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梦华听闻此言,虽心中惊讶却并未慌乱,既然他能去上京密告了孟时迁,那必然是知晓了其中的内情。 她向后一步,离他远了一些,才缓缓开口道, “你只说应与不应,这事对你并无坏处!” “我若帮你,你可会回头?”李建申又向前一步,眼神灼热的看向谢梦华明艳俏丽的脸,想到家中那柔弱无趣的孙巧莺,更觉无法可比, “梦娘,只要你回来,我不介意你与他发生过何事!” 谢梦华心道,真是对牛弹琴! 可如今出城除了李建申,只有张乾能办,看刚才两人吵闹的架势,张乾是不愿得罪李建申的,是以她才直接来找他开口直说。 “这件事并不是你帮我,而是我帮你!” 谢梦华徐徐开口, “孟时迁之事我已知晓,而你是最有可能接任明府之人,此番安置好流民,想必朝中知晓也必当给你嘉奖。而我,只要一张过所,这桩事对你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到此李建申更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如何适合自己之人。 他早就知晓谢梦华是最适合自己的夫人人选,可后来遇到了孟采莲,他便觉可以通过她走通孟时迁那条路,却不料孟时迁竟然想将自己舍弃。 早知是这样,他为何要放弃谢梦华,至少她家中富有,也可助他升迁。 当初她看向自己的眼中俱是情义,可如今呢,竟然淡漠如霜。他看着她的脸,心底里的欲望疯狂的叫嚣,他不甘心错过她,他不甘心自己从未真的拥有过她。 可徐徐图之,才叫有趣。 他心念一动,开口道, “好,既然你如此这般说,那便一言为定!你将安置灾民之法写于纸上,我与张佐史商议后明日便开始执行,过所待明晚我办理完便送去给你!” “好!”谢梦华道,“那便说定了,稍后我将安置之法写好,我再去铺面中交代执事配合一切流民安置事宜。望县尉说话算话,将过所明日派人送去清溪园!” 李建申瞳孔微缩,“你现下住在清溪园中?你与他不是还未成婚?” “县尉只管送去便是!” 谢梦华并未直接回答,转身回了马车。 李建申看着她的马车越走越远,仍是震惊不已。她竟然在成婚前便与他住到了一起,那可是他曾经垂手可得的女郎! 他裴昭谦凭什么,就凭他出身好吗? 比起权势和钱银,李建申发觉这一刻自己的心中只想要谢梦华…… 谢梦华先去了明月轩的铺面,布衣坊和粮铺都交代了一遍,这才回了清溪园。 李建申拿到谢梦华安置流民的单子时,已是下晌,他粗粗看完,便更觉失去谢梦华是他最错的事。 谢梦华所列单子清楚明了。 一谢家布衣坊将那些陈年旧货无法出售的全部拿出裁些样式简单的衣物分发给流民; 二粮铺将去年剩余的粮食全数清仓拿出来,在城门口设立粥棚,由官署派兵把守负责施粥; 三流民甚多,若是其中有能帮助官署维持秩序,并能安抚之人,每日到城门番头处登记,可领一枚开元通宝。 四与乡下佃户协商,有可提供闲置房屋安置流民者,可按照实际面积领去一定银钱的补贴。 便这简单明了的四点,就将流民的大问题全部解决了,李建申将单子叠好收入袖中,沉思良久才将办好的过所派人送去了清溪园。 谢梦华等的正着急,棋画便急匆匆的寻进来, “娘子,有府兵送来这个!” 谢梦华结果一看,心道李建申还算是个人。 过所拿在手,谢梦华叫棋画为她预备了些吃食,便出发去了檀州。临走的时候她交代棋画,若是明日晚间她未回来,便马上派人送信给裴昭谦。 棋画叫她等明日裴昭谦回信了再去檀州,可谢梦华等不得那么多,急急的上了路。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夜里赶到了檀州。 檀州果然有军马官兵把守,谢梦华递上过所,被盘问一番,这才被放入了城中。 进了城,马车便一路行去了上次来看阿耶的小院子,到了地方却见大门洞开,里面一片狼藉,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跳下车着急的跑进门去,院中黑黝黝一片,瞧着并不像有人的样子,她四处看了看,转身出了门。 “走,去莱国公府!” 她指引车夫一路去了莱国公府上。 门房识得谢梦华的模样,听说来意便进去通传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邓明昭便从院中廊庑下行了出来,见到她先施了一礼, “谢娘子怎会深夜来访?” 谢梦华顾不上还礼,急急迎上去, “邓郎君,都督可有事交代与你?” 邓明昭神色微动,伸手朝院中比了比,道,“谢娘子远道而来,咱们去厅中细说可好?” 谢梦华只好点点头,随着他入了院中。 邓明昭却并未带谢梦华去平日会客的厅中,而是将她直接领去了后院的一处偏僻厢房。 谢梦华心中狐疑,刚要开口问,便听邓明昭道, “谢娘子想见之人就在房中!” “是他安排的?”谢梦华惊诧道。 邓明昭回道, “几日前伯都来信,叫我将你阿耶安置在这里……” “他早早便知会有今日之事?” “你当伯都是那会算卦的老道?”邓明昭笑道,“他不过是提前得知了朝中的消息,有人将你阿耶之案夸大其词,他恐有人会再次出手害你阿耶,便提早将人带离了城郊小院。” 谢梦华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酸又涨,又好似有什么暖融融的东西要冲破胸口一般。 眼角也有些酸涩,她问邓明昭, “他何时才能回来?他,可还好?” “伯都并未说,只说若是你能寻来,便带你来见你阿耶!”邓明昭说完又道,“夜已深,谢娘子还是先见见你阿耶吧!” 说完拱手作揖,悄然离去了。 谢梦华推门进屋,看到阿耶的瞬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一些,心中好似有了靠山般,开口的声音也带了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