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生了。 这让老白高兴地不能自已,无尘也有了笑意。 老白不好进去,只得在外面等着。 无尘走进了房间里,在安抚湘云之后,从稳婆手里接过了湘云的女儿。 定睛一看,襁褓里的果然是个大胖女儿。 只是,好像胖得有些过头了 无尘低头看着怀中婴儿,想用手指去撑开她的眼皮,但又怕伤到孩子。 索性只是抱了抱,就放到了湘云的旁边。 湘云这时候还很虚弱,轻声说道:“无先生,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 对于湘云口中的话,无尘倒是没有过多挑毛病,今天高兴,由着她了,轻声说道:“看到了,就在你旁边。” 湘云想站起身来去抱抱孩子,被无尘劝住:“湘云,你现在需要休息,以后机会很多的。” 湘云点了点头,笑着将头偏过去,看着襁褓里的小胖女,笑着说:“无先生,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无尘笑着说:“你是孩子的母亲,是个当娘的,自然是你来取。” 湘云艰难地摇头说道:“无先生,我读的书少,不懂这些,还是无先生来吧!” 无尘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娃子,现在已经不哭不闹,悠悠哉哉地睡过去了。 湘云的女儿头上,有着一枚小小的月牙,五官也很紧凑,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也活像个月牙。 无尘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取个小名。月牙小女,就叫个半月。” “半,物中分也,一分为二,不好!” “取个谐音,伴字!乃为陪做伴、互相照应之意,就叫做伴月。” 湘云细细念叨着:“伴月,伴月!就这个名儿吧,也不用小名,就当这孩子的大名了!” 无尘笑着说:“随你,你喜欢便好。” 湘云笑嘻嘻地说:“那我的女儿,就叫做无伴月了!” 无尘说道:“无并不是我的姓或者氏,另外,跟你姓吧。” 湘云倔强地摇头:“可在湘云眼里,您永远是无先生,湘云与伴月都是无先生救的。” 无尘没有再多言,为湘云拉起了被子,让她们娘俩好生休息,自己则是去问问稳婆关于养孩子的经验。 老白也凑过来听。 无尘撇了一眼说道:“老白头,你不是没娃子吗?” 老白笑嘻嘻地说:“瞧你说的话!我老白没有,好兄弟有不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你婆娘的孩子,不就是我老白的娃?” 稳婆虽然知道这两家人的情况,但还是免不了对两人摆出异样的神情。 湘云产下伴月之后恶露不断,身体一直不太好。 为了照顾她的身体,也为了抚养伴月长大,无尘选择留在了云都长久定居。 因为治好了老白的妻子,打响了‘无疾医’的名号,加上无尘收费便宜,积少成多,日子在城南平民居里,也算是个‘富民’。 如此,生活了将近五年的光阴,慢慢扎了根。 一日,无尘在院子里休息,躺在自己做的摇椅上晒太阳。 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悄悄从外面走进院子里,瞧见无尘在睡觉。 不动声色地靠近,屏住呼吸,悄咪咪地将手凑到无尘的下巴上,揪下一根白须。 无尘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了什么,缓缓张开眼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刻一阵疼痛袭来。 “嘶~”无尘吃痛地摸了摸下巴,指着伴月说道:“你这个小妮子!干什么呢!” 伴月身高近三尺,在五岁的孩童中算是拔高的了。 不仅身量拔高,体重也拔高。 眼睛努力睁大都看不清,更别说平日里,这小家伙的眼睛都眯成月牙一样。 上眼皮弯曲弧度比较大,使得眼睛看起来更加有神采。 无尘将伴月抱起来,弹了弹她的小脑瓜子,说道:“手上拿着什么,又去哪里蹭吃蹭喝了!净丢我的脸面!” 伴月笑嘻嘻地将两个尚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递到无尘跟前,说道:“爹爹,我这不是看你有白须了吗?帮你拔了!” “还有,这是周记包子的大婶给的!叔叔婶婶们都念着爹爹的好呢!” 伴月这小可爱并不怕生,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因为模样可爱,加上是‘无疾医’的娃子,附近人总爱给她些小零食吃。 没事出去溜达一圈,总能带回来一些东西。 无尘摇了摇头,捏捏伴月的小胖脸蛋,说道:“小伴月啊,爹爹老了,长白须是当然的。” 伴月吃着包子说:“爹爹说什么呢!长了白须,拔掉不就好了,这样爹爹就永远不会老了!” 无尘说道:“可爹爹也是凡人,有寿命呢,总有一天会离开小伴月。” 伴月不以为然,掰下来一团包子,塞到给无尘嘴里,说道:“哪有,只要爹爹陪伴着我不就好了。” 无尘吃下了小可爱喂的包子,说道:“小伴月可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又哪里陪伴得了呢?” 伴月听见无尘说自己是仙女,笑眯眯地说:“对啊,伴月可是仙女!也是爹爹的娃子!如果伴月是仙女,爹爹就是天上的仙人呢!” 无尘摸了摸伴月额前的月牙胎记,说道:“我家小伴月真的是仙女,就连天上的王母娘娘都会承认呢!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混小子!” 伴月笑着说:“我才不要别人呢,我要像爹爹这样的男娃子!” 明知不该动了凡心,还是被这小伴月逗笑了,轻声说道:“那要是那男娃子做饭很好吃呢?” 伴月听到饭,就是常年闭上的眼睛,都有些要张开的趋势,露出一点期待的目光,说道:“那那要看做的,有没有爹爹和阿娘做的好吃!” 无尘说道:“是一个做蛋炒饭,做的非常好吃呢?” 伴月没有回答,避开无尘的目光,低下头去吃包子。 无声是最好的回应。 无尘笑着说:“小伴月,你在你娘肚子里面的时候,吃的可多了,没想到生下来了,吃的还更多了!” 伴月不满地摇着脑袋说:“爹爹骗人!明明以前还跟我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肚子慌慌慌!” 伴月鼓气地说:“明明都是爹爹的错。” 说着,脸蛋鼓了起来,双手环抱,扭过头去,不看无尘。 无尘赶紧劝说道:“别别别,小祖宗,爹爹错了还不行吗?爹爹早上刚钓了条大鱼,今晚给你煮了吃!” 伴月一听转过头来,扑在无尘怀里,紧紧抱着无尘说:“那伴月就原谅爹爹了!不过” 无尘打起精神来,挺直了身板,侧耳倾听,这样的态度让小伴月很满意。 她轻声说道:“嗯嗯!伴月不喝鱼汤!只有爹爹们才会喝鱼汤!我要吃清蒸的,才不要吐刺呢!” 无尘挠着头说:“爹爹年纪大了,喝口汤怎么了?” 伴月跳出无尘的怀中,叉起腰来说道:“我!绝!对!不!要!吐!刺!” 无尘只得答应。 小伴月第一次吃鱼的时候,被鱼刺伤到了,但又舍不得鱼肉的鲜美,所以从此之后只爱上清蒸。因为清蒸鱼吃到刺的几率要小上一些。 伴月见无尘答应,兴奋地跳了起来。 但马上,小伴月又想到了什么,跑回房间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献宝似地递给无尘,说道: “爹爹,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爹爹床头放的!” 无尘刚开始还不以为然,但仔细一看。 等等,这不是娘娘给的盒子吗?怎么被这娃子找出来了? 无尘赶紧拿了回来,暗道不妙,轻轻打开了盒子。 直到看见里面的经文和宝鉴都在,才松了一口气。 “小伴月,你怎么这么能翻箱倒柜,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你打开了吗?” 伴月很聪明,感觉到无尘的脸色不对,如实说道:“嗯,我就看了一眼!” 说着伴月还将右手食指立了起来,放在无尘跟前,说道:“真的只是一眼!伴月没动里面的东西!就是本小册子还有小镜子嘛。” “爹爹每天睡觉前都往床头看,我还以为藏了什么好宝贝呢” 无尘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总有些心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为被封,导致年老体弱的原因。 想了想,无尘说道:“小伴月,去玩吧,这些天不要往城里跑了,都待在家里,你别去找你白伯伯玩了。” 伴月听话地点头,然后进房间离去了。 当天晚上,无尘在衣服上缝了个口袋,专门用来装这盒子。 还与湘云商量了一番,准备离开云国,一家人往北边云游去。 湘云听说能够去云国外面,很高兴。又听说北边冷,于是给全家人都缝了几件厚衣裳。 其中给无尘和伴月做的更多,经常大晚上的点着油灯做,要是有月光就不点灯。 无尘说过湘云几次,但是湘云就是不肯听。 明面上答应,但是背地里还是在做,索性也就不拦了。 床还是那张床,被褥床单一类的倒是换了,没有那么脏臭。 但自从小伴月这家伙长大之后,这床就显得有些小,房子也显得太拥挤了。 这也是无尘想赶紧离开云都的一个原因之一。 四月初九这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 今日是东斗星君、北斗星君下降人间的日子,因此又被称为“东斗、北斗下降日”。 “三菜莫上桌,免得是非多”,说的就是今天。 狗肉、无鳞鱼、龟蛇肉这三道菜不得上桌,以免冲撞了天上星君。 但明日无尘一家就要离开,想弄点好的当做个告别眼,于是无尘去城中买鸡,顺便再做一个‘素三鲜’。 城南靠东边处,有一家富农,刚巧他家小二犯了病,请‘无疾医’去看。 他家出手阔绰,每次给他家看病的时候,都会多送无尘几个鸡蛋或者几两肉。 有多少人能想得到,堂堂的祛尘驱邪真君,会为了些许吃食而折腰。 那富农高兴,听闻无尘一家要离开,本想着买,但却直接送了无尘一只鸡,并着不少鸡蛋。 回去的路上,无尘很高兴,想着能给这娘俩做点不少好吃。 只是还未到小屋子前,就瞧见许多人围在外边。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都让一让,李相大人来了!’ 无尘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因为行人让另一条道,得以让无尘钻了空子,走了进去。 湘云被一个婆子抓着头发按在地上,满嘴鲜血。 伴月被两人女仆拉着,嘶声力竭地哭喊,向来都是个月牙状的眼睛,今日里,却像是被强行掰了个朝口的方向。 无尘踏上修行之路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冷情冷性,除了师恩和对某只猴子以外,就少有了感情。 但是在云国这五年里,让他沾了不少烟火气,动了凡心。 但即使被封了修为,真君的气场也照样在身上。 李相夫人说道:“好啊,我说呢,有人跑来跟我说,这小贱人跟了个讨饭的疾医,原来就是你啊!” 无尘没有说话,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李相夫人,说道:“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李相被家丁簇拥着,不肯说话,李相夫人就更嚣张了,说道:“这个贱人活下来的,也是她命大,自然可以饶她一命!但是!” 李相夫人吐了泡唾沫,指着湘云骂了起来:“这个贱人,居然想贪下李家的血脉!就算是个女孩,也是我李家的!” “我是李家的夫人,自是要管李家的事!” 对于李相夫人的强硬,李相本人倒是没什么想要反驳的。 李相夫人说道:“无疾医,我敬你是个医者,何必呢,我只要孩子,还有让这小贱人死!之后自然会给无疾医补偿。” 湘云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佝偻着后背,微微颤抖,不敢抬头。 她怕无尘相信了李相夫人的话,她怕无尘像别人一样将她抛弃,她怕无尘拿自己去换利益 无尘不语,默默挡在湘云的身前。 只是,在早些年的时候,无尘就加固了身上的禁锢,伴月成年前不出事,修为不可解,否则空坏了内丹道行 听起来,伴月是不会出事的,但湘云性命难保。 为了个凡人,值得吗? 李相夫人一招手,一伙手持棍棒的家丁出列,一拥而上。 刚开始无尘还能招架,但年弱体虚,几棒子就被抡倒了。 真君下界为求心,却遭凡夫棍棒欺! 憋屈地被人训练有素的家丁们抡翻在地,齐齐架住,再起不能。 李相夫人止住了家丁们,说道:“无疾医好事做了不少,留他一命,把这小贱人打死就好!” 眼睁睁地看着湘云被乱棍打趴在地上。 湘云不明白,她经历过很多人都不曾经历过的磨难了,甚至死过一次 如果再进一步,她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如果只要再进一步,她就可以和过去彻底划清界限;如果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离无先生更近; 如果,如果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这么安排,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东西,在安排她本就催惨的苦命 最终,湘云连‘为什么’都还没有说出口,便吐出一口腥甜的鲜血,沾到身下的泥土上,变得有些黑红渗人。 湘云死过一次,其实就算无尘救回来,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 而这一遭,再也救不活了,除非去地府要人。 王母对他说,要做个真正的凡人。 他现在知道了,凡人到底有多无力。 又明白了为什么每个人心里,都装了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 恍惚间,好像那只猴子在他耳畔说道:“你怕事惯了,连防卫都不敢了。” 无尘只感觉到眼前一阵血红,六贼作祟,道心蒙尘。 世界嗡嗡作响,无数的片段都来回在脑海中闪过,随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最先传来的,是伴月的哭声,这才恢复了神。 心中的魔滋生,迷了心,但却解开了封印。 真君动怒,对这些人就是天灾。 但不知为何, 环眼看去,除伴月外,李相夫人和李相都已经各自成双成对,分成了两半。 凡是参与的家丁,都失了手。 周围看事的人都被吓破了胆,早就跑了。 老白害怕地跪在地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求饶。 此时天雷滚滚,东、北二斗皆现,在天上尽职,默默守着这里。 “常言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那些争杀抢夺,草菅人命的人,要让这些人修了仙,成了道,把这遁去的一给了他们,仙还是仙吗?” 下凡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有了些明悟。 他动了凡心,却也开始明白了凡心。 可能直到无尘这辈子死的时候,才能再次做回真君了。 无尘背起湘云离开了云都,朝北边离开了。 自此以后,李家就出了怪事儿。 每到午时,整个李家的一些人,都像中了邪似的,朝着南边跪拜忏悔。 旁人避之不及,新上任的李相求了不少人,都没找到是个什么原因导致的。 直到某一日,云都来了个自称得了‘半仙’的高人,有些不凡,在津口高价卖丹药。 李相将他请来,想要降妖除魔。 那道士一听,见李相的待遇到位,索性就接下了这活计。 但等到去见到了李相家的异样,吓得道士口吐芬芳,指着李相鼻子骂道: “这就是你说的除魔?!你们这帮凡夫俗子,自己惹了祸,却还要害我性命!” 李相没听懂,以为是钱财不够,又安排人拿了一些财宝上来,想要让道士留下救。 只是那道士骂道:“贫道只是贪财,不是要丢命!你现在糊涂没关系,这只是真君心善!等你去了下面,才管教你好受!” 说罢,道士将李相的钱财,全都扔到了李相的家门口。 又觉得不够,除了必需品外,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都一股脑地扔了进去。 做完礼后,恭敬地道了一声:“真君莫怪!贫道碰巧路过,路过!与这李家不熟的,不熟的!” 随后马不停蹄地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云都,发誓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不写长篇。六月要高考。 (去年从大学退学了,上了回儿班,不好玩。所以决定再次高考。 (一月开始特训。到时候把高考报名的界面给你们看看。希望不会落榜,不然我就只能混吃等死了。) (我写书就是为了玩儿,当做是一个不错的爱好,这一点倒是真的。) (为什么说这个呢?因为最近压力确实有点大了,我最快也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写完四本,有时需要三个半小时,甚至四个小时才可以,晚上时间很少的。) (我现在又考着驾照,还要备考,还有工作,事情太多了,所以前几会缓步完结,暂时告一段落,这也会在12月写完。) 就这样,大家都有着各自的人生剧本,我只想书写有趣。 祝您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