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叶宏走出大殿叹了一声,就陛下提及宁真面色黑沉沉的模样,都不用陛下多说,他就明白康王府不能沾上宁真这个人了。 可惜了。 怪还是要怪那宁王,若对方老老实实的,他们两家绝对是最完美的亲家。 叶宏摇了摇头,慢慢往宫外走,脑海里思索着回去怎么安慰女儿。 大殿内,安静得掉落一根针都能清楚听见。 侯荣发弓着腰立在一旁,却在偷偷观察坐在龙椅上翻看着折子的帝王。想着可能会发生收不住的场面,方才他还偷偷将殿内的人打发出了去,也叫陛下能随意发泄。 他无比清楚,陛下这会儿一定是很气。 “砰——” 来了。 听见茶杯砸到地面上的声响,侯荣发的心倒是落到实处。陛下与其将愤怒留在心中压制着,他更乐意见到对方发泄出来,免得憋坏身体。 其实陛下何苦要如此委屈自己呢? 这喜欢男喜欢女,又不是自身能控制的。陛下是天子,喜欢一个人,何必要如此克制,把人弄到身边来不就行了吗?自古以来,就没见过如此委屈自己的帝王。就算对方真的不愿意,也没有人敢说帝王的不是。 陛下在这边过苦日子,那位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侯荣发轻叹一口气。 先前陛下有警告,叫他不准私下去找宁世子,他便没有去找。 有关宁世子的消息,他却日日都收集着,哪日陛下主动问起,也好说出个一二三来。 得知了宁世子越来越多的消息,他反而觉得陛下太委屈。 陛下在这边辛苦克制,宁世子那边的美人可没有断过,基本是来者不拒。想到这里,侯荣发愈发不甘心了。 “宁世子不值得陛下这般,莫气坏了身子。” 叶寂手中的笔顿了顿,很快又动作起来,没有理会侯荣发,看似无情绪的面容上寒气越来越重了。 那个人的消息总是会以不同的方式传到他跟前,没想到啊,对方还挺受欢迎的。 连他十二叔都动心了,想要那人做女婿。 他也不知道宁真哪里好,毕竟没接触过几次,只知道对方确实聪慧,对宁王府那几个姑娘是护着的,其余的,他都不了解。不是不能了解,也不是了解不到,而是他刻意避开不去探知。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知之甚少的人,令他日思夜想,仿佛要疯魔。 他也不知道还能克制到什么时候。 他的忍耐逐渐在逼近极限,到不能克制的那天,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攥紧手中的笔,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叶寂闭了闭眼,将笔随意扔到一边,在桌案一处溅出了朵任性绽放的墨花。 “你又多话了。”他说。 声音冷淡,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可侯荣发能感觉到,这只是包围了一层平静的表面,稍稍撕开火势就会立马往四周蔓延,甚至会炸开。 “陛下,老奴斗胆要禀报一些事,”侯荣发匍匐在地,“宁世子真的不值得陛下如此,陛下在这边忍耐,对方却一个一个美人收到身边……” 冰冰凉凉的视线落到头顶,侯荣发惊出一身冷汗。 他就是见不得陛下如此痛苦,身为天子,根本没必要为旁的人委屈自己。 他说出真相,陛下如果彻底不在意宁真了,那是最好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谁影响陛下如此大。没有人能影响到陛下,当然是好的。 就算忘记不了,陛下不再委屈自己,那是他愿意见到的。 在侯荣发的心中,陛下最重要。为陛下,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说什么?”良久,叶寂无丝毫起伏的声音响起。 实际里面翻滚着凶猛的波涛。 侯荣发将最近得到的消息说出,不敢往上看,安静等待着上方帝王的反应。 “呵!” 侯荣发身躯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咬了咬牙,他又说:“因而陛下没必要记挂着这个人。” “宁世子身边美人无数,根本不值得。” 叶寂幽深的目光望向大殿门,像是要穿过层层障碍,直接看到宁王府的场景。就算没见到里面,却想象到了某个院子里面住着的都是美人的场景。 还男女都有! 宁真可以的。 他在这边忍耐,是担心这想法把人吓着,不敢露出心思,就是害怕伤害到对方。 结果呢? 宁真收人家送来的美人倒是不拒绝,在背后不知有多么风流快活。 “陛下息怒,这天底下比宁世子好的人多得是。”侯荣发赶忙说,“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多的是愿意伴随陛下左右的人。” 叶寂却又是一声冷笑,眼眸里都是凉漠。 “去把宁真宣进来。” 既然对方男女不忌,他又何必再克制? 对方收得那些美男,为什么不能乖乖待在他身边? 只要宁真听话,他不会委屈对方的。 侯荣发呆了下,很快应是。这个结果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但陛下是天子,想要自己所想那也是应该的,总比憋在心头好。 “那人今日去了哪里?”叶寂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他甚少过问宁真的消息,可也知晓对方平日里很忙碌,于是才有一问,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旁的意思。 侯荣发必定是清楚的。 果然,侯荣发说:“今日上午宁世子去了安国公府上,宁王府大姑娘夫家。” 叶寂知道这个,宁玉兰嫁给了安国公的小儿子袁秉钧,这袁秉钧是安国公的老来子,十分疼爱。他还想起另外一桩事,宁玉兰嫁到安国公府上差不多快十年了,一直无所出。 本来他不了解这些的,还不是因为那人,当初他关注到宁王府的姑娘们,简单了解了下各自表面情况。 “待宁真离开安国公府上,再宣进来。”叶寂丢下这句话,便继续看折子。 侯荣发只能应一声是。 陛下这种心思,目前确实不易闹到人前。 安国公府。 阿蒖见到了宁玉兰。 她与宁玉兰聊着的时候,丫鬟端进来一碗黑糊糊的药:“五少夫人,药来了。夫人说这是三小姐帮忙求到的方子,见效不见效,只需要喝上一个月就能看出。” “赶紧趁热喝了吧,凉了会很苦,蜜饯在这儿呢,喝完药含一颗蜜饯很快就好了。”丫鬟恭恭敬敬地把药碗端到宁玉兰面前。 宁玉兰对着阿蒖笑了下,接过药碗,明明是个温婉的样貌,却是一口将碗里的药喝下,多了几分豪放与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