是相信自己做下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可是啊,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自己。 那一天,他攥着留声卷轴呆呆坐在屋内听了几百遍,短短三分钟的对话,不及关键便戛然而止,他曾想着那段记忆,恍若隔雾看花,朦胧间却又透彻心扉,恍若扎根在灵魂深处,焦虑与悲哀从心脏蔓延到指尖。 无知无畏的人只有知道痛苦后才会明白些什么,有些事情并非称心如意,苦苦哀求也无法唤回坚定的脚步,他从一开始就是最了解斑的人,怎看不出他对所信之物的执着,所以他无比清楚,那一刻,他输给了自己。 他不是没有想过质问斑为何假装无事发生,又或者是他庸人自扰,觉得他们的感情能够继续下去,可哪有如何呢,答案他已经知道,这就是事实,并非斑送给他的冷笑话。 倘若放弃的话,那一定会轻松许多了吧,千手柱间依旧是木叶隐村备受尊敬的火影,宇智波斑同样是自己值得信赖的朋友,这份感情到此为止,仅仅作为一段隐秘的回忆不也很好吗。 柱间放下笔,摊开一本随笔小册,不厚的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人的记录。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如同抚摸爱人一般合上笔记。 但是啊,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轻易控制了,他的真心也好,真情也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假如当真放弃,那所执着的东西可就真的消失了。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梦境。 斑烦躁的抬手想扯下覆盖住双眼的布条,手腕处一阵拉扯感告诉他,果然,又梦到了这个地方。 前几次他不是没有想过到底是哪一个找死的对他下这种幻术,可是想来柱间不可能,他已经被自己脑白白了,放眼整个木叶也没谁有这个胆子,但一连一星期连续做相同的梦境,仔细检查又没发现自己有中术迹象,就连忍界修罗也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禁欲太久了,思春了。 斑躺在床上放空了脑子,同样空荡荡的是他身体里的查克拉,引以为傲的力量似乎被手腕处的锁链吸附,无论增生出多少查克拉,碰到这个怪玩意儿的瞬间便会消失,这个地方还没发用武力破解,邪乎的要命。 视野被黑布遮蔽,看不清昏沉时令,身上似乎只披了一件外衣,最常见的棉纺料底,除此之外推测不出更多情报,至于下半身 宇智波斑后牙槽吱嘎作响,下意识加紧了空无一物的大腿,还好上衣够长,蜷缩时下摆勉强能够盖住腿根。 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他趴在床上呆了一会儿,屋外蝉鸣阵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斑侧身爬起,研究起钳住四肢的锁链,漆黑一片的感觉太差了,就连他瞳力衰弱那段时间也到这个程度,黑暗带给人的未知多过于恐惧,总之先得想办法把罩子拿下来。 锁链设计的长度刚好不够双手相合,眼罩在脑后似乎是用特殊方法固定,斑只能撑住一边,用头和床铺摩擦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本该空无一人的室内,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声源近在咫尺,可斑竟然一开始时毫无察觉,男人的声音又与上次截然不同,吐露着致命的热气,轻轻衔住他的耳珠。 “斑我们又见面了。” 耳垂被人吮吸发出啧啧水声,斑的脸色一下子极其难看,他翻身挣脱男人钳制,却忘了锁链的距离,硬生生变成了投怀送抱。 男人发出低沉小声,似乎这个动作取悦了他,他轻轻含住了斑的唇角,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我应该说过吧,不准把眼罩摘下来,摘掉了,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3∠想着一章写完,又想着得交代下柱间的想法,结果就不得不分成上下章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