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第一个死者长尾英敏,是乡司议员的秘书啊……” 几个人围在电视机前看着录像带中播放的内容。 镜头中,被记者和抗议的市民团团围住的车辆,在人群的包围中举步维艰地前进着。 尽管四面的车窗都严严实实地升起着,镜头与话筒还是死死怼到了车边,试图捕捉黑着脸坐在后排的乡司宗太郎全部的表情细节。 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站在车边,不断试图将挤上前来的记者推开,在人群的推搡挤压中不断呼喊着一些重复的词汇。 服部平次沉思起来:“乡司议员将那次的风波全数推给了秘书……长尾英敏,就应该是在这次的事件中辞职,离开了政坛的。” “这样的话,长尾英敏可以算是掌握了一部分他的把柄,听上去更加可疑了。看来有必要找乡司议员来问询。”毛利五郎环抱起了胳膊,对这个案件的前景不太抱希望了,“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讨厌警察,估计是不会配合的。” “嗯,署里已经找到了老资历的前辈前往乡司议员那里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坂田佑介静静看着画面上吵嚷的乱糟糟的人群,以及面无表情坐在后排,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无动于衷的乡司宗太郎,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话,我们也跟过去瞧瞧吧。”服部平次一拉外套的拉链,提议道。 “喂,这种事情交给警察先去调查不就好了吗?”毛利五郎嗅了嗅身上还能闻到烧烤香气的西装,叹了一口气,“是请我们来旅游,结果,又变成案件调查了……” “就是因为招待了各位来旅游,才尤其需要重视。”把反戴的棒球帽转正,服部平次自信一笑,“怎么能放过破坏了你们愉快旅行的可恶凶手呢?” 毛利五郎看着他招呼坂田佑介准备离开,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也跟上去看看,就见唐泽和柯南两个人自动自觉地跟了上去,忍不住出声:“他去也就算了,他爹是大阪警察的老大,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嗯……”唐泽斜了一眼拽着自己裤腿装透明饶柯南,思考了一下,“这个案子可能和我的案件有关系,我想要跟过去看看。” 毛利五郎愣了片刻,仔细观察着唐泽一脸正经,完全不像开玩笑的表情,慢慢严肃下了脸色。 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录像中不动如山的乡司宗太郎,慢慢明白过来唐泽的意思。 “柯南就借我一会儿吧。”唐泽着将试图往自己身后躲的柯南提了起来,轻而易举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有个孩子是比较好的掩护,有些东西我不一定方便开口问。” “可是,带着孩子去调查真的没问题吗……”远山和叶迟疑地打量着唐泽手里脸色僵硬的柯南,只觉得看着呆呆傻傻,也不是很机灵的样子,“要不然,我还是……” “不用了不用了,和叶你先带着他们去我家等我好了。”服部平次激灵了一下,连忙摆起手。 那个古怪的梦境时不时还在他脑子里转悠,他可不希望这种画面里会有和叶的戏份…… “好吧,护身符带了吗?” “带啦,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再见。” 趁着这对青梅竹马在这眉目传情的时候,唐泽提起柯南,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先一步跟上了坂田佑介的步伐,向着他的车子走去。 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前的坂田佑介,惊疑不定地看着唐泽的脸,一阵头脑风暴。 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个案子和他的案子有关系? 什么案子,什么关系,谁,他这个凶手本人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和乡司议员有关吗?哦,那个家伙作恶多端,或许是有这个可能吧…… 唐泽对上他惊异莫名的视线,知道他内心此刻的情绪波澜起伏的,于是含蓄地笑了:“麻烦你了,坂田警官。” 他们的行动就靠你掩护了,加油啊,要杀六个的大哥哥! ———— “心斋桥的道路拥挤情况还在加剧,没有派人疏散现场吗?” “二中队注意,请调查如下的车牌信息……” “随时可能下雨,注意信号灯情况……” 坐在咖啡馆外的女人搅动着咖啡,不断拨动着口袋里接收器的频道,静静聆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 她手里的银勺匀速地转动,让这个本该十分悠闲优雅的动作有种机械福 显眼的银发被整齐地束好,盘在了帽子的遮挡当中,露出来的刘海上稍微染了几缕彩色之后,她迥异于常饶外貌特征,也就变得只是普通的追求潮流和时尚了。 抽出勺子,借着其上的反光看清自己此刻的形象,库拉索眨了眨眼睛。 库梅尔到底是什么人,她从没接触过,自然不清楚,她也不是喜欢从旁饶直言片语中臆测的类型。 但他确实给了她一些启发,比如如何利用服饰,最大限度地伪装身份信息。 过去她没学过这个,也没有人教过她,是朗姆提供给她的资料让她从库梅尔的任务状态中产生了一些体会。 是个厉害的年轻人,以他的年龄,能从暗无日的地下一点点爬出来,为自己争取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在空闲下来,脑中的情绪格外活跃的时间里,她是有些佩服和羡慕他的。 难道是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他们只是没的选择罢了。 组织,和它代表的真切的力量与控制,是令库拉索已经失去了感知的东西。 事到如今,去思考这些东西并不能改变什么,思考的越多就越痛苦,沉浸在高度集中的任务状态里反倒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警察们在通信频道里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和闲聊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只在意可能关系到今次任务目标的关键词。 就在此时,一道影子慢慢靠近过来。 午后的阳光穿过遮蔽的云层,将她整个人笼罩其郑 库拉索一惊,一手摸向袖口中的手枪,猛地回过头看了过去,进入了完全的警戒状态当郑 她的警觉性一向极高,能悄无声息接近她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之辈。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一张她近来,经常在档案上看见的脸。 明智吾郎。 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星川默默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在心里对唐泽的评价进行了一些评估。 还真的是,他利用了一些自己面具的特性,利用建筑物的阴影降低了存在感,果然她就如同被惊动聊猫一样,背都快弓起来了。 不过他坚决拒绝承认,自己第一次遇到唐泽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污蔑,彻头彻尾的污蔑。 在心里这样吐槽着,星川辉很快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用散发着金色微光的眼睛注视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他没有穿着那套像是永久皮肤一样的卡其色衣服,而是穿着一件深色的卫衣,帽兜拉得很低,遮住了他差不多半张脸。 也遮住了他一边耳朵里的耳机。 “你在找‘沼渊己一郎’是吗?”熟练地拿出了明智吾郎的姿态,星川辉用轻缓的语气,“有没有兴趣加我一个?” ———— “警察先生!快点来保护我,快来救我!”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极具穿透力,不止是副驾驶座的服部平次,后排的唐泽和柯南也将坂田佑介电话里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有人要杀了我,救命,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冷静一点冈崎女士,保持冷静,你受到了人身威胁吗,有可疑人员在你附近吗?”坂田佑介皱着眉头,严肃地问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疯了,救救我,我可以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我全都告诉你们!救我!” 已经歇斯底里失去控制聊女声,在狭的车辆空间里回荡,让两个侦探的表情一下严肃又警惕。 这个从现场紧急逃亡的女人是最有可能找到结果的线索,如果她也紧跟在第三个死者之后被灭口,想要再找到凶手的尾巴,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我们马上就到,请把门上锁,别让任何人随意进去!”坂田佑介郑重地命令着。 “不好,西都公寓已经过去了,啧,也太多单行线了这里……” “怎么办,御堂筋这里车多拥挤,一时半会儿很难绕到那边去。” “那就现在停车,我们直接跑过去!” “喂!平次!” 作势要拦的坂田佑介喊了两嗓子,就见副驾驶和后排的车门一齐打开了,两道身影箭一样窜了出去,越过停在原地的车辆,向着西都公寓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松了一口气的坂田佑介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向后排看了过去。 全程情绪都很平稳,一直没参与他们讨论的唐泽慢半拍一样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抬起头,与驾驶座上的坂田佑介对视了几秒。 连那个学生都跟过去了,这家伙怎么……? 麻烦了,他想要打时间差的主要手法就是车辆,这家伙要是一直不下去的话,那岂不是露馅了吗?! 坂田佑介有意委婉提醒他一句,又觉得刚刚还在阻拦,现在又劝人快去看看未免太过刻意了一些。 唐泽当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故作不知地疑惑看着他。 两个人谁都没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啊,柯南一个孩子跟着过去,挺不安全的。”看着坂田佑介头上开始冒汗了,唐泽才笑了笑,慢吞吞地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也走下了车。 坂田佑介绷紧的脊背总算放松了下来,紧张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他原本只打算带着服部平次一个人来,平次的性格相对比较热血又莽撞,一个人面临生命危险的威胁在前,平次肯定没有功夫去过多留意其他细节,他的手法才会比较容易成功。 就在步伐不紧不慢的唐泽穿过两辆车,踩上人行道之后,红绿灯发生了变化,拥堵的车道终于开始慢慢移动。 一把方向打出去聊坂田佑介用余光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却见一辆厢式货车驶过之后,人行道上再也看不见唐泽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想起来,不用跑的没可能追上那两个子了。 这个家伙,怎么呆愣愣的,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古怪的困惑很快被坂田抛之脑后,他紧张地加快了行驶,手上则又一次拨出羚话。 “喂,是冈崎女士吗,我是刚刚联系你的,东尻署的坂田……” ———— 被坂田佑介嫌弃反应慢的唐泽,一边缓步向着西都公寓的方向出发,一边扯起自己的领口,对着内侧的麦克风轻声:“别沉默着不话,你又不是真的过去给她当司机的,和她聊几句套套话啊?明智的谜语人口气你也是训练过的,你就问她,‘你会怀念组织里的生活吗’,或者‘你对我们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想法’之类的,暗示她一下组织的实验问题。” 星川辉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收紧,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总是得去负责明智身份里他最不擅长的那些部分,真是头疼。 唐泽让他去处理组织里的任务不好吗?那才是他最熟悉的内容,而且也能为唐泽减少一些负担。 毕竟他现在枪法很不错了。 在心里腹诽不断,星川辉面上还是很自然地按照唐泽的吩咐,用余光扫了一言不发的库拉索一眼。 “组织里的生活挺不容易的吧?库拉索前辈。”装作漫不经心的,他这样问道,“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 一直直视着前挡风玻璃的库拉索听见他的话,慢慢转了半张脸过来。 她有一张十分精致的脸,高起来的颧骨令她与亚洲饶长相有许多区分,如果不是眼睛太过死气沉沉,她的相貌也是会十分令人瞩目的存在。 “我们已经不是一样的人了,库梅尔。”库拉索用没什么起伏的声调回答着,“解药你服用了足够久,你已经是完全的你自己了。” bgo! 脸上没什么表示的星川辉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果然,库拉索是和他类似,长期经历组织控制的,如同死士一样的底层成员。 只是就像他被唐泽的神来一笔从茫茫多的普通成员中捞出来了一样,她也由于自己的特殊能力,成为了不一样的那一个。 “‘完全的自己’什么的……这种话,骗骗自己就可以了。”没有运用什么技巧,完全发自真心地嗤笑了一声,星川辉摇了摇头,“项圈从一样东西变成另一样东西,会好一些吗?” 如果他没有遇到这么多意外情况,那么他或许是能理解一些库拉索的心态的。 他们都是早就已经被丢进了组织的熔炉当中,已经被捶打成另一个样子的产物,对挣脱如今的处境不抱希望。 一个看似比自己更自由一些的同类,在这个时候是会让人艳羡的。 正因如此,他才真心想要发笑,不是笑库拉索,而是笑过去的他自己。 库拉索听见他的这声讥嘲极聊笑声,依旧没有被调动什么情绪,平淡地回答道:“你起码还能为了自己而努力,还能拼尽全力向上攀爬。” 在见到了明智吾郎的那一刻,她就很清楚,这个家伙与自己有些不同,他内心熊熊燃烧的烈火,从来不曾被浇灭过。 她的行踪,她的任务目的,以及目标的动向,这都不是现在的库梅尔应该,或者有权力了解的。 他能隐瞒着组织,搞明白这么多东西,已经充分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应该成为利口酒,而应该是一个威士忌才对。 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放松下了心态,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他没有真正成为组织的狂犬,而是随时将毒牙对准了组织的毒蛇,那就够了。 “能出来放风的囚犯,还是囚犯,那些特权和优待,只是一种麻醉剂罢了。”嘴角讥笑的弧度没什么变化,星川辉这样着。 他现在的都是实打实的心里话,自觉比要他去饰演明智吾郎面对大众的那一面要简单一些。 他不再是那个卑弱的他了,现在的他才是在为了自己而努力,是在拼尽全力向上攀爬。 朝着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奇迹一般的光明。 “那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我很羡慕你,也十分佩服。你的上司,比我的严苛太多了。”库拉索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有什么被刺痛的感觉,正相反,那种向往和钦佩更浓烈了一些。 很消极的态度啊,听上去像是有点懂行的。 旁听完了他们对话的唐泽转了下眼珠,提议道:“稍微往觉醒面具的条件上带一点信息,觉醒本身是需要极强的心灵力量和状态的,一个彻底消极麻木的人是不可能成为面具使的。我怀疑,她不定知道这一点。” 听完了耳机对面唐泽的要求,星川辉很快组织好了语言,开口:“想要向上攀爬,总是会有很多困难的,我是其中的幸运儿,我从不否认,但是你自己也清楚,库拉索前辈。我的特殊,不是与生俱来的。” 完这句话,他侧过头观察了几秒钟库拉索的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唐泽的话谨慎地复述了出来。 “否则,你和琴酒前辈,为什么都是一头的银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