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 恒中书院。 随着朱元璋对郭桓案的最终定性。 朱檀算是达到了目标,救下了无数人。 随后。 朱檀便有时间专心打理恒中书院的事了。 明代东林书院曾经写过一副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跟东林书院差不多。 此时的恒中书院,骂声哭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每天都有勋贵子弟被处罚。 动辄便是“助教”们的打骂。 一开始。 几位教课的老夫子还于心不忍。 后来却发现,如此训斥之后。 这些“不开窍”的勋贵子弟们开窍反而极快了。 不管多难学的篇章,丢给“助教”打一顿回来。 第二天,学生就能顶着红眼圈背得条理清晰,阐释得头头是道。 既然教学效果如此好,几位老夫子也就顺其自然了。 一个房间内。 摆着几张用紫檀木打出的桌子。 除了这几张亮眼的桌子,屋内的其他陈设也是相当豪华。 毕竟朱檀亲口说的,再穷不能穷教育。 这也让几位老夫子对这里十分满意。 毕竟拿着天底下最高的薪俸,又有着如此好的工作环境。 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理由。 此时。 董伦、陈遇、孔言吉等几人正在闲聊。 董伦道:“鲁王殿下真神人也!想不到,原来读书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 这些勋贵子弟刚刚进入书院的时候,可真的是毫无基础! 如今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竟然书读得有模有样了! 大部分人都能够基本通读所有四书五经,甚至还能背下来一部分了!” 孔言吉苦笑一声,道:“效果虽然好,可老夫还是觉得不太合适!那些助教动辄就打骂学生,老夫实在是不忍观之!” 陈遇愣了愣,忍不住问道:“可是,孔老,我看你讲课助教用得也不少啊 甚至上节课,你除了带自己的两个助教,还将我的两个助教也带去了! 一节课上带4个助教,打了十几个学生,怎么你还不忍观之了?” 孔言吉叹口气,道:“老夫说了啊是不忍观之,打的时候,老夫确实背过身去了,没看!” 董伦、陈遇: 孔言吉无奈道:“没办法啊!虽然不忍心看,但该说不说,这助教确实好用! 老夫也没有想过,原来棍棒底下不只能出孝子,还能出进士! 依老夫看,只要这样坚持到会试,这些学生当中,相当一批人都有中进士的机会!” 董伦忍不住感慨:“说起来也确实想不到,当初认为鲁王殿下必败,现在看起来却不尽然,甚至科举考试到最后,有可能会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陈遇忽然问道:“董老,你说咱们这样帮鲁王殿下赢了赌局,算不算助纣为虐啊?到时候天下士林可怎么看咱们?” 董伦苦笑一声,道:“陈老,这种问题以后不要再问老夫了! 如今,咱们是覆水难收,开弓没有回头箭喽! 虽然说,如果真的帮鲁王殿下赢下赌局,在这些勋贵子弟中培养出了四十名甚至更多进士,会在士林当中引起争议! 但他们也得看到,咱们可是将一帮子毫无基础的勋贵子弟教成了进士! 单是这一条还不足够让他们敬畏吗?” 几人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让不让人家敬畏倒在其次,主要是以后别挨骂就好 被一两个人骂也还能容忍,主要是别被所有读书人骂作叛徒就好! 孔言吉苦笑道:“真论起来,这些人的儒学造诣也只能算是入门! 就算是再过几个月,也依然是入门水平! 可是他们写出来的文章,已经算得上是斐然可观! 彼等虽身处富贵之家,本无需苦读书籍,然经此一役,竟也能吐纳文章,颇具风采。 其文章之中,不乏见解独到之处,论点精妙,实乃老夫意料之外! 尤其是几篇论述治国平天下之策,更是深得我心! 虽说他们距离文章大家还有一段距离,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此成就,实属不易。” 陈遇点点头,道:“鲁王殿下之才略,实令老夫生平罕见!殿下自创恒中体书法,使得卷面之上,字迹如此工整大气至极,整洁而又美观! 又独辟蹊径,构建全新之文章架构,让每一篇文章都章法明晰,层次分明,使得阅卷之官一目了然,豁然开朗! 此外,殿下倡导学子们勤学苦练,夜以继日,勤勉不辍 且创立的这助教体制,更是让老夫惊为天人! 老夫教书育人一辈子,还没如此轻松自在,每一日都能看到学生进步呢! 鲁王殿下虽未曾深入教育之道,然其对此领域之深邃理解与巧夺天工之创见,实非常人所能及! 这天底下,莫非真的有圣贤,生而知之?” 董伦、孔言吉两人和几名老夫子面面相觑。 这陈遇倒是大胆! 竟然将鲁王殿下跟圣人比肩! 这就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 毕竟在大明这个时代,圣人在读书人心目中,还是高高在上、无法企及的存在 现在将一个活在当世的王爷比作圣人,确实有些不太敬重圣人了。 孔言吉急忙岔开话题,笑道:“说起来,老夫也没想到,原本觉得只需要教学生们读书就行了,谁能想到鲁王殿下现在还安排什么体能课! 呵呵!这不就是让人放松去玩了吗? 这些孩子现在想必十分快乐吧” 董伦和陈遇笑笑。 “说起来,这些孩子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八个甚至九个时辰都在学习! 现在出去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呵呵 他们应该挺享受的吧!” 恒中书院。 此时。 一群恒中书院的学子正满脸绝望地跑着圈! 每人身披30斤轻铠。 如今,已经在恒中书院跑了10多圈了! 大概相当于五公里左右。 然而。 这距离30圈的目标还很遥远。 汤燮满脸绝望、气喘吁吁地跟汤鼐道:“三哥,我快不行了!再这么跑下去,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这恒中书院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啊!亏得鲁王殿下还是咱们的姐夫!这也太坑人了!” 汤鼐咬牙切齿道:“谁不是快死了!这种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啊! 老四! 你跟哥哥我交句实底! 是不是你也想跟大哥争家产,结果被爹和大哥发现了! 所以他们才将你送来这里受罪?” 汤燮被吓了一跳,急忙道:“三哥,哪来的这回事儿啊!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你想跟大哥争家产啊?不然你为什么用也字?” 汤鼐气喘吁吁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奇怪 不是说好读书的吗? 现在每天不是打骂,就是这么折磨人! 怎么好像要让咱们死在这里一样” 汤燮脸色发白道:“三哥咱们是嫡子,又不是庶子 爹不至于对咱们这么狠吧?” 另一边。 永昌侯蓝玉的二儿子蓝彬正咬牙切齿地跑着。 他身边。 徐增寿哭丧着脸,跑得满头大汗。 虽然他已经算是从军了,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还好一些,但这样操练起来也还是苦不堪言。 忍不住吐槽道:“跑这一圈倒是见到世面了! 这里竟然有巡逻的士兵,还分成好几队,四周还有港少邵亭上,我看那些守卫手里都挎着弓箭呢! 巡逻的士兵还牵着狗,这院墙四周扎满了锐器,好像生怕咱们能跑掉一样 这配置哪里还像个书院! 简直就跟锦衣卫诏狱似的!” 他身边。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蓝彬恨恨道:“别傻了,这就是大牢! 困住咱们的大牢!” 徐增寿脸色一苦,道:“困住咱们干什么啊” 蓝彬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但我知道我爹! 这个老骗子! 肯定是因为我家里的舞女有想法,才将我打发这里来遭活罪的!” 徐增寿愣了愣,道:“永昌侯怎么骗你了?” 蓝彬愤愤道:“他说这恒中书院当中有美女,只要来了就能分一个! 远胜他府上的那些舞女!” 徐增寿苦笑道:“这你也信!书院,书院! 又不是那个院,怎么会有美女呢?” 蓝彬气道:“我爹给我说,古人讲过,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里的书指的是书院,只是为了押韵才没有加那个院字! 所以书院当中才是有真美女的! 他还说鲁王殿下富甲天下! 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送给朝廷上千万两银子! 这样的豪富之家建起来的书院,选出来的美女肯定也是一等一的! 我也是受了这老贼的蛊惑才来了这里! 这哪儿有美女啊! 除了几个糟老头子就是一群大老爷们!” 徐增寿听到这里,瞠目结舌。 蓝家这爷俩,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谁告诉你书中自有颜如玉是书院里有了!真是岂有此理 蓝彬皱眉道:“徐兄,你是为何来这里的?不是为了美女,狗都不来这里!读个屁书!” 徐增寿叹口气,道:“我倒不是为了美女来的,主要是我大哥说让我来我才来的” 蓝彬愣了愣,道:“你这么听话吗?他让你来你就来?我都不听我大哥的话!” 徐增寿无奈道:“我平时也不听我大哥的话,主要是那天他带着鞭子去找我的” 蓝彬: 洪武十八年。 秋。 此时。 距离洪武朝史上第二次会试开考,还有一天。 应天府外几里远。 一支队伍正赶向正阳门前。 队伍上举着数十面大旗。 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字,秦! 这正是朱家老二,秦王朱的人马。 此时。 朱正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志得意满。 身为老朱家众多儿子当中排行第二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地位也是第二。 譬如在掌管朱家皇室诸多事务的大宗正院当中,他就是宗人令。 地位特殊,属于太子之下第一人。 忽然。 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朱皱眉不已。 回头看去,顿时愣住了。 骑在马上的,这不是老三朱吗? 却见朱疯狂骑马超过了自己的大队人马。 朱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大怒! “狗日的朱” 话说到一半儿,反应过来,这不是连自己都骂了吗? 急忙收口,怒骂道:“这混账,准是看到本王的旗子了!竟然要后来居上,超过本王,抢先入城! 做他的春秋大梦!” 说着。 朱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马嘶鸣一声,一跃而出! 很快。 秦王朱的马紧紧追着晋王朱的马冲向了应天府的城门,正阳门! 此时。 刚刚被朱元璋安排升迁回礼部右侍郎的王冲正满脸堆笑,志得意满。 站在城门口准备迎接几位殿下。 这一次,是大宗正院开会,讨论处理今年皇室的相关事项。 身为大宗正院宗人令的秦王殿下朱自然必须要来。 除了他之外。 还有晋王殿下朱和燕王殿下朱棣。 这两位殿下分别是大宗正院的左宗正和右宗正,肯定也要来的。 另外,还有左宗人周王殿下朱,同样也要来应天。 这一次。 算得上是一次比较大规模的活动了。 王冲安排布置好城门口的一切,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好,这一次来的都是几位年长的殿下,不像鲁王殿下那般年轻气盛 自己接待起来也算是轻松如意。 虽然听说他们脾气不太好,但自己只要小心翼翼地,想必他们也不会怎么为难自己吧 心中正想着。 忽然。 不远处。 大片烟尘扬起。 王冲放眼望去,顿时眼睛有些发直。 京师重地,竟然有两人敢这么大咧咧地比赛骑马? 岂有此理! 稍后若是冲撞了几位殿下怎么办? 真是混账!王冲正要命人拿下这两人,或者至少拦住他们。 然而。 随着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王冲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两人不正是秦王殿下和晋王殿下吗?他们怎么好端端地赛起马来了! 这符合礼制吗? 下一秒。 两位王爷的马便纷纷冲进了城门口,默契地站在了城门口处! 王冲看着二人,脸色发白。 来者不善呐! 他分明看到秦王殿下满脸不快! 晋王殿下满脸不怀好意! 虽然刚才朱拼命骑马向前冲。 但有心算无心之下,朱还是领先了朱一点点,进了城! 朱满脸冷肃,对着朱怒目圆瞪。 朱脸上似笑非笑,望着朱,怡然不惧。 王冲轻咳一声。 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出马,做个和事佬,打圆场吧 唉 现在这个时候就能凸显礼部的重要性了。 一边想着。 王冲一边拱手对朱和朱,满脸笑容道:“二位殿下,下官王冲,礼部” 朱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个字。 “滚!” 王冲赶忙道:“下官遵命!” 说着急忙避开。 和事佬还是不要当了,眼下这情况,和亲都不管用,若是碍了两位殿下的眼,说不定就要命丧当场了。 朱冷冷看着朱。 “老三!你对本王这个二哥还真是一点敬意都没有! 居然就这么大咧咧地骑着马先进了城! 你就一定要超过本王吗?” 朱懒洋洋道:“不敢!二哥,我也只是静极思动,这才骑马进城的!超不超的,我也没看清楚啊” 朱怒道:“本王队伍里那么大的秦字,你看不到吗!还在这里狡辩,真是岂有此理!本王看你就是诚心的!” 朱笑呵呵道:“二哥,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兄弟我是真的没看到! 如果看到了,怎么能不给二哥这个面子呢?” 二人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 秦王的人马和晋王的人马都凑到了城门口。 王冲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整个人都要哭出来声来了! 不会吧! 这这怎么又像是要火拼的样子? 我可是才刚刚官复原职,怎么又遇到这种事儿啊! 很快。 王冲脸色再度惨白! 他发现。 除了秦和晋的旗帜之外。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另一队人! 他们扛着的旗子上分明写着,燕! 王冲此时看着三王聚会,关键是各家手下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 王冲顿时哭丧着脸,满脸绝望! 上一次齐鲁两王冲突,朝廷怪罪下来,给自己定了一个办事不力,中饱私囊,并将自己从正三品撸到了正五品。 现在三王若是凑到一起打架 自己的罪过不会被诛九族吧? 朱和朱身边,纷纷出现了各自王府中的人。 众人看到两位殿下在这里横眉冷对、剑拔弩张的模样,自然都想着息事宁人。 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藩地,而是大明的首都应天。 若是在这里惹出什么不快来,只怕连陛下也要怪罪的。 朱看着身边人到了,忽然哼了一声。 “老三!你暗算本王算什么英雄好汉,就算你提前让马跑起来,也只比我早到了那么一点时间!哼!” 朱也是冷笑道:“总之是我先进的城!” 朱皱眉道:“先进城有什么了不起,你幼不幼稚? 如今大家比的,难道是谁骑马快,谁能先进城吗?真是搞笑! 看看本王属下! 个个都是人才! 郑长史便是本王手底下最出色的人物!” 说着。 朱有些词穷,皱眉想了想,道:“他能斗酒诗百篇,过目不忘!” 朱愣了愣。 你跟我比王府长史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吹吗? 还斗酒诗百篇! 斗酒诗百篇的当咱不认识么? 当年读书的时候便知道,是杜甫! 朱一边想着,一边大咧咧道:“斗酒诗百篇算什么? 本王的长史能带兵打仗,多多益善!” 朱呵呵冷笑道:“本王的长史是万人敌,在战场上以一敌万,绝不夸张! 出去打仗本王派他一个人就可以!” 朱狐疑地看看朱口中的王府长史。 只见他身形瘦削,两侧脸颊都向里凹陷着。 就这样还指望做万人敌,呸! 你就吹吧! 那本王也吹! 随后。 朱漫不经心道:“万人敌算什么?本王的长史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老虎!” 朱怒道:“本王的长史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象!” “本王的长史能喝酒五斗不醉!” “本王的长史能喝酒十斗不醉!” “本王的长史能吃屎!” “本王的长史能吃十斤屎!” 不远处。 秦王、晋王的长史听着两位王爷吵架,正瑟瑟发抖。 除了二人外。 此时。 燕王朱棣的车队已经赶到了城门口。 朱棣正带着道衍和尚跟王府长史金忠听着秦王、晋王吵架。 朱棣听到两人的话,也是满脸苦笑。 说起来,这两位王爷都是自己的哥哥,平日里也比自己强势许多,特别是晋王,还没少欺负过自己 现在吵架,他也只有围观的份儿,根本不敢上前。 僧道衍听着两人越吵越离谱,忽然对朱棣笑道:“殿下,贫僧以为,既然秦王和晋王殿下能将他们的王府长史夸成这样,殿下也不当落于人后! 可以将金长史推出去,跟他们比一比!” 此时。 外面陡然传出秦王和晋王的怒骂声。 “本王不信你的长史能赤手空拳斗十头老虎! 来人!给本王找十头老虎,跟老三的王府长史关在一起试试看!” “本王还不相信二哥你的长史能吃十斤屎呢!来人,给秦王殿下的王府长史来十斤!” 金忠听着两人吵嚷,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这死和尚也想让自己吃屎喂老虎不成? 他忍不住怒骂道:“死和尚!你平白无故陷害我干什么!” 说着。 金忠对朱棣躬身道:“殿下!这和尚是妖僧!下官请命殿下,将他斩了,以除妖僧,还天下朗朗青天!” 极限了极限了跪求大佬们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