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成的嘴被捂上了。 江家父母在屋子里坐了半天,本来以为摆着谱,等女婿进来先给他们道歉,拿捏一下,然後就这件事让女婿保证不再对女儿动手。 结果等了半天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沙包一样,可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几个人从窗户往外看,外面夜色黑沉沉的,院子里什麽都看不到。 偏偏有奇怪的声音还在持续。 几个人正在奇怪,就在这时趴在窗户上的妞妞好奇的说道。 “姥姥,姥爷,舅舅在干啥?我看着舅舅在打人,那人是谁呀?” 江父一听,脸色一变坏了。 急忙往炕下跑,说到底范海成那是城里人,而且是干部家的儿子,万一打出个好歹,两家这婚事肯定要出事儿。 全家人着急的跑了出去,江秀华一个人坐在炕沿儿上一动不动。 江父和江母赶到的时候,急忙拉开儿子。 范海成这会儿脸白的和纸一样,他不是冷的,浑身都在哆嗦,而是疼的。 从骨头缝里再往外疼。 江父拉开儿子。 “大林子,你干啥呀?” 不过回头一看,女婿脸上并没有伤痕,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儿子下手还有轻重。 江母也看到范海城并没有受伤,立刻板着一张脸说道。 “你来我家干啥呀?” “我儿子打的好。 打死你才应该呢,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打老婆。你可真有本事,有出息。” 江父听到这话咳嗽了一声,在院儿里说话,万一左邻右舍听见好像是好事儿似的呀。 咳嗽一声说道, “行了,别在那里装了! 大林子那点儿拳脚打不疼你,进屋再说。” 一家人谁都没把范海城倒在地上,浑身哆嗦的模样放在心上,主要范海城浑身上下看起来根本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只有范海成自己知道,疼的他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全身骨头好像被人打断了一遍一样。 全家人进了屋有五分钟,范海成才哆哆嗦嗦的进了屋。 江秀华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往後靠了靠。 江林一只手按在了姐姐的手臂上,江秀华抬起眼睛对上弟弟那一双坚定而又冷静的目光。 “三姐,你别怕,这辈子还没人能欺负我江林的姐姐。” 江秀华低下头。 范海成狼狈的进了屋,他是在院子里喘匀了半天的气儿才缓过来。 掩盖掉眼神里的狠戾。 江林今天这麽对自己。 他会全部还到江秀华的身上。 看到一屋子丰盛的饭菜,还有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范海成来到江秀华面前。 “秀华,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你。” “大林子也把我打了。 你要是觉得不高兴,让大林子继续打我,打死我都行。 你就原谅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才会这麽做的。” “我没办法忍受你和其他男人说话,尤其是在话剧团,你和男人搂搂抱抱,你说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我实在是没办法压下心里的火,我知道我这麽做不对,可是……” “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 范海成扑通一下跪在江秀华的面前。 江父江母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火总算是散了。 如果书架和记录丢失了,可以前往网域,再打开书架试试! 对於江志远这样老派的人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能给自己女儿跪在这里,就证明对方表现出了巨大的诚意。 这个年代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大男子主义。 怎麽可能给女人跪下? 江父碰了碰江秀华的手, “行了,老三。先让他起来,有啥话咱慢慢说,跪着像啥呀?” 江秀华咬着牙,一双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眼前的范海城跪在自己的面前。 范海成抬起头。 头发挡住的目光里带着得意。 不光有得意,还有嚣张,和每一次对自己道歉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已经给自己跪了无数次,也就意味着她挨了无数次的打。 今天在自己娘家,这个男人又跪下了。 意味着这样的生活她必须忍受,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说出大天儿去都没有人来帮自己,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妇联,还是周围的街坊邻居。 谁都认为这是两口子吵架,打架。 江秀华猛然之间一个耳光扇在了范海成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范海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江秀华会打自己。 范海成被这一耳光打懵,可是同时立刻把另一边的脸凑着上去, “秀华,我知道你心里生气,你打我,你打我! 这一个耳光不解气,再多打两下。” 范海成和疯了一样,就那样抱住江秀华的腿,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江秀华看着范海成眼神里的疯狂。 想起范海城在家里如何的对待自己,突然之间一把推开了范海城。 转身就冲出了院子。 “范海成,你饶了我吧。” 江秀华拚命的跑,寒风在耳边呼啸。 风和刀子一样刮在自己的脸上,在黑暗的夜中,脚底下有石头把她绊的摔倒在地。 可是爬起来仍然往外跑。 这个村子自己是从小长大的,哪怕是这条路没有手电筒。 也依然可以辨认出来。 她拚命的跑。 她知道跑到哪里去。 他们村东头有一条河,这条河叫观音河。 这条河河水很深,而且河流非常湍急,到了冬天的时候,那是数九寒天河中间都结不了冰。 跳下河也许自己就可以解脱了,也许就再也不用再忍受那个男人。 江秀华拚命的跑到了河边,踩着结实的冰面直接朝河的中间跑去。 她知道河中间是冰最薄的地方,小的时候每一年村子里在河上总有孩子掉进河里淹死。 自己和姐姐弟弟小时候没少被父母揍,就是为了警告他们绝对不允许往河中间跑,更不允许到河上来。 可是这会儿那里是她生的希望。 只要在那里掉进河里。 自己就可以一了百了,这辈子就可以解脱。 江秀华脚下传来的咔嚓一声,整个人落进了寒彻骨的河水里。 江秀华身上的毛衣进了水,湿漉漉的拉扯着她朝水底沉去。 那一刻她有一种彻底解脱的愉悦,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温暖,开心的笑容。 那个笑容居然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