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牙仙撞上玻璃之前,顾铭瞥见了那具尸体的原本模样。 浮肿,伤口处流淌出了银色的液体,那些雄性牙仙正在享用尸体内部的钙质。 “咚咚咚——” 像是石子被砸向了玻璃,门内传来了密集的撞击声。 好在门是朝内开的,那些牙仙撞得再狠也没法将门撞开——除非它们直接把玻璃撞碎。 顾铭带着兔子材料果断离开了这里。 现在知道了,除了雌性牙仙会产卵繁殖以外,雄性牙仙也并非毫无攻击性。 它们会钻进人的身体里吃骨头…… 至于是不是只吃尸体,现在根本没法验证,镇子上可能除了乘客以外就没有活人了。 不过根据那些牙仙发现顾铭后转头汹涌而来的样子,活人应该也在它们的食谱里。 很明显,种族经历了一波数量膨胀后,这些牙仙的攻击性都提高了不少。 顾铭一路小跑着赶回仓库,四肢的酸痛感越来越明显了,那些牙仙的卵可能已经堆积了不少在关节处——至于为什么他的血管到现在还没被撑爆,只有把他解剖了才能弄明白。 等等,自己是不是想到过什么,但是又忘了? 之前在仓库里的时候…… 羊皮卷、来世、计划…… 计划! 顾铭回想起来了。 坎贝尔曾经也是“来世”的一员,她不可能不知道“来世”的计划! 可她除了牙仙的基础信息以外,根本没跟他们透露多少。 甚至连“来世”的相关信息都含糊其辞。 那个要跑路的教职工都知道“羊皮卷”的事情,坎贝尔没理由不知道,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坎贝尔撒谎了。 她为什么要撒谎?她所说的不能散布的“绝望”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整个世界将被牙仙毁灭这件事吗? 顾铭的疑问并不会持续多久。 在他推开仓库的门之后,问题的答案正站在仓库中心,微笑着等待着他。 “顾哥,坎贝尔来了——”盛清河正想提醒顾铭。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顾铭看着坎贝尔的眼睛。 “没有。”坎贝尔静静地望向顾铭,“我以为你们会直接去矿洞。” “如果你们的人没有绑架我的朋友的话。” “我现在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坎贝尔摇头道,“他们的行为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怎么好像突然听不懂你们的话了……”盛清河挠头道。 “安静听。”林建国拍了拍盛清河的肩膀。 现在的顾铭和坎贝尔像是敌对的双方正在谈和,而他们这些不明所以的路人只需要当观众就好了。 “羊皮卷、‘来世’,还有列车。”顾铭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坎贝尔,“你知道,对吗?” “我一向不喜欢聪明人,因为他们很难骗。”坎贝尔扬起了眉毛,“但顾铭,你是个例外。” “我不相信你的这句话。”顾铭举枪对准了坎贝尔的眉心,“你们为什么要找列车,为什么要对付‘乘客’。” “因为‘来世’。”坎贝尔无所谓地揭开了谜底,“‘凡可知的一切,都是来世应知的结果’。” “那个女人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盛清河惊讶道,“真是一伙人啊?” “继续。”从盛清河那儿得到了“有关联”的答案,顾铭再次转向坎贝尔。 “你总是这样。”坎贝尔叹了口气,“只对自己人温和。” 顾铭没有对此表达看法,这个女人可能在套近乎。 “这里的‘来世’,与其说是一个秘密组织,不如说是一个执着于‘神迹’的小团体。”坎贝尔一步一步地朝顾铭靠近,“他们做的一切,包括寻找牙仙、释放牙仙,摧毁世界。” “神迹?”基甸警觉道,“什么样的神迹?” “一卷羊皮纸。”坎贝尔瞥了一眼这个白发苍苍的老神父,“上面记载了几条预言,几条足够让最初发现它的人相信它是启示的预言。” “仅仅是预言,你们就按照羊皮纸上的指令去做?”顾铭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是按照指令去做,而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预言的一部分。”坎贝尔不急不慢地回答道,“‘来世’这个名字也来源于羊皮卷,而成员……并不是主动加入的。” “他们其实并没有一边看着羊皮卷,一边做着上面的事情,而是先出现了羊皮卷上记载的事件,随后由最初的组织成员根据羊皮卷的记录,邀请那些事件的相关人物加入。” “可以理解。”顾铭点头道,“继续。” “除了开采,开采那座封存着牙仙的矿山是组织主动做的。”坎贝尔回答道,“因为羊皮卷上写着,这是导向结果最为重要的一条分支。” “为什么要走向这样的结果?”顾铭感觉他们的话题已经很接近“来世”与列车之间的关系了。 “因为列车,怪诞列车。”坎贝尔解释道,“一辆能够拯救整个世界——或者说,万千个世界的列车。” “这个世界的未来只有两条大分支,一条分支是被牙仙毁灭,另一条分支……不论过程,结果仍旧是毁灭。” “两条分支有什么区别?”顾铭问道。 如果结局都是毁灭,那么区别只能在“列车是否会来”上。 “一条线毁灭于流星带来的怪物,一条线毁灭于人类本身,两者之间的时间差异只有两年,也就是说,如果牙仙不出现,两年后,这个世界仍旧会毁灭。”坎贝尔继续解释道,“但牙仙的线不一样,羊皮卷上记载着现在发生的一切,而列车……会是这个世界得救的唯一希望。” “很遗憾,我们没法解决所有的牙仙——如果倾尽整个世界的力量都没法解决这场灾难,我们能做的也微乎其微。”顾铭将事实摆了出来。 除非带走不可知物之后所有的牙仙都会瞬间死去。 “当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寄托在了那卷虚无缥缈的羊皮卷上时,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所谓现实的结论了。”坎贝尔笑了出来,“顺便提一下,现在发生的一切,也都在羊皮卷上有过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