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内歌舞鼓乐再次响起，聚集在殿外的宾客被赶回座位，但这并没有让宴席恢复，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p>
“见鬼？”</p>
“说是杨皇后……”</p>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p>
……</p>
……</p>
“朱夫人！话不能不说，也不能乱说！”</p>
侧殿内，金玉公主竖眉说。</p>
她才不信这种鬼话。</p>
朱宰相奸猾似鬼，当初能在蒋后面前瞒天过海，扶持长阳王逼宫，他的夫人自然也不是善茬。</p>
朱小娘子一定跟李余共处一室，只不过被这老东西抢先撞到，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人弄走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推说撞鬼。</p>
还敢说鬼是皇后。</p>
奸诈的老妇！</p>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鬼！”</p>
白瑛坐在皇帝身边面色苍白，也不再追问朱夫人了，只眼圈微红低声:“真是娘娘回来了吗？是来看陛下的吧……”</p>
皇帝面色铁青，听到这句话，甩袖上前一步。</p>
“阿媛如果回来，该见是朕，怎么见这小儿？这小儿先前也没见过皇后几次吧？”</p>
“不管夫人遇到什么事，朕一定会为夫人做主，绝不姑息，袒护谁。”</p>
他站定在朱夫人面前，神情诚恳。</p>
“夫人，您与宰相对朕恩重如山，在朕心里，无人能与你们相比！”</p>
这无疑是明说就算是李余，皇帝也不会让朱家受委屈。</p>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夫人看着皇帝郑重一礼:“臣妇绝不欺瞒陛下，我女儿真是撞见皇后了。”</p>
“夫人！”皇帝也再压不住脾气，喝道，“口说无凭！”</p>
他神情愤怒。</p>
“皇后不是能被你们随意拿来当借口的！”</p>
“她已经不在了！朕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她！”</p>
朱夫人跪下来:“陛下息怒！”</p>
金玉公主在旁冷笑，好，就算这次逃开她的算计，惹怒陛下，你们朱家以后也没好日子过。</p>
“陛下！臣女没有说谎话！”</p>
一直跪在地上的朱小娘子突然开口，她抬起头，面色虽然惊惧，但眼神坚定。</p>
“臣女有证据！”</p>
有证据？！皇帝，白瑛，金玉公主都愣住了，就连跪在地上朱夫人都带着几分惊讶看向女儿。</p>
虽然她跟金玉公主白妃和皇帝力争，但其实也不太信女儿说的话，只不过事到如今绝不能退后。</p>
怎么真有证据？</p>
朱小娘子看着皇帝:“陛下，臣女适才迷路了……”</p>
……</p>
……</p>
她应该是迷路了吧。</p>
虽然这么说有些怪异，麟德殿是很大，但也不过是一个殿。</p>
而且又是宴席，到处都是人，怎么会迷路。</p>
但为什么她穿过夹道，看不到其他人了？</p>
“这位姐姐……”</p>
她看着前方的宫女，突然觉得那宫女也有些陌生。</p>
当然，她本就不认得也记不住在庑房这边的宫女，所谓的陌生是指妆扮。</p>
这宫女穿着浅粉高襦裙，梳着高螺髻，听到唤声，转过头，面容素白，描粗眉，点着卷云花钿。</p>
“怎么啦？”她笑盈盈问。</p>
“你的妆容……”朱小娘子喃喃说。</p>
宫女一笑，伸手抚面:“我的腮红没扫好吗？刚开始学的，大家都喜欢这种。”</p>
不，这种斜红已经没人喜欢了，那是几十年前女子们的喜好。</p>
朱小娘子怔怔，看着这宫女的笑，一阵寒意。</p>
“你们，别在那边乱走—”</p>
有声音传来，朱小娘子抬头看去，见两个内侍站在前方的殿外。</p>
那是麟德殿？</p>
朱小娘子再次惊讶，怎么那么破旧？她忙去看宫女，那个宫女却不见了，这——</p>
“说你呢！快些走开，别在这里乱转！”那内侍再次喝道。</p>
朱小娘子又害怕又慌张又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明明在庑房梳妆，一个宫女进来说母亲在净房，让她帮忙整理一下衣裙，她便跟着宫女走。</p>
那宫女说有个夹道能直接去净房，引着她走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