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 线头默不作声地靠近,然后一头黏在对方裸露的皮肤上一动不敢动。 【!】 只敢趴在裤脚的黑线大受震动,随即往上弹射攀爬,试图也要在不大的蛋糕上争取分一块舔舐。 在无声争抢撕扯里,陆行声停在了807门口。 黑线难得分出一丝注意力给这个出现在片段里的房间,它们齐齐歪了歪身体,莫名地在这里感受到一种疼痛。按理说它们是不会疼痛的,但是为什么—— 没有爬上陆行声身体的黑线沿着门缝进去,地上还有未清理的血迹,那是猎物的血。 门阻隔了人类的视线,不再躲藏的黑线拧成一股竖立在玄关处,意识中陌生的情绪在噗通噗通冒着泡泡,它还不能分辨太复杂的感情,只是有欣喜、比欣喜还高出一截的狂热,剩下的才是疼痛。 很好。 黑线决定了,这里就是它以后的巢穴。 感受到门口的人类开始远离,它将这新的巢穴抛在脑后快速追上对方。它看着对方顶着被晒得通红的脸颊询问一个又一个丑陋的猎物。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吗?那长相呢?平时出门碰见的话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黑线将纤细的身体缩成小卷,满足地窝在陆行声的耳后,说话时肌肤产生的轻颤像是摇篮一般,让它产生一种恬淡美好。 “他的家庭地址您知道吗?” “哎呀小陆,那我咋知道嘛,他一天到晚都窝在家里,我真的都没看见过他嘞。” 陆行声并不泄气,又敲响其他的房门。 “……他和您见过吗?说过自己的名字没有?”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了,旁边死过人的多晦气你还没问我这些,别敲了!要问问房东嘛,还是年轻人,脑子都没我好使啊。” 黑线耸起身体,敌视地探出身体想要给对方、这个不知死活敢吼他的猎物一个教训,但是……但是陆行声的脉搏震颤得太有力,这让离开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再等等。 黑线在意识里对陆行声保证道:我肯定给你报仇! 这一天对黑线而言都有些梦幻,它一路紧紧跟在陆行声的身后,仿若是毫无自己意志的尾巴,偶尔欢快地摇一摇,更多的就是听陆行声甜蜜的声音。 它不知道聊的是关于什么,那对此时的黑线来讲有些复杂,难以理解,可抛开聊天的内容,它只知道陆行声的表情越来越差。 【陆行声】 它叫着自己不久前才知晓的名字,身体迸流出无限温柔和疼惜,这凭空涌现的、难以理解的感情让黑线滚入泥泞开始费力挣扎,它不知道要怎么让陆行声开心,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可以在转瞬间变得如此悲伤。 它一动不动,身体胀痛地缩紧。 跟随他缄默的背影,黑潮涌入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乍一进去,它的身体便精准捕捉到空气中漂浮的属于陆行声的气息。 【这是——】 黑线用贫瘠的词汇试图去形容这里:是比装满食物的容器还要让它开心的地方! 它们贪婪地汲取空气,惬意地摆弄自己的身躯,像房屋另一个主人一般在边边角角熟悉里面的一切。而黏在陆行声身上的黑线们随着他一同进入卧室。 贴在后颈的黑线倏然被黑暗包裹——陆行声躺在床上将自己裹进在被子里。 随后,是一阵急促而频繁的颤动。 黑线也会颤动,在极度疲惫和饥饿下,它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轻颤,像是在做最后的无声求救,可是陆行声是为什么呢? 他是饥饿,还是疲惫? 未等黑线想通,房间内突兀地传出一点细微的闷响,黑线仔细倾听,它不懂那断断续续声音的含义,但它内心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开心,可是那一丝开心很快被那轻微的震颤湮灭,随之而来是密密的悲伤。 床头的花苞微垂,紧贴在陆行声喉咙下方的黑线听见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喘‖息,意识里滋生出沉甸甸的死寂。 那时的它不懂,但是现在的它懂了。 李镇的手在接触到陆行声的手心时,凝实的身体因为澎湃的心情而又逐渐松散,被握紧的手渐渐溃散,急得李镇觑着陆行声的神色,害怕自己做错事般,忙不迭伸手扯过身体的部分来填补空缺,而因为贴近陆行声太兴奋掉落在地的黑线,在意识里激鸣谩骂,懊悔不已。 陆行声的眼睫轻颤,他能感受掌心恍若千万条的长虫在蠕动、盘旋、纠缠,线头扫过他掌纹,穿过他未合拢的指缝,在手背亲昵地打转。这种触感让人感到奇异的别扭,随后,方才能判断出的手开始变得扁平,但陆行声没有松开,反而紧握住。 它身上的温度偏低,自己没有摸到粗糙的表面,反而顺滑柔软,陆行声很想睁眼看看,但是回忆中那狼狈逃离的身影,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线徐徐将陆行声整只手掌密不透风地围裹,旋即沿着手腕往上,陆行声感受到对方的迫切,唇角忍不住上扬,当交叠的黑线蔓延至手肘处时,陆行声才轻轻打断:“李镇……” 黑线顷刻停下动作,黑乎乎的圆形脑袋微微抬起,上面没有雕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只是粗粗凹下去两个小窝当作眼睛,听见陆行声的声音,它紧张地连冒出的线头都一同缩了进去。 “现在只能牵手。”陆行声仍用十足十温柔的嗓音说道,闭眼时神态温和,仿佛完全纵容它做任何事,可惜现实却是毫不犹豫的出声阻止。 【呜】 李镇眷恋地在手肘处绕圈,似乎此刻的后撤对它来说十分残忍。 陆行声叹了口气,他的手臂往前,右手伸进密实的黑线中。他看不见,但是手上的触感仿佛是探入一条布满触手的甬道,紧密、柔软、因为黑线忍不住亲昵缠绕而阻碍他的前行,直至手越过了李镇的肩头,掌心轻抚上它的后背才停止:“我能睁眼吗?” “……” 陆行声嘴唇翕张,李镇呆呆看着他两片红润的、薄薄的嘴唇,记忆中,它只有在夜晚,在对方熟睡时,才鼓起勇气偷偷去贴一贴。 很迅速,线头一闪而过,它甚至很难将上面的余热留下。 于是,当它们在自己眼前翕张时,李镇像是毫无思绪的傀儡,呆呆站在原地,直到陆行声抓了把自己。 【!!】 陆行声手上的力道根本不足为惧,别说对它造成威胁,换作其他人,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一直没有等到回应的陆行声像是捏玩具一样抓握住一团黑线,不同于牵手时的不安分,在他动作的刹那,李镇的人形差点就绷不住瓦解,线头爆炸式地立起,又在下一秒没了活性似的垂下。 “我可以睁眼吗?”陆行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