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这就说的通了。 难怪沈婷淼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说把人送进山里剿匪就送进去,原来是县令的女儿。 一座人城的县令,供奉的却是黄皮子精,难怪沈婷淼之前一边说酒楼是沈家的,后面又接一句黄仙的地盘。 合着两家实是利益共同体。 林北玄叹了口气,心中对俗世的混乱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以小见大,一座县城如此,那升至州府又会是什么样子? 啧啧,不敢想下去。 不过一个县令加黄仙才只能占据安乐县一半地盘,想必柳仙那边应该也同黄仙一样投靠了某家势力吧。 林北玄正想着,沈婷淼已经给出了答案。 “被柳仙接管的那片地盘,是属于县丞的。” 安乐县二把手,确实能跟县令较劲。 “我爹是这几年刚上任,初来安乐县时整座县都被县丞与柳仙把控,百姓过的很苦,每月都要向柳仙上供肉食,否则家中孩童就要被抓去做孩儿羹。” “为了阻止这样的惨状发生,同时夺回安乐县的归属权,我爹只能沟通其他的仙家势力入驻,才能与柳仙分庭抗衡。” “所以你们选择了黄仙。” “嗯。”沈婷淼耸了耸肩。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安乐县有些名望的都知道,所以她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那孩儿羹?”林北玄有些不敢往下想。 听到这个,沈婷淼脸上立即露出狰狞的表情:“孩儿羹,顾名思义,就是用不满三岁的孩童烹成的血食。” 林北玄闻言蹙眉,顿时对柳仙的观感低到了谷底。 “县丞供奉柳仙需要上供,难道黄仙就不需要上供吗?” 沈婷淼眉宇舒展:“黄仙当然也需要上供,只是它们的要求要低的多,贫困人家上柱香,有钱人奉只鸡便可。” 林北玄点点头,这要求倒是不高,然而他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地方不解。 “安乐县这幅样子,难道朝廷就不管?” “朝廷管什么,新皇整日享乐,我爹月月都递折子上去,都几年了也没见朝廷派兵下来,这段时间乌蒙山闹匪严重,还得靠我爹自掏腰包募兵剿匪。” “现在的朝廷早已不似以前,南洋倭寇驱船劫掠江州,关外蛮夷虎视眈眈,就连我一女子都知道天下不稳,高坐朝堂的权贵却仿佛看不见。” “现在大家都在筹谋后路,不止我们安乐县一家,青州府下辖各县皆想方设法寻求突破方向。” “历朝,要完了!” 这句话从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听在人耳朵里却意外的悲凉,她丝毫不顾及这句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仿佛真对朝廷已经失望透顶。 许是说到心里某些伤心处,沈婷淼一脸丧气,将林北玄在自家酒楼内安排好,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 “林公子先在这住一晚,明天九姑奶奶会亲自来见您一趟,还请不要推辞。” 脑海中回忆着沈婷淼走时说的话,林北玄坐在窗前,望向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现在他才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王朝是自上而下的乱。 黄石村乱或许还能归结于阮家仗着家中钱财欺压百姓,但到了安乐县就能看出,其实是这個王朝病了,而且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 人需要与邪祟合作谋求出路,保得片地平安。 “唉……” 林北玄单手托腮,历朝这幅景象不由让他想起现世玄国那些屈辱的历史,何其相像。 不过也不能光听沈婷淼片面之词,今天晚上他打算溜到那柳仙地盘的青楼去看看。 那里人多,应该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话说封建时期的青楼真跟小说里写的那样,妓子个个妩媚多娇,听话的不行吗? …… 是夜,繁星洒落光华,家家户户在门外挂起了红红的灯笼。 安乐县在黄柳二仙的管辖下,夜晚的街道上似乎没出现什么鬼魅,与人共同管理这片地界,它们便规范好了夜间的制度。 林北玄走在街上,耳边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与黄石村一样,安乐县内夜晚同样没什么人在街上行走,这是俗世人刻在骨子里的禁忌,除非有本事或遇到特殊情况者,否则在天刚擦黑之际便回了自家小窝。 而那些逛青楼的人则早就已经在里面占了位置,提前便享受起来。 林北玄踏入柳仙的地盘内,能明显感觉到窸窸窣窣的异响更重了,周围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中爬行。 在俗世的夜晚,即使是县城中依然没有巡夜的差役,更没有打更的更夫,人声寂寥,只有林北玄靠着两旁红灯笼的余光在行走。 仿佛是习惯了夜晚在街上逛,林北玄不仅感觉不到恐惧,反而升起几分亲切。 他就像个无常,似乎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游荡在浓沉夜色中。 路过一处紧闭的店铺,听到里面传来‘大、大、小’等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赌坊。 这里同样是柳仙地盘,县丞家生意。 开赌坊烟馆的能是什么好人?林北玄心里已经信了沈婷淼话大半。 走了没多久,林北玄总算是抵达他期盼已久的地方。 醉花楼! 还未靠近过去,便能听到里面丝竹悠扬之声,欢歌笑语,透过雕花窗棂射出的斑驳光影,里面红灯绿酒,暗香浮动,营造出了一种旖旎的氛围。 封建时代的烟花之地,还真跟小说里写的差不多,不得不承认,那些写文的脑洞都挺大的。 林北玄紧了紧腰间布袋,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向醉花楼门前,正待他刚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旁边角落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嘶…” 猩红的蛇嘴张开,还未至面前就已经有腥气扑面,尖锐蛇牙泛着绿光,对准了林北玄喉咙。 这道突如其来的攻击迅猛,林北玄差点没反应过来,身子迅速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蛇牙撕咬,退下台阶。 “好险!” 林北玄用手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目光死死盯着醉花楼门前盘踞的一条巨大毒蛇。 随后不久,一个低沉的脚步声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粗大的手掌抚摸蛇头,长长舌头舔了舔嘴唇,发出桀桀的怪笑。 “什么时候黄皮子也敢在晚上跑到我们柳仙的地盘上来了,想闹事,我先吃了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