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就是这个咯？”法斯特伸长脖子，双手放在嘴巴旁边，示意自己的脖子、嘴巴和手都变了样。 顺便还指了指肚子——自从塞满腐肉还有山姆、马克西姆的零件以后，法斯特留意到自己的肚子也变大了。 “没跟你开玩笑。”莫西干敲敲法斯特的头，“蕾丝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 “我需要确定你不会威胁二队的存亡，你最好把离队后发生的事都和我说一遍。” 蕾丝和索拉都竖起耳朵听着。 法斯特也就简短地回忆了一下遭遇马克西姆后的一系列情况，只不过在最初解放沙虫形态时的那段记忆不太清楚。 “你可以寻路，你的身体力量极大增强，你可以变换形态再恢复人形……”莫西干总结了一番法斯特的变化，“你身体里的诡异成长性很高。” “对。”法斯特点头同意。 “所以你塞的诡异是某种虫子？食堂里吃到的？”莫西干开了个玩笑。 毕竟矿工们是吃蛆的。 “有可能……”法斯特也不确定面板最终会把自己带到怎样的形态，心说这个借口也挺好。 “问，腐变室里养出的什么虫子……能寻路，能吃诡异，又不死？”莫西干追问。 蕾丝和索拉没有回答。 在他们的探索队生涯中，还没有见到过沙虫这种生物。 “没有诡异是没有代价的。”莫西干指了指自己的头，再指指索拉，“像他的患者琥珀，需要持续喂食抑制剂才会稳定，那你呢？你的代价是什么？” “哦，严格说来，变成虫子的时候，我很饿，很不清醒，差点真的变成虫子。”法斯特挠挠头——那段记忆虽然很模糊，但正是这种模糊令人窒息。 “你是说失去自我意识？”莫西干点头记录。 “差不多。”法斯特想起最初唤醒自己意识的还是马克西姆丢来的死肉假人，然后才是索拉的金属镐。 这不美妙，一切都不复存在，唯有吃窸。 “那么我建议，在没有明确‘代价’之前，你最好不要再使用那个能力，以免真的畸变。”莫西干见再问法斯特就要反问自己的能力了，于是只提出忠告。 “也许吧。”法斯特心说不是自己想变成虫子，而是敌人太过强大，不变态根本不行。 四人追随细线爬出石洞。 肉芽怪物逃走时挤出一条隧道，法斯特、莫西干、索拉、蕾丝就在里面排成一队，依次缓缓爬行。 “没有危险，还很远。”在法斯特的感知中，整座遗迹已经不再是错综复杂的大肠模样，而是简单的一本道。 前方隐约感知得到机械的气息，线也逐渐变得笔直。 “我们的敌人是帝国教的2阶祭司，遵从2种信条，名字是弗里德里希……”莫西干终于说起信条。 “连名字都知道？你们打过招呼了？”法斯特想起那个肉芽怪物。 “我有我获取知识的方法。”莫西干白了法斯特一眼。 “怪不得没有刨根问底。” “你还听不听了？”莫西干敲了敲法斯特的脚踝，法斯特的脚像是虫尾巴一缩。 “说。”法斯特重新掏出小本本。 “不同教派有不同信条，好在刚才接触过弗里德里希，我们得知了帝国教的前两个信条，这本身就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莫西干在说起知识时总怕法斯特听不懂。 法斯特也乐于接受细致的讲解——莫西干的讲解总能撬动面板上一块未知的条目，法斯特推测那是与学习相关的职业。 “帝国教的第一信条，也是成为信徒的前提，是‘忠诚’，绝对忠于王室血脉，从而获得骑士、武官、魔法师的力量。”莫西干点出关键。 “弗里德里希的形态应该就是东帝国血肉魔法师的形态，他借由信条一，获得了近似于再生、血肉拼装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遗迹会以这种血肉迷宫的样子呈现，不断生长和吸取尸体，提取‘零件’。” 法斯特默默记录。 “帝国教的第二信条是‘实验’，也是忠诚的进一步表现……” “他们每个满月必须尝试制作教典中的某位帝王、贵族或者传说勇士的机械体，进而复活东帝国的关键人物。” 法斯特想起那个遍地是机械马、机械臂、机械怪物的血肉回廊。 看来那就是弗里德里希的实验室。 按照这种逻辑推算，帝国教的信徒们将以最忠诚帝国的姿态，前赴后继地尝试复活帝国教的关键人物……直到复活许多领主、皇帝，重建帝国。 法斯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八脚蜘蛛号边上就有帝国教祭司的实验室，每个月尝试一次，用不了几年，总归能搞出一些怪物出来。 比如那个什么泰利曼领主。 “当然，这个过程本来就伴随着死亡和畸变的危险，所以八脚蜘蛛才能安稳11年。”莫西干的话稍微安了安法斯特的心。 “但是伴随次数增加，‘实验’的成功率会变高。” “据我所知，弗里德里希认为他这次实验很可能成功。”莫西干指了指前方，“你之前引路到的棺冢就是泰利曼的棺冢。” “通过繁育图腾和气压传导率的技术，加上弗里德里希拆解下来的冷蛛、人类和机械体的零部件……他距离复活泰利曼只有一步之遥。” “假如他的这次‘实验’成功，不仅可以触碰帝国教的第三信条，这座遗迹本身也会成为泰利曼领主的领地，你可以想象……一座钢铁城舰，对于一个既需要血肉，又需要零件的帝国教祭司和残暴的领主来说意味着什么。” “等同于一座巨大的粮仓和武器库。”法斯特简单发散。 “对，留给八脚蜘蛛号的不多了。”莫西干缓缓点头。 “那你还反对我们冲！”法斯特加快手脚攀爬，“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应该是他跟一队死磕，我们捡便宜才对……” “现在情况也还好叮。”索拉关怀法斯特的心理健康。 “我就是随便反对反对，谁能确保你不会发疯？你自己能吗？”莫西干的道理很朴素。 “那么问题来了……” “遵从2个信条的帝国祭司，加上他的实验室主场，大概会是什么层次？”法斯特简单预估双方实力。 解放沙虫时吃掉弗里德里希那么多肉，讲道理的话……再去实验室的时候，肉芽怪物应该还没有完全愈合好。 “呵呵，这也是蕾丝问我的问题。”莫西干回头，看了看两个默不作声的同伴。 “大概可以理解为2级生命体的极限。”莫西干给出自己的判断，“不然也不会一个照面就把你丢到一队那边，把我们转移到实验室外。” “那这回他没了肉，逃不掉了。”法斯特沿着细线攀爬，终于感知到百米限界处，正是那座机械回廊。 此时此刻，机械回廊已经完全打通成一个跑马场形状的广场，广场正中一侧堆放着无数杂乱的机械和肉体零件，另一侧则是一个巨大的棺冢，连通着一座机械装置。 弗里德里希不再是那副肉芽形状，而是一个红袍子的人类形态。 感知中，这位帝国教的祭司富含营养，身高传承了帝国人的基因，比钢铁城舰里的人类高许多，大约有两米。 泰利曼的棺冢在法斯特的感知中十分巨大，内里有液体流淌，包裹着一团正在孕育的肉。 相隔百米，法斯特已经闻到瓦斯的味道。 “弗里德里希已经在等着咱们了……”法斯特迅速把感知到的情况转述给同伴，包括实验室的结构，还有棺冢旁边的机械装置。 “那应该就是气压传导装置，我们需要它的核心部件，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记得把我送过去，我来拆除……” “繁育图腾应该在弗里德里希的身体里，就交给你们了。”莫西干迅速分配任务。 “嘿嘿。”沉默许久的蕾丝终于笑了一声。 法斯特想起那张遍布肉芽的脸，肚子里积存的营养迅速转化到四肢百骸，皮肤震颤。 从隧道中掉落到广场，一切与法斯特感知到的没有太大差异，只是棺冢实质上并没有那么巨大，帝国教祭司弗里德里希也早早等在棺冢旁边。 “欢迎你们我的零件们……”弗里德里希张开双臂，红袍之下的皮肤剧烈蠕动。 “我们可以合作嘛？”弗里德里希接下来的问句让法斯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