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然是阳光正好,越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还能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宏伟庄园,宽阔的林间草场环绕着如城堡般的建筑,似乎还能看见往来忙碌的人影。 侧面的车门缓缓打开,外界那泥土混杂的植被的气味扑面而来,还带着些许夏日的燥热,让一直呆在有些凉的车厢里的四人都有些不大适应。 像是要驱逐他们一样,列车内部开始逐渐染上了一层腐锈般的痕迹,蔓延速度越来越快,宛如恶兽的爪牙,四人连忙冲了出来。 从外看起来,怪诞列车看起来很复古,像是上个世纪的那种蒸汽火车,有着黯淡的金属表皮与被铁杆连着的火车车轮。 随后,列车的影子开始忽明忽暗,交替闪烁几次后便如同从来不存在一样彻底消失,只余下了地面上被压出的深痕。 这就算到站了? 顾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表盘上的指针已经从十二点的方向开始缓缓顺时针转动,但顾铭发现三根针的转动速度有些特殊。 这个表是个倒计时,提醒他们这一站停靠的最终时间,每圈代表着12个小时,转完六圈后,他们就能回到这里重新上车。 林建国看过表后,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庄园。 “走吧,我们先去票上说的地方。” 林建国作为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人,自然地将自己放在了领导者的位置——他对此颇有经验。 “票上说的地方”正是不远处的那座庄园。 几人面前,一条蜿蜒的卵石路穿过不高的小树林,消失在庄园所在的方向。 光滑的卵石小路上,林建国带着安玖走在前面,顾铭则和盛清河走在后面。 越靠近庄园,周围的植被也越低矮,直到走在前面的林建国停下了脚步,还下意识地将安玖护在了身后。 安玖机灵地顺势牵上了林建国背在身后的左手,顾铭多关注了一下这个女孩的情况。 她主动的握手让林建国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 从背后看起来,这一大一小两人倒有些像父女——如果不是姓不一样的话,或许会有人真的认为这两人有亲属关系。 “怎么了?” 说着,顾铭绕到卵石路的一侧,想看看是什么拦住了他们的路。 是个“人”。 只不过面前的“人”让顾铭背部冒出了一股不舒服的发毛感。 “嘶——” 探头的盛清河也发出了悚然的吸气声。 乍一看,拦路的人戴着兔子头套,正站在他们所走的道路的一侧,身上穿着合身的黑色礼服。 套着白手套的双手礼貌地交叉在小腹部,是个看着极为专业的服务人员。 但他的头套看起来就没衣服那么正常了。 整个头部只有稀疏的兔绒,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兔绒下那干瘪结痂的红色表皮,配着密布细纹的红眼睛,让人有种异样的膈应感。 “欢迎来到红兔子庄园,愿您度过欢快的假期!” 兔子人以y字形高举双臂,用夸张的姿势表达对众人的欢迎。 声音有些尖细,听起来很刺耳。 它红彤彤的眼睛从几人身上依次扫视了过去,并在盛清河的左眼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好像很失望似的,兔子人叹了口气。 “唉,真可惜,有些浪费,你不是一个健康的兔子……” 声音含糊,但顾铭仍旧勉强听清楚了一些字句。 当顾铭侧过头看向盛清河时,盛清河明显有些躲闪。 “生病就生病,会好起来的。”顾铭拍着盛清河的肩膀安慰道。 这也没骗人,等赎罪券攒够了,盛清河完全可以治好这只眼睛。 但安慰的效果并不理想,顾铭能看到盛清河在听到管家的那句话后浑身都被吓得抖了一抖。 不怪盛清河,这种诡异的东西突然对着他说上这么一句话确实挺吓人的。 兔子人没管盛清河的反应如何,随后,它挥动着手臂再次躬身行了个礼。 “我是红兔子庄园的管家,请各位出示邀请函,我会带各位前往庄园内落脚。” 管家直起身子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几人仔细盯着才发现,这个管家戴着的似乎并不是兔子头套…… 那个掉毛的兔头好像真的,他的红眼睛在咕噜噜地转,而那连着鼻子的三瓣嘴还在嚅动,时不时因为空气中不可见的灰尘而重重地喷出一口气。 跟人打交道是一回事,跟不人不鬼的怪物打交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至少现在为止这个管家表现的还算友好。 不过如果他们不交出邀请函的话,这只看起来即使突然发起疯扑上来撕咬他们也不令人意外的兔子人很可能就不会那么友好了。 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要去“红兔子庄园”的。 子弹只有两颗,顾铭并不认为现在是浪费一颗的时候。 用刀会有搏斗误伤的可能,不到迫不得已也最好不要选择。 可以先试探一下…… 几人商量了一会,便将各自的邀请函交了出来,由顾铭整理齐递给管家。 但顾铭留了一手,背过身收集众人的邀请函时,悄悄将自己的那份留了下来。 他口袋里的纸巾厚度刚好,正好能插进去凑厚度。 奇怪,他随身的手机都没了,但口袋里的纸巾却留了下来,可能是电子设备不准上车? 除此之外,让顾铭如此大胆的还有一个原因: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有着兔子脑袋的话,它很可能没法看清那些邀请函究竟谁是谁的。 当兔子的每只眼睛都看着前方时,它们会因为一个视觉盲点而导致无法看清正前方、近距离的东西,并且因为视网膜里的锥状细胞很少,它们看到的影像也会极其模糊。 即使顾铭夹进去了一份白纸,管家应该也没法分辨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得到邀请函的管家似乎非常高兴,将三封邀请函叠在一起,然后…… “咔嚓——咔嚓——” “你!”林建国瞳孔一震,不由得出声试图制止。 但管家吃掉邀请函的速度很快,“你”字声刚落,红色的邀请函已经像青草一样被管家用发黑的三瓣唇切碎、吞咽,顺带发出了恶心的口水声。 那双暗红色的裂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