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平发烧了,他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张中生被拉去枪毙了。 李和平浑身颤抖,他想救张中生,他的本意只是惩罚张中生,并不是想让他死。 他伸出手,想去拉张中生,他的手似乎变得无限长,往张中生抓去。 正当手即将抓住张中生的那一刹那,突然他的手被人捉住,那人拿了一把镰刀,只是一下就把李和平的手斩断了。 李和平没有感觉到手疼,但是他气坏了,他又用另外一只手向这个人抓去,但是注目在这个人身上,李和平才发现这个拿着他断手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自己,指挥着民兵举枪射向张中生。 李和平的意识世界,顿时变成了虚无。 “老师,老师,出事儿了,李和平叫不醒了。”夏元急匆匆的找到张励,一脸慌张的对他说道。 张励脸色一变,急忙跟着夏元来到他们宿舍,就看到李和平躺在宿舍的床铺上,脸色呈现不正常的红润。 “发烧了,赶紧送卫生院。”张励老师一摸李和平的额头,只觉得烫的惊人,就拉着李和平往自己背上背。 所幸卫生院离宣传队的院子不远,只有两百多米。 “先生,先生,快来看看,我们这有个学生昏迷了。”张老师把李和平背到卫生院,刚进院子就对着里面喊。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的男医生从屋里走出来,一摸李和平的额头,说道:“发烧了,来,搁这边床上。” 说着,就从盒子里拿出硕大的玻璃针管,给李和平打了一针退烧药。 “没事儿,看起来像中暑,这一针下去,一会儿就该退烧了,到时候醒了我再给他拿两天的安乃近就好了。” 听完医生的话,大家都心里一松。 刘淑珍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医生用来碾磨中药的小石磨上。 医生看到了,看她是个女生,还很漂亮,就没有说什么。如果是个男生,好歹得训斥两句。这中药是进嘴的东西,哪能让你屁股坐上去。 等了十几分钟,再给李和平量体温,果然降下来了,让大家都开心不已,只觉得李和平下一刻就会醒来。 但是直到天黑都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先看着他一晚上。”刘淑珍看天黑了,留下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用,就建议让大家都回去,留下她在这里守夜。 为什么她来守夜? 张励老师尽管脑子里全是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但是夏元和耿志坚却觉得十分的正常,在他俩看来,李和平和刘淑珍肯定早就在处对象了。 所以几人虽然各有心思,却都回去休息了。 晚上,李和平反复高烧,医生也不能一烧就打退烧针,这针每天可以用的次数是有限的。 于是就让刘淑珍把李和平的上衣脱了,用酒精给李和平的腹股沟、腋窝、手心和额头擦拭,进行物理降温。 其他地方还好说,擦拭到腹股沟的时候,刘淑珍一张脸羞的通红。 幸好医生也去睡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病房里照顾李和平,不然她会更加羞耻。 这一夜,李和平反复高烧,折腾的刘淑珍连眯眼的时间都不多,全是在给李和平物理降温。 不过擦拭李和平的身子次数多了,刘淑珍居然渐渐的就适应了,摸着李和平的小腹也不再心跳加速了。 但是心里却是十分的担心和难过,她有时候都在想,李和平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第二天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医生就睡醒起来了。 他来到李和平的病房,就正看到刘淑珍在给李和平物理降温。 刘淑珍看到医生,就开口问道:“先生,我同学这反复发烧,到底是啥问题啊?” “找不出来问题,大概率是惊厥,我这没有药。实在不行就和公社汇报,送去县医院吧,这样烧下去迟早得烧坏脑子。”医生一边说,一边拿起女孩放在一边的体温计看了一眼,394度,太高了。 他原来判断是中暑,但是却是错误的,中暑不会昏迷这么久。 “等他温度降下来,我就去找张老师。”女孩说完,又去接着用酒精给李和平降温。 没等女孩去找张励,张励就带着王世魁、夏元和耿志坚过来看李和平了,手里还提着两个热腾腾的白馒头。 张励老师进门就开口问道:“刘淑珍,李和平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刘淑珍见到张励,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呜咽着说道:“没有醒,先生说看起来像惊厥,但是惊厥一般都是小孩才会得,也不会昏迷这么久。他查不出来问题,说让我们跟公社请示一下送李和平去县人民医院看。” 张励点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对夏元和王世魁说道:“李和平不算干部,不能享受公费医疗,不用公社做主。” “这十块钱,夏元你先去帮李和平把卫生院的费用交清,然后王世魁你和耿志坚、刘淑珍一起,找个板车把李和平拉到人民医院去。” “如果钱不够,你们先想办法垫上一点,我现在去红光大队找他们大队干部去,从知青下乡的补贴里支点钱,再还给你们。” 夏元接过钱,对着张励点点头说道:“行,你去吧老师,我身上还有三十多块钱,我先垫上。” 张励听罢,就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王世魁和耿志坚也去找板车。 板车这东西不多见,都是属于生产队的,王世魁和耿志坚跑到竹竿大队,请大队长出面,才从岳庄生产队借了一辆板车。 等一行人将李和平送到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将李和平安顿好,刘淑珍拿出粮票,对夏元说道:“你带王世魁和耿志坚去吃碗面条,给我带一个馒头回来。” 夏元没有接刘淑珍的粮票,从自己兜里掏出粮票和钱说道:“不用你给粮票,我手里有,你看着李和平,等我回来换你休息。” 夏元吃饭回来时,正好从门缝里看到刘淑珍在给李和平腹股沟擦酒精,两只眼睛都要凸出来。 “咳、咳。”夏元在门口咳了两下。 刘淑珍听到外面的咳声,急忙心虚的将李和平的被单盖在身上。 夏元等了数秒,才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个大包子,对刘淑珍说道:“今天国营饭店正好有包子,我就没有给你买馒头,给你买了包子。” “谢谢。”刘淑珍道了声谢,她正俄着,就接过包子吃了起来。 “王世魁在外面看着架子车,你可以到架子车上躺着睡会儿,我和王世魁在这看着他。”夏元看着刘淑珍满脸疲惫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 刘淑珍也不客气,给夏元讲了一下怎么用酒精给李和平物理降温,擦拭哪些地方,就下去找王世魁去了。 下午张励老师来了,他带来了五十块钱,了解到夏元他们没有垫付医药费,就从中扣下自己的十块钱,将另外四十块钱交给了医院。 临走时带走了王世魁,把刘淑珍和夏元留下照顾李和平,这算工作,算工分,补贴也不扣。 就这样,夏元和刘淑珍一起照顾了李和平七日,李和平才醒了过来。 他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抓住刘淑珍的手问道:“张中生,张中生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