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翔带着恐惧的表情跪下来了,双眼无神盯着地面,他的腿底是无尽的黑暗,他知道自己并不用害怕,因为自己正处于一个未知的空间里,而脚下的那些都是假象,但他还是对那遍已经见过多次的黑暗感到了恐惧,就如同他现在面临的恐惧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自己就此出去还是继续留在幻境把姐姐给寻找回来,期盼着死神能够将姐姐的所在地给寻找到。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对自己呼唤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快选择离开这个梦境。 死神六神无主地转动着身子,没有目的地望了望周围的一切:今天出行的人比昨天要少很多,石子路上不再拥挤,也看不见有拉着小车的人在上面行走;现在有许多人都在各自的农田里干活,用铁铲费力地挖去土地,一下,又一下……死神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从进来开始就对时间没有任何的概念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去辨别。 自己曾经见过的茅草屋还是矗立在原地,但他并不敢进去,因为他进去了,那个女人——幻境中的妈妈也已经看不见自己了。或许,最好的,她也和寒生一样消失不见了吧。死神还是想要见见那个妈妈,那是他第一次被人类的母亲所在意到,也是第一次被其他人类所关心——即使都是假的。 死神想了很久,他还是选择去见见那位妈妈,那位曾在意过自己的妈妈,虽然并不是自己的妈妈,但他还是决定去见她的最后一面——如果她还在的话。 “你这是要去哪儿?死神。”处于灵魂状态的郑天翔在体内对死神看见死神正在移动着位置,大声叫喊道。他以为死神已经有了方向,心里有了一丝舒坦,这总比一直待在原地要好得多。 死神不知道该怎么给郑天翔说,他很害怕会让郑天翔产生误解,但还是说出了:“我要去见见她”。 “见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死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会不会给他们俩——主要是郑天翔,会不会给郑天翔带来极大的、不好的影响,死神没有去想会带来什么后果,或者说郑天翔见到了会怎么样,他只是带着顾虑继续向着茅草屋走着。 死神走到了茅草屋的正前面,他有目的性地观察着茅草屋的里面,并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没有看见那个妈妈,他只看见茅草屋内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摆设,他也没有听见一声动静。 “看来她真的消失了。”死神在心里念道,即使这个答案他也是预料到了的,但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受,就好像自己的某样贵重物品不见了一样。 “这不是我家儿子吗?昨天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在找你啊!”一阵令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死神惊喜地向身后转去,他看见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长得像郑天翔妈妈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兴奋地看着自己,眼睛放着光,就好像自己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让死神惊讶的是她不但没有消失,而且还记得自己。更让死神感到惊讶的是女人的变化——她的穿着和郑天翔的妈妈已经是同一时代了,可以说是和郑天翔的妈妈真假难辨了,这使得郑天翔在体内轻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我——”死神低下了头,他猛然看见自己的衣服也变为了现实中的穿着了,他隐隐约约记得这是郑天翔进入黑树林前的穿着。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变得更加开心了,开心得让他说不出话来。女人的这句话死神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更多的是心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已经装满了他的心里。郑天翔想要冲出来亲自和这位“妈妈”相见,但被死神强制性地“关押”在里面了。 “你昨晚上到底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这孩子真的太不听话了!”那个女人怒火冲天地对死神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要让我来操心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啊?” 女人生气的样子让死神看得走神,他分不清这是真的郑天翔妈妈还是假的妈妈。他突然感到体内涌来了一阵刺痛,一直刺向了大脑,自己的大脑疼痛地快要爆炸了一样,四肢也渐渐变得没有力气,他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不集中了他感到自己又快要被这个幻境给吞噬了,这种感觉让他可以十分肯定这还是个假的妈妈,无论他和郑天翔的妈妈长得是有多相同,也在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还身处在幻境当中。 死神一言不发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向着女人身后的方向跑去,他必须离开这里!他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那种感受刺激着他的全身神经,使他的四肢变得麻木无力,自己感到昏昏欲睡。他咬紧牙关,或者使劲咬住舌头,又或者直接扇自己的耳光——我不能睡,我不能睡女人呢,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死神的离去,没有明显的表情也没有说话,就好像是在目送死神的离开。 死神一边向前跑着,一边不忘提醒郑天翔:“记住,那不是你的妈妈,你的妈妈还在外面等着你!这不是你的妈妈”郑天翔沉默了,无神地盯着下面的黑暗,好像在黑暗中有某样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他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没有动弹。看来他也和死神一样,心理快被幻境给吞噬了。 死神没有方向地跑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最好是自己不会看见那个地方。他爬上了山坡,他再沿着山坡向上跑去,不时地还向后面望望—— “这里看得到,不行!”“这里还是看得到,还要走远点。”死神感觉自己无论走多远,都还想着再远离一点,即使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再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了。 随着死神越走越远,他看到那座茅草屋在他眼里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至变为了一颗小黑点,随后真就消失不见了,他以为自己会好受很多,但他心里莫名产生一种矛盾,一种的确是自己心理产生的矛盾:他既不想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冲击自己神经的地方,那个让自己分不清是非的地方。他又想要回去,再看看在现实中自己不敢与之交流的模样,死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就好像是那个女人给自己带来了自己已经丢失许久的东西——亲情。自己或许还能从她的口中获得一些线索——最好是这样。 这样的感受让死神痛苦不堪,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无论自己怎么选都会感到不舒服。自己即使已经看不见她了,但难受的感觉反而是变得越来越重了,就好似就几百颗细针刺进了他的心脏——郑天翔的心脏。死神停下了脚步,他又向身后望去,他已经指不出那座茅草屋在哪里了。他举步维艰、踌躇满志、不知所措 “郑天翔,你是选择继续向前走还是去看看那个长得很像你妈妈的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了,我——” “你真的让我选吗?”看来死神的情绪丝毫没有影响到郑天翔,他的声音清晰可见,“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的情绪我已经感受到了。我给你细细分析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和我们选择其中一个之后的结果吧。” “你——说吧。”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到的我都姐姐郑思益,对吧?那我们就不能现在就离开幻境,找到我姐是我们的首要任务,然后假如我们就这样没有一点线索地去找我的姐姐,那无非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既找不到郑思益,并且还很有可能出不了这个幻境;所以我们现在只有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去去见那个长得很像我妈的女人,我们可以忍住那种疼痛——为了找到我姐,我是可以忍受的,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下来,但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我们或许还能从她的口中得到我们所需要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个甚至不清晰的线索我们也不至于会像这样没有方向。你觉得呢?死神。” 死神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心里正在加剧着那种矛盾。当然不是她不会做到忍受刺脑的疼痛,而是自己去了就会有线索了吗?自己得到线索的几率是多大?自己会不会空手而归?他感觉郑天翔的办法就不叫办法,但他自己对于寻找也毫无头绪。 “死神,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郑天翔让死神回过神来,慌忙地妥协道:“好的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去做,看来我们要回去了”郑天翔明显地感受到死神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死神无可奈何,只好向着原来的路走去,再次回到那座茅草屋。从郑天翔的话语中死神知道了他已经不会受到幻境的影响,也许是因为自己附在他的身上,幻境对他的影响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比如刚才的感受就有可能是自己抵挡住了幻境对郑天翔的影响。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个好消息。 死神越走感到身体就虚弱,在女人面前的那种感受又回来了,他以为自己又开始受到了幻境的影响,但经过转念一想后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郑天翔就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刚才的那种感受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是时候试试这里的水果怎么样了。 死神已经离茅草屋已经不远了,而且茅草屋就矗立在自己的面前,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一步了,他感到空气不再有顺序地进出自己的鼻腔,四肢发软,上眼皮越来越重他恍恍惚惚地坐在了地上,在一片模糊中,死神看见一个人影正向着自己跑来——也许就是妈妈吧——他不知道是谁。他想等待那个人影的到来,但还是无力地仰头倒了下去。 突然,死神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和肚皮被什么东西给碰到了——好像是一双大手把自己从地上把自己抱了起来。死神不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他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只感觉离去许久的温暖又回来了,紧贴着他的皮肤,刺激着他的神经,使得他的心里变得十分安心,他觉得这是妈妈了。 “孩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啊?!”死神猜得没错,的确就是幻境的妈妈将自己给抱了起来。 “妈妈,快,快给我食物,我快坚持不住了”死神对着一边黑暗叫喊道,他希望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希望妈妈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的,好的,妈妈这就带你去吃水果。”说着,这个女人就背起了死神,向家里走去。这个女人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说着:“孩子啊!你是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可怕妈妈我给吓住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还好只是饿得没有力气了。孩子啊!你可要保住身体啊!我就你这一个儿子啊”死神没有力气说话,但他一直都在仔细听着女人说出每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死神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感受了,就好像自己平躺在泥沼里,静静地等着自己陷入泥沼之中,没有怨言,没有反抗。死神又感受有一股清流缓缓驶入了自己的口腔里,一直流入了郑天翔的灵魂里,郑天翔的体力回复,神经也开始渐渐清醒,他苏醒了,随后死神也苏醒了过来。 死神猛地睁开了双眼,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坐了起来,他感到是有一支强力无比的手将自己从泥沼中推了出来,自己如同新生地苏醒了过来,漫无目的地观察着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就是毛茸茸的茅草,这些茅草铺天盖地地将自己给围住了——死神很清楚自己正处于茅草屋内。他还看见了妈妈离自己很近,眼神充满了欣慰地看着自己,然后就上前抱住了自己:“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可把妈妈可吓坏了。下次不许再到处乱跑了,知道了吗?” 死神看见了女人脸上着急的表情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个令他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可以正对着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了:“我——昨天不是去了爷爷家吗?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爷爷,是需要帮他摘水果的爷爷”即使死神身体不会有任何异样,但说话还是紧张地说不清楚。 “然后呢?” “嗯——嗯——他家的果园实在太大了,而且需要帮他采摘的水果有太多了,我就忙了半天,深夜才完成了采摘,所以我就顺便在他家睡了一晚上就回来了。”死神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指画。 “那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又跑了?” “这是因为,这是因为”死神在大脑里迅速寻找着可以成为理由的事情,并将他们连词成句。大脑的电波传输到了郑天翔那里,郑天翔闭上眼睛也在思索着一个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 “这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完成采摘后,爷爷说过要送我一些水果回去,然而我今天气得太早了,一想到了我不是在自己家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又迅速向爷爷家跑去了。” “那你还是空手回来了?是不是找不到爷爷家的路了?” “嗯!”死神假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逗得女人忍不住大笑出来了:“你这孩子,记性还是这么差。算了,等会儿妈妈就要去见见公主?” “见谁?”死神感到一丝不对劲。 “公主啊!” “公主是谁?又为什么你要见她?” “唉你这孩子,一玩起来就啥也忘了。”那个女人感到失望低下头后又抬起头对自己说道,“我们这个地方是由一个人统一管理的,他就是我们这里的管理长,他的名字我也忘了。最近呢!他又不在家,但他的女儿在家” 女人还没说完,死神就插话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女儿?还知道他女儿是在家的?”他的心里有一个看似无理取闹的猜想,但他不能说出来。 “哎呀!你这孩子真的是把什么都忘了!”那个显得十分生气,“你不是之前见过公主吗?”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死神想要就这样追问下去,试着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唉算了,你这孩子记性实在太差了!等我见完公主后就带你去看大夫吧。”那个女人听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不是忘了公主长啥样了吗?我这带你去看,长得可好看了!”死神看见妈妈一边说着,眼睛里闪着羡慕的光芒。 “走吧,妈。”死神是不情愿地说出“妈”这个字,但为了显得正常,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死神和女人出门了,女人带领着死神,死神发现自己正在向着回爷爷家的方向行走着,他的心里渐渐有了预感:不会爷爷的家变为了公主的家吧?!死神保持着猜想继续跟着女人走着。 在经过一片绿草地,再爬上一段不陡的坡后,死神看见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堡,这座城堡有圆形的塔楼,狭小的窗户、半圆形的拱门、低矮的圆屋顶立柱和各种形状的拱顶而达到一种敦实厚重、均衡安稳、力度饱顶、逐层挑出的门框来做装饰。大量使用力度饱和的美学效果,狭小的窗口与内部广极深,给人一种神秘幽暗之感。城堡的底下被外墙遮住了,白色的墙面使得阳光能够完全地反射到大地上,并随着反射的角度不同,在地面的印记也会移动。 城堡的独立地矗立在死神的面前,死神抬着头望着城堡的顶端,他对这座城堡的存在感到大吃一惊:这到底是哪个时代——这是幻境乱写的时代。妈妈却不以为然,他继续向前走着。死神向后面经过的地方跑去,他更加难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竟然是自己十分陌生的地形,也看不见自己所熟悉的河流。 死神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他又跑向了城堡,一直跑向城堡的大门外,他没有看见妈妈,他变得十分慌张——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变得慌张了。他只看见有两位身披盔甲,头还戴着头盔的守卫在大门的两旁笔直地站在那里,与墙面保持平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 “喂!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成年女性?” “他刚刚进去了。”死神面前左边的守卫回答得迅速又简洁。 “那我能进去吗?” “不,你不能,小孩进入入内。” 死神果断地用一只手握住那个守卫的下巴,将他高高举起,他旁边的守卫被吓呆了。 “我能不能进去?”死神的眼睛变得深邃又黑暗。 “你,你不能进去。”那个守卫用鼻腔尽力地说着话,他的嘴巴也有泡沫溢出。 死神握着下巴的那只手一用力,那个守卫瞬间变为一堆碎骨散落在地上,吓得另一个守卫拔腿就跑,跑向了城堡里面,还把刚刚进入城堡的女人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