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肉汤,里面放了几条胖乎乎的肉虫子,和张寅印象里贝爷从腐朽树干里挖出来的那些爆浆虫差不多,有可能就是一个东西,某种昆虫的幼虫。 今天似乎运气不好,没抓到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唯一的肉食便只有这个了,肉干剩余的不多,男人们的捕猎活动也不知道要持续几天,要省着点吃剩余的这些。 他对这虫子汤是敬谢不敏,和大多数人一样,张寅也是个怕虫子的人,身上沾了毛毛虫也足够吓他一跳,虽不至于像女生一样惊声尖叫,但也是心惊胆战马上要抖开这种玩意的。 让他喝这个,就好比吃老八汉堡… 相对于他这个现代人来说,酋长喝的是美滋滋,还不时的吧唧吧唧嘴,发出感慨: “居然这么好吃!比起烤来吃完全不一样!” 想必是第一次接触到水煮食物的新鲜感还在发挥作用,毕竟部落的族人们一辈子都在吃烤的,酋长的表现就好像张寅第一次吃到炸鸡一样,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食物! “这个…”酋长回忆了一下张寅的发音学着说道:“碗,这个碗很好,用起来很方便!一定要多做几个出来,让大家都可以用得上!” “嗯,不过一般的泥土还是不足使用,明天我出去找一找有没有粘土吧。” 张寅答应着,内心则在考虑,河边是不是可以找得到粘土,这种东西还挺常见的,不过万一找不到的话,也只能先用普通的泥土代替,倒不是完全不能用。 “对了,我找到一种材料,比藤蔓好找很多,之后可以用它们代替来…” “这个你来安排就好,寅,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酋长这时候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张寅:“我一直在想,你带来的这些新的东西究竟来自哪里?你是什么人?你的那个部落,真的存在吗?” 张寅没想到,她会纠结这个问题,他本以为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它会变成一个永远埋藏在迷雾中的秘密,最终随着自己的死彻底的消失。 “我那个部落,肯定存在啊,要不然怎么会有我…” “那它在哪?” “它很远…” “很远?” “很远…” “有多远?” “要走很多个冬天过去才能到。”张寅不确定的想着措辞,面对这个成年人,用一辈子走不到这种胡话来搪塞是不太可行的,因为对方很容易就可以跟着逻辑问他“那你是怎么到了这里呢?”,所以最终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的部落确实是存在的,酋长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 有时候,就要用问题去回答问题,这样才有机会糊弄过去。 张寅自然不可能真的跟对方解释自己莫名其妙穿越的事实,且不说对方能否理解,就算她可以理解自己在说什么,这事解释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什么叫未来?什么叫过去?什么叫穿越? 这些可能都是需要一点点费脑子用很多话去解释的内容。 “呵呵…” 不知为何,他听到酋长轻笑起来: “你的部落是不是有很多很多我们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它们有各种各样的神奇作用?” “额…” 张寅想到了自己的手机,想到了工业时代的一切,电力、内燃机、火药、飞机甚至是宇宙飞行器,酋长这话说的还真没错。 只是,她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难道她能读心吗? 带着这种怀疑,张寅有些紧张的看着酋长,说实话目前来看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属于原始人的时代,可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如果说这其实是个正在经历原始时代的异世界,那他也没办法否认这种可能。 至少,在这之前他没见到任何的迹象表明这种可能性。 这家伙,不会真有什么读心之类的超能力吧? 很快,张寅就明白这只是虚惊一场,只见对方一副明了的表情用手指了指上方: “寅,你是不是从上边来的?” 上边? 张寅的脑筋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是想到了对方所说所指的究竟是个什么上边,那自然不是某种上级组织之类的意思,而是在隐晦的询问他: “你是不是天上来的,是神仙鬼怪之类的东西?” 她会有这种思维,张寅是有些惊讶,不过也能够理解,就好像古时候的人们会把鬼火当成死去人们的灵魂在夜间漫游一样,酋长在见到他所带来的新东西之后,有这样的联想也算情有可原。 他当即想要否认,但内心的迟疑却阻止了这些话说出口,反而是露出故作惊讶的表情: “你…你怎么…?” 张寅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演员是否合格,也没有镜子可以让自己看一看,更没有时间练习,还有些担心这种拙劣的表演会让酋长看出端倪,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他意识到,之前酋长之所以会对偷吃这件事轻轻揭过,甚至还分享了自己的一部分权利,都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把张寅臆想成了某种神秘力量的代表。 当迷信发展成为一个完备的体系变成宗教的时候,靠着这些信仰给自己的行为背书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权利、财富等利益而行动,去做某些事,说某些话。 可此时的酋长在张寅看来就单纯只是迷信了,她把特权分给张寅的行为对自身可能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若说是利益交换,让张寅更死心塌地的为部落的发展服务,先不说她是否有这种精明的心思,光为了这个也完全没必要弄出这种神神秘秘的作为。 事情的发展对自己是很有好处的,酋长若真能对他这种神明使者之流的设定深信不疑,那往后自己做事也就可以少很多束缚,更自由的活动。 对张寅的反应,酋长显然是满意的,她显得有些得意,岔开话题: “你刚刚说什么,一种新的材料?比藤蔓更好用吗?” 话题的转换有些快,张寅差点没跟上对方的思路,脸上还绷着的表情崩溃下来,思索起自己之前在跟对方说什么内容。 对了,是柳树枝! …… 带着一种欺骗的负罪感,晚饭后张寅查看着女人们的劳动成果,几大包捆扎在一起的藤蔓堆放着,他从其中拿出一些来检查韧性,测试强度。 结果很满意,都是不错的编织材料。 所有人自发的围绕在张寅周围,学着他的动作,或是藤条或是柳枝开始了编织工作,而他则只是打了个鱼篓底子就开始忙的团团转,一个一个的指导这些女人们应该如何进行编织,如何让这些枝条变成合格的鱼篓。 没办法,除去之前学习过的几个人以外,都需要他来教。 而学习过的几个人,比如酋长和泥也还是需要他来确定步骤和结果是否有问题,这其中泥的表现最好。 便是一向急躁的季,对待这件事也十分的认真,学习的很快,仅次于泥。 忙碌中,张寅看着一个个成型的鱼篓陷阱,忍不住开始畅想明天把它们安置在河里,可以得到的回报。 想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带着这种期许认真的学习着方法,尝试编织出一个合格的鱼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