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尔德?奥斯卡王尔德? 季言秋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所以说,这个对着他吹口哨还请他喝酒夸他美的男人,是王尔德?……等等,既然是王尔德的话,好像一下子就正常了。 季言秋的心态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毕竟是著名的风流作家啊,而且在历史上还有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的男性情人,那会来红灯区搭讪就再正常不过了。 王尔德见他瞬间便放松下来,不由得皱眉问道:“……你知道我?” 季言秋点了点头:“算是听过吧……风流的名声。”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便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声说道:“原来是认识这个……” 他还以为今天这么倒霉,喝个酒也会遇见钟塔侍从那帮可恶的家伙要抓他入伙呢。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季言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疑惑地反问。 “没什么,不用在意。”王尔德含糊其辞。 也对,秋是亚洲人,而且应该还是个普通人,不会与钟塔侍从有什么联系。果然是他最近被骚扰烦了神经敏感…… 季言秋很识趣的没有深究,而是切换了话题:“王尔德先生也看过我的作品吗?” “嗯哼,那可是英国文坛百年一遇的新人佳作啊。报纸上那群苛刻的老家伙们也对你好一顿夸赞,看起来你马上就要名声鹊起了?” 面对对方的调侃,季言秋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放过我吧,这么夸下去我会怀疑是捧杀的。” 王尔德哑然失笑:“你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当然了,也很有才华。” “王尔德先生也是。”季言秋浅笑着,开始了他哄骗文豪们写书的第一站,“对了,王尔德先生有没有想过自己写一?” “我?”王尔德指了指自己,“这不可能吧,让我画画还差不多……” “不,我坚信王尔德先生的作品一定会非常的优秀,比我优秀数倍。”季言秋打断了他的话,眉眼中的笑意之下是恳切的真诚。 王尔德一愣,好像被其中的殷切烫到了一般扭过头去,闷着嗓子转移话题:“好吧,我会试试的……先不说我,你的新作在哪里?开始写了吗?” “唔……快了。”虽然在取材方面有点困难。 王尔德看着他的窘态与衬衫上的唇印,恍然大悟道:“你下一本的选材和红灯区有关?” 季言秋无奈地点了点头:“是的。不过,目前还没有进展。” 他需要的是贫民窟的生活情况以及贵族们宴会的情景,但现在他是一个也没找到。 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其实到了这里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大纲里好像没有红灯区的戏份。 所以,目前进展为零。 “贵族们的宴会我一个没什么名声的新人作家进不去,而贫民窟……我不经常锻炼,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毕竟国外可不禁枪,贫民窟 王尔德的作品《道林格雷的画像》里主人公也很喜欢跑到贫民窟里来,说不定就是作家于主人公身上的折射呢。 “到了。”在绕了大概五分钟的路后,王尔德与一间小院子前停下,礼貌地敲了敲门。 “翠西夫人,请开开门!” 院子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是眼前那扇破烂的木门被一双满是伤痕与厚茧的手打开,露出了一道人影。那是一个大约三十余岁的女人,身上是一条有点褪色的旧裙子,脸上满是劳累而留下来的苦痕。她看到王尔德时露出了万分惊喜的神色,但很快又看到了王尔德身后的东方青年,脸上又多出了几分窘迫。 “王尔德先生,我,我还没为上次您的帮助而表示感谢……”她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神情看了一眼季言秋,“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是的,他是一名作家。”王尔德就像对另一位朋友介绍新朋友一般自然,“他希望能了解一些有关你们这里生活的事……翠西夫人,你有时间吗?” 翠西夫人有些紧张地将手在腰间擦了擦,将门打的更开:“当然可以……请进来吧,两位先生。” 屋子面积不大,里头散落着不少画材画具,以及孩子们的玩意儿。两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孩躲在屋里头偷偷看着他们,身上头上都出乎意料的干净。 翠西夫人搬出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了三脚圆凳子上,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样紧张。 “翠西夫人,很高兴认识你。”季言秋的语气很和缓,“不用太紧张,按照自己知道的回答就好了,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聊天而已。” 或许他的态度很好的安抚到了翠西夫人,对方看上去自然了很多。 “您是单身吗?我好像没有看到院子里有另一位成年人生活的痕迹。” “是的,这里只有我和我的两个孩子在住……我的丈夫几年前因为意外而去世了。” “您有两个孩子?想必独自一人将他们拉扯大很不容易吧。”季言秋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那两个还在探头探脑的孩子。 翠西夫人苦涩一笑:“是的,自从有了他们之后,我就不能做以前的工作,转而靠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计来赚钱。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我都不敢回忆是怎么过的了。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曾经为了那么点微薄的薪水疯了一般去做男人做的工,不幸的是我得了肺病。” “若不是王尔德先生的帮助,我怕是早就死了。” 其实她得的并不是什么难以医治的病症,但无论是什么疾病,落到这群没有钱的穷人面前都是一座大山。 “一切都会变好的,要向前看。”季言秋轻声安慰道。 “是的,您说的对,要是一直回头看,早就走不下去了。”翠西夫人的眼神逐渐飘远,“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这里还没那么破旧,生活也没那么艰苦……但好像从哪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我一开始出生在巴黎,后来,我的丈夫将我带来了伦敦,在他死后,我已经忘记了活着的感觉。” 她将贫民窟里发生的苦难一件件的说出来,因为文化程度不高,其实她说得非常平淡,就像是流水账一样干巴巴的,形容词大多也千篇一律,但季言秋听得非常认真。 在听完一个曾经住在他们隔壁的妓女的故事后,这段故事逐渐与季言秋脑中另一位妓女的故事交织,勾勒出一个新的形象。 那是一位叫贝蒂的底层妓女,她来自哪里无人知晓。她贫穷、软弱、甚至有几分愚蠢与爱慕虚荣。 她应当有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那是……她“幸运”开始时的凭证。 而故事的开始,是她不幸丢失了自己唯一的首饰,迫不得已进入了妓院,结果染上了花柳病后被妓院又赶了出来,在修道院门口流浪。 而在修道院,她遇到了一个贵人,一个带她治好了病,让她改头换面的绅士。 ——也是她后来亲手杀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