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县,陈家!” 苏援朝说完了这次来调查麻婆子拐卖婴儿案件的来意,结果刚一说完,陈青峰的养父老陈头顿时就拍桌子站了起来。 “啥,陈青峰知道了!” “知道了,案子是他亲手查清楚的……” “知道了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老子养了他这么多年,给他一口饭吃,我就是他老子他就得伺候我!” “老陈头,你要搞清楚买卖人口是违法的!” “违他奶个腿儿,陈青峰呢,让他自己跟我说!我就不信他能看着他弟弟妹妹上不起学!” “老陈头,你得讲道理,客观的说这起案件陈青峰还有其他的孩子都是受害者,你别说你养了他这么多年,我也打听过了这么多年陈娃子在你们家受了多少苦,这十里八乡,街坊邻居的,你随便找一个过来问问!” “姓苏的,咋了!我问你,他是吃了我们老陈家这么多年的白饭吧!” “白饭!” 苏援朝一拍桌子直接站起了身来。 而此时陈家的院墙外已经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乡亲。 陈青峰被收养的事情,这几天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原因就在于曾经在他们这一带十分出名的破鞋马婆子,被公安给抓了,而且据一些消息灵通人士传回来的消息,马婆子这回犯的是枪毙的罪。 一时之间那些曾经从马婆子手里买过孩子的人,顿时一个个胆战心惊。 接连几天县公安局都有人来村子里调查情况。 就连栓子他妈也被叫过去问话来着。 好在当初栓子他妈嫌钱贵,没有买下马婆子带来的孩子,这才免于牢狱之灾。 结果就是这些人家陆续被带走,或多或少被要求缴纳罚款,当然也有一些人家把孩子养的不错,孩子知道感恩戴德,于是在起诉方面选择不对父母起诉。 不过客观的来说,这都是违法的行为。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但现在正值严打,若不是当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恐怕一下子平原县公安局就要被塞满了犯罪嫌疑分子。 这种案子是最难搞的。 买卖的双方都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 而那些从小被当做亲儿子一样抚养的孩子,毕竟是凤毛麟角。 平原县公安局倒不是为了用这起案件来冲指标,但一些顽固不灵负隅顽抗的家伙肯定要被揪出来当个典型。 买卖同罪的说法,大部分老百姓不同意,总认为把孩子买回来养大了是在做善事。 可是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说,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恶,因为他们是被人从父母身边抢走的,而不是父母出于各种原因无法抚养孩子,所以转手送到他们这里的。 总之这件事儿就是这样,甚至连村里曾经当过村干部的都被叫到了县公安局说明情况。 最终只有老陈头一家硬顶着。 陈青峰表示不再追究,但是老陈头却十分强硬。不同意陈青峰和他脱离父子关系,目的很明确。 要么拿3000块钱回来,要么,就得负担到他老陈头闭眼的那一天,同时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帮着弟弟妹妹成家立业。 这话一出,苏援朝顿时气炸了。 甚至就连一些被教育过的人家都觉得老陈头一家实在是太过火太不要脸了。 陈青峰从小到大什么样,大家都是看在心里的。 小的时候陈青峰牵着弟弟抱着妹妹,还得帮家里打猪草赚钱。 后来才12岁就要上生产队顶人家的工分。 甚至就连当兵那一年,本来陈青峰已经被选上了,结果老陈头听说当兵好,就想让陈青峰的弟弟去顶替,结果因为年龄不够,再加上身子骨也不如陈青峰壮实,部队没看上,这才作罢。 可陈青峰回来之后,当兵发的那些津贴全都给了老陈头。 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陈家的条件不错,这几年老陈头在城里偶尔接点泥瓦匠的活,甚至还会打家具,家里两个孩子也算穿着体体面面干干净净。 可陈青峰呢? 从来没有听说过陈青峰穿过什么新衣服。 当兵走的那一年,身上穿着带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 回来之后退伍的军装穿了没两天就扒下来穿到了他的弟弟身上。 好在陈青峰也争气,干的工作还是穿制服的。 要不然恐怕下地干活的还是他陈青峰。 老陈头指着苏援朝的鼻子骂,从屋子里骂到了院子里。 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外面一同过来的民警甚至掏出了手铐,想要把老陈头铐走。 结果苏援朝忍下一口气,因为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别人就会戳陈青峰的脊梁骨。 “咋啦,那个狗崽子攀上高枝了是吧!我就知道,当初调到市里,我就说每个月多找他要点钱给弟弟妹妹上学用,这小子当时就闷头不吭声,肯定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想甩开和我们老陈家的关系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听说了,他陈青峰被省里的大人物看上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能有今天的成绩,你知道多不容易吗?” “不容易?那都是我们老陈家祖坟冒的青烟,祖上攒的那点德行全都被他陈青峰一个人给吸走了……” “你……” “滚吧你们,有本事把我抓走,把我跟马婆子一起枪毙!我跟你说我永远对得起他陈青峰,他陈青峰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是谁把他养大的!” 苏援朝忍不住使劲儿攥紧了拳头,可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老陈头,你说你对得起陈青峰?”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脏兮兮,身上穿着带补丁中山装的人正站在门外。 “咋了,我还说错了,王老师,我敬重你是我家仨孩儿的老师……” “老陈头,你可别忘了,现在在县一中,当老师的当年也有几个是我的学生,陈青峰当年什么样我最清楚了,他的成绩上县一中绰绰有余,结果呢?是谁把他的录取通知书给烧了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