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纪元六十一年,夏。 八月十四,宜嫁娶、开光、作灶、上梁、栽种、入宅、移徙。 天气晴朗。 天刚刚亮,李承宗就被杏枝叫醒:“殿下,已有宾客到府。” “谁啊,这么早。”李承宗有些气恼。 如果他没记错,请帖上说明了下午开席,谁这一大早就来吃席了? “是秦家大公子。” “大表哥?” 李承宗微微一愣,起床简单梳洗一番,来到正厅就看见秦山悠闲的吃着早饭。 “殿下。” “大表哥你这称呼未免也太生分了一些。”李承宗摇头笑了笑,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大表哥在兵部任职可还顺心?” 原本死于黑骑统领荆戈手中的秦山,因李承宗派去的护卫,捡回来一条命,可惜命虽然保住了,却也沦为了废人,如今在兵部担任兵曹郎中。 “挺好的。” “那就好,大表哥为何这么早来?”李承宗能听出来秦山言语中的失落,可在他看来,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好了,做人要懂得知足。 “你第一次办宴,我又闲来无事,过来帮帮你,你是皇子,一些勋贵子弟还不够资格让你接待。” 看着李承宗打了个哈欠,秦山又紧接着说道:“吃完早饭,你忙你的,等到够资格让接待的子弟登门,我再叫你。” “那就多谢大表哥了。”李承宗没跟秦山客气,昨夜练功睡太晚,回去睡个回笼觉也不错。 这一睡就睡到了午时。 醒来时,已有大部分客人到了。 几乎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精力旺盛得很,再加上王府中设置的娱乐项目挺多的,于是拜见李承宗之后,就各自玩各自的去了。 李承宗也没去凑热闹,在正厅里盘坐修炼内功,等到杏枝进来说有国公府的公子登门,他才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一连接待了四五位国公之子,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了大门口。 马车上跳下来两个少年,瞧模样也才十来岁左右,其中一个下来就朝李承宗喊一声三哥。 很显然,来人是未来的皇帝——李承平。 至于和他一同下车的少年,没见过,不过能和李承平同乘一辆马车,年纪又相仿,看起来还有点眼熟,不用想也知道是范思辙。 “三哥,这是司南伯之子范思辙,是我表哥。” 李承平拉着范思辙走到近前给李承宗介绍,范思辙也赶忙行了一礼:“见过三殿下。” 看到范思辙,李承宗就想到了他姐姐范若若,倒不是因为喜欢范若若,而是想到了一个梗——宋铁。 忍不住笑了笑,李承宗开口道:“你和小四是表兄弟,和我也是亲戚,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进去玩吧。” 李承平摇摇头,拉了拉李承宗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三哥,我能不能在你王府住几日?” 柳贵嫔和秦瑜也是自幼熟识,柳贵嫔若闲来无事便会带着李承平到毓秀宫窜门,这也就导致李承平渐渐长大之后,一犯错就往毓秀宫跑,所以一看李承平的表情,李承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好笑道:“这是又惹你娘生气了?” “昨日装病不去学堂被娘发现了。”李承平郁闷道。 不想去上学,李承宗也能理解。 毕竟在太学读书,堪称全年无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几天年假,就是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贪玩的孩童。 “好吧,让你休息半旬。” 想想李承平这娃,也挺可怜的,碰上个喜欢棍棒教育的母亲。 用柳贵嫔的话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钓鱼是解闷儿打孩子也是解闷儿。 “多谢三哥。” 李承平一喜,心底对自家三哥十分羡慕,他可是知道的,三哥去太学一年就没再去过,秦婶婶从来不说什么,更别说打人了。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不过回宫之后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李承宗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笑道:“好了,带你表哥去玩吧。” 李承平摇摇头:“不急,来时遇见太子殿下和二哥的车驾,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两辆马车就出现在路口,缓缓朝这边驶来。 “三弟,恭喜啊。” 李承乾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李承泽紧随其后。 “三弟,恭喜了。”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哥(二殿下)”在场几人行礼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递给李承宗一个盒子:“说好要送你一份大礼,看看可否满意?” 打开盒子一瞧,只见七颗大如龙眼的红色珍珠,在阳光照射下,泛起了十分柔和的色泽和晕彩。 在这个世界珍珠本来就珍贵,更别说这种相当罕见的红色珍珠,所以在场几人都露出了惊容,李承平和范思辙这两个小屁孩儿更是惊呼出声了。 可对于穿越而来李承宗来说,这珍珠也就那样,比这奇异的珍珠都见过,所以只是佯装惊讶的样子,眉开眼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我很喜欢。” 李承泽就实在多了,直接送的银票。 “多谢二哥。”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就在几人寒暄之际,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街道一侧传来。 只见一群铁骑缓缓朝王府而来,绵延成了两条黑线,一眼望不到头,每一匹马都异常高壮,俱是军中都难得一见的极品战马。 骑在马上的将士皆同一幅打扮,内衬青衣外着深褐色盔甲,映着天上的烈日,发着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铁马金戈,锋利的戈刃熠熠闪光。 李承宗快步上前,近四百人的骑兵队伍瞬间静止,动作整齐划一,就连翻身下马的动作,都整齐的宛如一人。 整支队伍就像是一把利剑,出鞘必伤人。 已是三品武将的李君信领头,半跪行礼,恭声喊道:“臣李君信拜见家主!” “我等拜见家主!” 近四百人的吼声,直冲云霄,震撼人心。 李承宗扶起李君信,运气大声喊道:“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都起来吧!” 王府大门这边。 李承平扯了扯李承泽的衣袖,问道:“二哥,那都是什么人啊,为何叫三哥家主?” 李承泽收回艳羡的目光,微微低头看向李承平,问道:“听说过血衣军吗?” “当然听说过,血衣军在边关所向无敌,令人闻风丧胆,无人敢撄其锋芒。北河一战,屠戮敌方上万骑兵,而他们仅仅只有四百人。我还听说,血衣军的士卒多从未有一人战死沙场,是不死之人。” 李承泽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就是血衣军,但他们并非不死之人,所谓不死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李承乾此时也回过了神来,接过李承泽话头道:“至于为什么叫你三哥家主,因为他们是你三哥的门客,血衣军正是这些人组建起来的。” “我三哥这么牛逼?”李承平整个人都听傻了。 “牛逼是何意?”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你又从哪里听来的怪话。” “我三哥说的。” “三弟总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话。” 李承泽微微一笑,再次转头看向了街道的上铁骑队伍,眼神中透着说不出来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