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这里我说点事情……” 一个前后鼻音不分的声音从教室的广播里传出来,单绪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关于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到了一些流言,我校领导也高度关注,并且配合警方的调查……” 听见男人说的内容,现场谁都没出声了。 “首先,我仅代表全体教师,沉痛哀悼几位已经离开的同学,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校高度重视,积极联系其家长且配合调查,时刻关注学生的心理状态,如果大家有需要,可以联系心理室的值班老师……” “再则,就是希望在座同学不要作无谓的恐慌,关于大家私下的揣测我们也注意到,录像带也被当作证物交给警方,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快调查出结果。” “录像带杀人的猜测太过荒唐——” 广播还在继续,但走廊里忽然多了很多行色匆匆的人,教室里的众人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向窗外。 “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多人离开?不是让别动吗?” “不太对劲?怎么感觉他们都下课回宿舍了?” “他们在说什么?” 滋啦。 广播又出现故障,刺激耳膜的噪音陡然爆发,但又迅速恢复正常。 “现实不是电影,各位同学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塑造的三观都是让我们在逆境中保持本心,在不安中能冷静分析,本校从领导到同学,都会百分百配合调查——” “我靠我靠!” 有人看着手机大叫起来,一边震惊地收拾桌上的东西,将包背在身上,一边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大声爆料:“现在崇文楼b栋有人跳楼!” 室内哗然,这句话像是清水滴入油锅,瞬间便沸腾不止。 “那不就在我们旁边那一栋楼?!” 窗边的人都齐齐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其他人也忍不住跑出教室,混着走廊里喧闹的人流淌离。单绪也是离开的一员,路过的教室内,广播声还在诡异又正常的继续着—— “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警方一定能迅速侦破这几起案子,也希望同学们遇到问题,能率先告知辅导员或者身边的家人朋友……” 早上的太阳在九月也有些炎热,今年的天气热得有些反常,此刻崇文楼周围已经围满了从各个渠道得知消息的人,他们仰头看向楼顶。 这栋楼处于学校的边缘,离宿舍距离最远,周边摆满了自行车,赶来的学生站在阴影外的空地,晒着太阳、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楼顶的光景。 “真的——” 崇文楼一共只有六层,楼顶的人大声说话,他们还是能听清一些内容。 “都别吵!” 有人爆发道:“听听他在说什么!” 单绪也虚着眼睛,上面确实有个人影——他打开手机相机,将镜头对准上方的小黑点放大,拉得近了,甚至能看见他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但是更加细节的表情却是无能为力。 底下的人都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录像带——有鬼——是真的!” 单绪心脏一缩。 “我靠!他刚才是不是在说录像带!” “第五个!我他妈不知道说什么了,是不是第五个!” “录到了吗?我应该没听错吧?说是有鬼?” “他不会真跳楼吧?” 单绪的周围都是密密的交流声,淹没了那个人的声音,镜头内,只看得见人在顶楼边缘开始暴躁地来回走动,然后定身、跨步——猛地站在了生命的警戒线上。 他听见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是王沭阳!我看见了王沭阳!”当事人的情绪已经崩溃,这声悲怆至极的爆吼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弯下腰,身体一晃,让底下的人全都提着一口气,生怕下一秒他就从楼顶坠落。 “王沭阳是谁?” 有人在问。 “……是第三个被害人。” 有人回答。 “论坛那篇删不掉的帖子,就是王沭阳发的。” 良久的沉默后,炎热的气息仿佛被凝结成一团寒冰,冻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着寒颤。 “……那、那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看见?” 单绪仰着头,看着镜头内的人蹲在地上,似乎在大哭,时间被拉得很长,一分钟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起身,就站在危险的边缘摇摇晃晃,随后男生展开双臂:“他们都还在——他们都死了——都还在——” 歇斯底里的声音从镜头内豆大点的身体迸发而出,单绪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敏锐地注意到,他又向前移动了一点。 “我也要死了!” 单绪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往前一踏步。 “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 “跳楼了我靠!” 混乱的脚印交相重叠。 “救护车!叫救护车!”从附近教学楼赶来的一群老师拼尽全力挤开人群,他们一边组织人群退散,一面开始朝着地上那摊软肉靠近。 单绪的背后被人挤撞了一下,他回过头,垂眼,和一个娇小的女生对上视线。她穿着波点纹的裙子,带着玫瑰金边的大框眼镜,身边站着一个脸色凝重的男生。 “不好意思。”女生只是为他的长相惊艳了一瞬,立刻回过神道歉,随即和身边的同伴走向人流较少的路边。 单绪隐隐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这个也不是。” 不是什么? 他有些好奇地没有移开视线。 男生似乎叹了口气:“第三个……的身份……我们怎么……” 声音彻底听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都太混乱,颇有一种今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既视感。有全力想要冲进去看个现场的人,有觉得害怕想要逃离到安全地带的人,而大部分就是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消化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单绪遭受不同方向的推攘,想了想,也顺着大股人流靠近现场。 “都后退!后退!” 接连赶来的老师自发组成一个圈子,不断警告凑上来的学生:“你们是哪个系的?辅导老师是谁?” “还在挤!都给我退回去!” 单绪避开飞溅的唾沫后退两步,只在远处看向前方的黑红小点。 估计人是当场死亡,因为单绪清楚地看见围上去的老师可惜又悲痛地摇头。尸体前站满了人,他瞅见漫延开的血迹,至于尸体的惨状,他只能看见横在地上的一截染血的手臂。 他没有再呆在这里,提了提背包离开。 单绪在人流中穿梭,如鹤立鸡群一般,正和赵嫦谈论正事的钱嘉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注意到肩宽腰窄、侧脸棱角分明的单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