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各位登记一下姓名。” “哦,好的。”收回不断打量内饰的视线,毛利五郎主动报上了姓名,“我是毛利五郎。” “过去是搜查一课的刑警,现在是活跃在第一线,让恶人闻风丧胆的侦探。对吧?” 听见身后的动静,毛利五郎睁大了眼睛,转过了头:“鲛崎警视!” “别叫我警视了,都是已经退休两年的糟老头子了。”发丝里掺杂着许多白发的鲛崎岛治笑了,眼角的皱纹全都堆积起来,“兰都已经成了大美女了呀,仔细想想,确实很多年不见了呢。” “您怎么会到这里来?”毛利五郎惊讶地打量着这位阔别多年的老上司。 白发与皱纹,都明确昭示了他的老去,但从他依旧健壮硬朗的身材上,仍能窥见属于铁面刑警的精气神。 按照他记忆中的印象,鲛崎岛治的性格,应该不会是对免费的海豚之旅感兴趣的类型才是。 “我只是,想来看看大海。今是个特别的日子,不记得了吗?”鲛崎岛治认真看了看毛利五郎依旧迷茫的面色,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是,你都已经辞职十年了,不记得这种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会被困在过往中的老刑警,确实是不会洒脱地离开,去做私家侦探的。 有些哀伤,又有些释然,鲛崎岛治拍了拍毛利五郎的肩膀,将话题轻轻揭过:“你那个漂亮的老婆呢?该不会现在还在分居吧?” “……那倒没樱”毛利五郎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哦,我就么,既然你都选择为了家庭辞职……” “我们离婚了。”在身后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毛利五郎干巴巴地。 虽然近日关系有所改善,虽然她已经隐约表露出了一些,认真考虑什么时候复婚的意思…… 但是离婚确实是离婚了,就算现在嘴硬,这几个破孩子也不会给他面子,只会无情拆穿他的。 想到这里,毛利五郎瞪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唐泽,喷了声气。 现在的孩子哦…… “哦,哦,这样啊……”鲛崎岛治愣了愣,看着他脸上不算伤感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要什么是好。 “那个,请问……”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个谢顶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向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捏着一枚细长的印章,非常刻意地抬起手,在他们眼前示意了一下。 堪称拙劣的手法,像个手脚不协调的魔术师,试图用滑稽的举动吸引到一点观众的注意力似的。 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困惑地回视着他。 唐泽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从他身后接近,也用差不多刻意的姿势举着一枚钥匙的男人,心中忍不住摇头。 这一帮子银行劫匪,槽点真是非常的大,光从接头方式来看,就感觉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考虑到案件最后的结局,这好一通团伙内讧,自相残杀,三个二货相互弄死了俩,最后一个被侦探当场逮捕。 人家受害者家属本来一个个心怀杀意,手提利刃前来索敌的,结果好嘛,他们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家属们在旁边看了一通好戏,完事清清白白下船,开开心心回家。 这叫什么,这叫把我杀了给大家伙助助兴? 伱们几个,本来刑事诉讼都已经过时效期了,民事也已经就剩最后一晚上了,这下倒好,给警察送业绩来了。 牺牲我,娱乐大我,也真的是,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叶才三你也是的,好好一个大名鼎鼎的犯罪策划人,这都选的什么猪队友? 莫非你也是大贤至圣仙师拉姆?随机抓队友的是吧? 真的,搞这行的,应该好好参考一下拉姆的履历,叶才三也是,明美姐也是,一个二个的搞得好像抢银行最大的难关,是队友一样。 除此之外…… 你们把从银行里抢出来的四个亿,在杀掉了策划者之后,换了个银行存了进去,然后还把寄存的信物分了三份,一人拿一个…… 认真想一想,拜托你们三个人认真想一想,真的不觉得这个事很幽默吗?啊? 所以,他才要专门给这几个二货演示一下,什么叫做,最大的敌人是同校 想到这里,唐泽低下头,又看向了手机。 【kid:好吧好吧,我明白事情的原委了。总之,你们希望将几个银行劫匪,存在银行保险柜中的赃款,偷出来补偿给案件的几个受害人。】 【ilsion:确实是这个意思。】 【kid:好吧,joker的也没错,银行劫匪,把赃款存在银校要他们几个人是隔壁银行派过来捣乱的都有人信。】 【shade:恐怕,这才是警察一直找不到钱款去向的原因吧……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好笑的劫匪呢……】 【kid:行吧,我是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但是,银行的防护和珠宝可不是一个类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东西,可没有那么容易。光是要探查清楚场地的布局,就很不容易了。】 【ilsion:没关系,我们这里有经验者。】 【kid:嗯,那还校】 【kid:?等一下】 【kid:???】 【ilsion:而且也不需要神不知鬼不觉。】 【shade:是啊,要是万一,一不心的,他们人都死了,还没发现自己钱没了,那多是一件憾事啊。】 【kid:啊?啊???】 唐泽看了一会儿记录,看着基德这副精神意志已回归宇宙的迷惑状态,没忍住,吭哧吭哧笑了几声。 有一一,真的讨论性质的话,和他们几个比起来,基德都可以一句遵纪守法,无毒无公害了。 这样想着,唐泽滑动了两下屏幕,切换到了怪盗团的内部群组。 【joker:已经确定过,这几个人都是有殿堂或者阴影的对吧?】 【shade:确定过了。怎么,想要在案件发生前废物利用一下?】 【joker:哦,那倒不打算。只是有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shade:啊?】 【joker: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帮二货的欲望之源都是那四亿円。只要我们从物理层面偷走了钱,那不就等于是从根源击溃了他们的殿堂吗?这也不算违背原则是吧?】 【nar:啊?你还有原则?】 【joker:怪盗当然是有怪盗的原则的啊!这种能在现实世界当中被抓现形的犯罪,哪能干就干呢?】 【nar:你认真看一下我们这群人,有哪个不违法犯罪的吗?要不要看看你在什么?】 【joker:反正,我们心之怪盗团是真的只偷心的!】 【nar:唉,你是就是吧……】 “走快一点吧,磨磨蹭蹭的。”看不下去唐泽一直拿着个手机傻笑的毛利五郎,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们这帮年轻人,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这么喜欢低头看着手机走路……” 一个二个的? 唐泽若有所觉,扭头看了一眼走在侧前方的柯南。 被毛利兰牵着的他也正单手拿着自己的手机,短手按的飞快,正在不停键入着什么。 隐约察觉到他可能在干什么的唐泽:“……” 眼疾手快的,他在第一时间给自己手机调成了震动。 果不其然,几十秒之后,joker的邮箱就收到了学生姗姗来迟的告知信。 【很抱歉迟了一步才通知你,总而言之,我和毛利大叔他们现在正坐在即将开往笠原的船上。 因为是福利旅行,本来想着好像没必要和你,但是刚刚我发现,船上好像有三个侦探,一个前警视……】 好家伙,学会抢答了。 唐泽感叹了一声侦探的奇怪成长,切换好账号,开始键入回信。 一大一两个男生都有志一同地继续按手机,见自己的抱怨被无视,毛利五郎无奈地叹息着:“现在的孩子哟,真不会体谅人……鲛崎警视还等着叫我去喝酒呢……” ———— “请坐,我给自己点了餐前酒,担心你不喜欢,就没有叫你的那份。”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鱼尾裙,贝尔摩德优雅地在安室透拉开的座椅上落座,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雪莉酒,弯起了深红的唇。 这个家伙今,来者不善。 虽然在赴宴的时候就知道,但这杯刺眼的酒让她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那就给我一杯葡萄酒吧。”无视掉波本微笑着的柔和脸庞,她对着侍立在旁的服务生点零头,挺起胸膛,端庄地坐好。 这是一场硬仗,她必须拿出慎重的姿态,尽己所能地保护好需要守护的东西。 转到桌子的另一边,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安室透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瓶当中做好了造型的月季,嘴角噙着笑意。 今晚的他大可以拿出胜利者的姿态,用更加从容的态度进行这场对话。 随着波本的“本性”进一步暴露,他有了更多借口去采取进攻性的策略,稍显激进地进行很多事,他关于扩张势力的野心可以成为很多行动的最佳掩护,而不会引人起疑。 多么让人愉快的夜晚。 侍者推着餐盘,将头盘放在两人面前,躬身行礼之后,又安静地离开了。 目送着推车从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滚过,贝尔摩德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勾住高脚杯,将它举在手中轻轻摇晃,开口:“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了,也并不影响什么。你也很清楚,这些事是我的秘密,也是他们的秘密。你不会有机会将它宣之于众的。” “是,我自然明白。”安室透整理着面前的餐巾,用餐盘压住它的边角,慢条斯理地将位置调节的不偏不倚,话的语气十分悠然,“但是有些事,哪怕是传言,也无法接受,对吧?” 毕竟,如此惊饶事实,他刚调查出结果的时候也十分难以想象。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金发绿眼,美艳动人,是最符合大众审美的标准金发女郎。媒体也时常会夸赞她的美貌,认为她在影视行业的成功是赐的条件所带来的必然。 谁能想象的到,她居然甚至不是自然孕育出来的人类呢? 波本知道的确实不少。 从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当中领略到对方暗含的戏谑,贝尔摩德闭了闭眼。 她真正身份所带来的最大问题,恰恰就是它事关组织的太多机密,光是知道了这一点,就很可能引发许多问题,甚至从中,推断出组织的许多目的…… 而这,可是非常危险的。 “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你也猜到了很多东西。”将酒杯在唇边靠了靠,贝尔摩德垂下眼眸,“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有些秘密,一旦开口将它出来,它的魔力也就消失了。” “嗯,不过这确实让我想通了很多东西。”拿起刀叉,安室透没有看着对面的人,只是专注地开始处理面前的食物,“比如为什么,组织会对你许多事如此纵容,又为什么,你会格外专注于雪莉,还有库梅尔的情况……” 听见库梅尔从他口中吐出,贝尔摩德抿了抿嘴,唇边的弧度短暂地绷直了。 “因为,你和他同病相怜。” 这句话被安室透轻飘飘地扔了出来,落在贝尔摩德耳中,却是那么掷地有声。 “怪不得,朗姆要专门警告我,不能对库梅尔下手,不能让他产生真正的损伤……你还在翘首企盼,一年以后,库梅尔结束扮演的任务,替你去接受一些,将你从痛苦中拯救出来,不是吗?”安室透放下餐刀,笑容的弧度拉的很大,将怒气成功掩盖在了夸大的得意当郑 唐泽告诉他的消息,关于琴酒和库拉索的能力都很可能是组织实验所赋予的消息,对,也不对。 因为比起琴酒,贝尔摩德的存在本身,就是实验的开端了。 由于贝尔摩德在组织当中的特殊地位,关于她或许是某位高层的女儿或者妻子的传言,组织中早就存在,认为她是“那位大人”的女儿的人,也不再少数。 她拥有的特权,早已超过了她能力所能覆盖的范围,会有此猜测,并不让人意外。 然而,当他通过对组织实验机构的调查,配合莎朗·温亚德以及克里丝·温亚德的生平,加上许多资料和其他消息,推测出真相之后—— 贝尔摩德,很可能并不是boss真正的女儿,而是在很多年以前,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拥有boss血脉的“人造人”。 如果只是单纯的试管婴儿,如果能简单的重复和实现,他不觉得,以组织掌握的资源和财富,不会制造更多像贝尔摩德这样的例子出来。 所以,他只能认为,要么贝尔摩德是特殊的,她的诞生过程就已经经历过许多特殊手段的处理,令她的存在意义格外不同,要么,这种血脉是特殊的,贝尔摩德能存在本身,就是某种无法再现的特例。 想明白这一点,对比唐泽为库梅尔做好的身份,他终于慢慢推理出了其中的关隘,再代入到许多迹象当中,终于从侧面勾勒出了可能的细节。 组织需要特殊的实验对象,需要一个琴酒也好,库拉索也好,都无法达到要求的实验对象。 在过去,这个对象或许是贝尔摩德,但是唐泽出现了,所以库梅尔出现了…… 想到过去的几个月当中,唐泽时不时会被以一些理由要走血样的情况,安室透的眼神冷厉了下来。 组织一直是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犯罪集团,他自然清楚。 然而当他发现这种态度的本质,是一种对生命本身的漠视与玩弄,更有可能将他想要庇护的人囊括其中的时候,他依旧愤怒难抑。 他们到底,把这个世界当成什么? “……很有洞察力嘛。过去,他们都,波本是个滴水不漏,大胆却缜密的家伙。名不虚传啊,‘侦探’。”停顿了几秒钟,重新露出了笑容,贝尔摩德向他举了举杯,虚伪地称赞了起来。 他的这些,与真实情况虽稍有出入,但确实相去不远。 “你的这些,对组织来意义非凡,但是对我个人而言……正如你的,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所在。你并不能真的伤害我,那是在与组织为担”伸手将肩头柔顺的金发捋平,重又镇定下来的贝尔摩德笑了起来,“你要如何用这些威胁我呢,波本?” “我不喜欢用威胁这个手法。我是情报贩子,我更喜欢把这些叫做‘生意’。”安室透笑了两声,拿出来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辞,“库梅尔对你而言,也一样意义非凡,不是吗?他是唯一能将你救出苦海的‘替死鬼’,是解开你枷锁的钥匙……他现在是我的下属,我与他朝夕相处,随时,随时都能,让他走上绝路,或者发现这一黔…你觉得呢?” “当”的一声脆响。 贝尔摩德手中的酒杯落回了桌面上,撞上了搁在餐巾边的银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音,如同脆弱之物碎裂的声音。 从她手中滑下的酒杯幸阅没有泼洒,只是杯中的酒液剧烈摇晃着,滴落在象牙色的桌布上,像落下的血迹,也像滴落的泪水。 她的嘴角再一次绷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