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风说的对,这份报告乔大年的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写。 因为井下那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此时就摆放在洞口周围的区域,只要一靠近,那些尸体的手就像是一只只的利爪,仿佛死死的抓住你,想要把你一起带下地狱一般。 这种场面任何正常的人看了都不会觉得淡定。 井下的区域很大,一具又一具的死尸就这么立在这里,尸体就像木桩子一样,而他们的四肢,则被镶嵌在了周围的墙壁上。 一根又一根。 没有人能理解,那个瘸腿的老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 “老乔,这里怕是得有30多具尸体吧?” “30,你这是往少里说呀,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30,又能好到哪儿去啊!” 没有人会因为破案而心情高兴,因为这起诡异的案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 而直到现在,所有的尸体,连同的上面那一具已经的尸体,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全都在告诉着他们,如果他们早一点重视一下这个案子,也许就不会发生这场悲剧了。 陈青峰坐在院子里的煤堆上,烟是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身上没有棉袄,有人从卡车上给他找来了一件盖在卡车机箱盖上的破被子。 陈青峰勉强的裹在身上,而此时他还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从晋州市来的警察,一直忙碌到清晨,此时院子里尸体已经堆不下了,然而井下还是有警察正在一具一具的把尸体从猪圈的 “多少名死者了?” “四十……四十名死者了!井 说话的警察声音压的极低,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 此时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些尸体,大家的眼神中没有光。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情绪失控,然后揪着那个老头就来到了院子里。 “你看看你干的是好事,你这是为什么呀!这些人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老头用一种镇定的眼神看着揪着他脖领子的年轻警察。 此时他腿上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再次顺着他的脚流了下来。 陈青峰见状,默默的走过去,然后分开了二人。 “先把嫌疑人送去医院吧!手枪的伤虽然没造成什么致命伤,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还是有责任,有义务,保障嫌疑人的基本权利!” 陈青峰说出这句话,有人想要当场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如果没有陈青峰,这里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死者,恐怕还会有更多年轻力壮的大好青年失踪。 而正因为有了陈青峰,正因为有了乔大年认真负责的态度,事情才最终被挖掘了出来。 …… 现场的工作一直忙活到下午,期间几次有人想让陈青峰先回去,然而陈青峰就留在这里。 这一天没有人提出要吃饭,因为所有人都吃不下去,不是因为尸体的臭味。只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很难受…… 乔大年是最后一个从地窖里爬出来的,整整48具尸体,就这么摆在院子里,甚至摆在了这处民宅外面的地方。 就连之前陈青峰坐过的煤堆,现在也被一铲一铲的挖开,大家希望从这里面再找出点什么?又或者希望什么也找不到。 只有院子里的那头猪,像是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好胃口,白天人多的时候他就在拱猪槽,似乎要告诉人们他饿了,等到下午的时候,那头肥猪就一直在睡觉。 夕阳西下,所有人回到了车上。此时前来支援的卡车,将一具一具的尸体拉回了市里。 一路上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陈青峰有些想法,但他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不合时宜。 他只是过来帮忙的,这个案子,晋州市公安局要如何上报省厅,甚至晋省公安厅如何上报公安部,这一切都得他们自己来决定。 众人回到公安局之后,单位后面的澡堂已经烧好了热水。 大家默默的走进了澡堂这里,所有人都把头埋在水里,但尸体的臭味儿可不是这么容易能去除的。 陈青峰在自己的头上打着肥皂,然后任用水流下来,冲掉身上所有的肥皂泡,紧接着他故技重施,一连折腾了三遍。可是当他把鼻子凑到自己的双手上的时候,似乎还是有那种难闻的味道。 就在这时,乔大年终于朝他走了过来。 “老陈,我这儿有香皂!” 陈清峰接过来也不客气,直接又打了一遍。 “老陈,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陈青峰停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许久之后,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想到过是这个结果,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遇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就想不明白,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 “老乔,你要是能理解这种疯子,那以后,你对这种案子就不会再陌生了,很可惜,用正常人的思维是无法理解他们杀害别人的动机的……” “什么意思?” “犯罪心理研究,通常我们认为凶杀案,要么是因为情感,要么是因为仇恨,要么是因为一时情绪激动造成的激情杀人。但这个世界上如果所有的凶杀案都用这三种原因来概括动机的话,事情就太简单了。因为前三种动机起码要证明一点,那就是凶手和嫌疑人之间是有直接联系的。但这一次的案子不同,嫌疑人高老三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能称作是认识,他在有意的选择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觉得杀害这些高个子的男人,能够让他觉得自己比这些人强,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高老三所代表的是一类人,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案子,以这种形式呈现在我们这些搞刑侦的公安的眼前……” 老乔听着陈清风的话,似懂非懂。 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老陈,这案子上面怎么定我还不知道,这一次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对了,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一个叫邢爱娜的,前天他打电话来,跟你说血型是b型……” 陈清风听到这句话,突然间他把肥皂放在了一旁的肥皂盒上,然后关了水龙头,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可即便是当他亲自确认了这个结果之后,有些事情他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 …… “没什么!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明天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