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连环寨内,大帐之中,玄甲军十余位校尉偏将一起握拳置于胸前,躬身向宁冲行礼。 宁冲端坐于帅案之上,抬手拍了拍守在身旁的韦尊,正色道:“这是我此行结识的一位弟兄,百步蛇韦尊,你们相互认识一下,今后他就是我玄甲军的副将,与老鬼一样做我的副手!” 众将闻言,面色皆带着些许不悦。 玄甲军中皆是袍泽弟兄,谁的位置高一些,谁的位置低一些,倒也无妨。 可如今一个外来之人,却要一跃成为玄甲军副将,众人实在是难以服气。 唯独身为副将的鬼无危听闻宁冲之言。眸光闪烁不定,喃喃叹道:“十三太保,蛟龙山的大当家,竟然愿意舍弃家业投奔我连环寨?” 韦尊淡然望向鬼无危,笑着说道:“人生在世,知己难求,眼见好友深陷麻烦,无力招架,自然应该倾力相助!” “身陷麻烦……” 鬼无危喃喃自语,眼底满是自责与担心,却又不敢继续询问。 宁冲看着脸上写满不服的众将,坦然道:“我此次出行受了重伤,多亏齐康长说服呼延啸雨倾力相助,一路上又有韦尊贴身保护,这才得以平安归来,你们说,救命之恩我该如何报答?” 众将闻言,目光不禁下意识瞥向鬼无危。 玄甲军中,人人皆知,鬼无危与宁将军的交情,正是源自前后三次的救命之恩! 由此宁将军一直将其视为手足,信赖有加,甚至愿以性命相托,实乃为军中一段佳话,也时常被将士们提起。 如今韦尊救了宁将军,便等于是整个玄甲军的恩人,许以副将之职,倒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玄甲军中皆是相处十年以上的兄弟挚友,即便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也从不与土匪合流,因此对于韦尊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排斥。 但是本该代表众人向宁将军提出建议的鬼无危,此刻不知为何,竟然一言不发的呆立在原地,好似丢了魂儿一般,闹得众人心里着急,脸上更是写满了难受。 宁冲环视众人的面色,淡然说道:“你们都是曾经随我保境安民,为国血战的功勋老卒,我知道你们看不上山里祸害百姓的土匪,但是救命之恩我宁冲不得不报,恩人一共有三个,我只请一人加入玄甲军中,除了韦尊,还有齐康长与呼延啸雨,你们愿意接纳哪一位,自己选吧!” 众将闻言,五官纷纷扭曲起来,简直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难受。 当初在镇北军中,那齐康长处处不如宁将军,却处处都想和宁将军争个高下,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纠缠不休,又时常在玄甲军面前出言不逊,主动挑衅。 除了宁冲,玄甲军人人都对那个不洗脚的家伙厌恶至极。 而那呼延啸雨的存在就更是尴尬了。 玄甲军能落得今日境地,正是因为呼延雄的翻脸无情,如今虽然不知宁将军为何会与呼延啸雨和平相处,但一想到让呼延雄的草包二儿子成为玄甲军的副将,众人便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相比之下,虽是土匪出身,但却武艺高强,义字当先的韦尊,被衬托的越来越正派,越来越顺眼。 终于,有人率先做出抉择,握拳按于胸前,向韦尊颔首道:“参见韦将军!” 其余人见状也都默认了这个结果,一同向韦尊行玄甲军的礼仪,以表示诚心接纳。 韦尊知道自己的副将职位,只是宁冲检验众人的手段而已,但是亲眼见到军中将士的相处模式,的确与土匪大相径庭,心中还是颇有感触的。 若是换做土匪,有外人刚加入绺子便坐上了当家之位,势必要当众过坎子,接受山上老人的考验与挑战,不打上几场硬仗,是绝对无法服众的。 而在这玄甲军中,宁冲只用了几句话,便让众人接纳了一个土匪成为自家将领,甚至连一个上前质疑和挑战的都没有,当真是无趣至极! 失望之余,韦尊也只好板着脸,继续陪宁冲演下去。 宁冲的目光依旧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过。继而沉声道:“自今日起,韦尊在玄甲军中行督军之责,他与各位弟兄皆无交情,正好可以监督大家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当然这也是为了不让他影响到你们各自的职责,玄甲军中皆是随我出生入死近十年的弟兄,没有人会背叛袍泽,所以那督军之位,说白了就是一个虚职,各位心里能平衡了吧?” 众人听着宁冲玩笑般的语气,皆是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 心中无鬼,自然无惧无畏,同时大家也相信玄甲军中不会有人行背叛之举,因此韦尊这个行督军之责的副将,的确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 如此一来,至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玄甲军还是玄甲军,韦尊还是韦尊,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唯独一直沉默的鬼无危,此刻已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脸色极其难看的低下头,仿若已经丢了半条命。 宁冲此举,在别人看来只是为了报恩,但在鬼无危看来,就是对自己实打实的猜忌和架空! 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副将,那么自己这个掌握实权的副将,就可以随时被取代了。 此时此刻,鬼无危感到自己被肃清之日,已经不远了! 帅案之上的宁冲目光轻轻转动,排除了一个又一个亲密无间的袍泽,直到停留在鬼无危那张不打自招的脸上,不由陷入了沉默。 韦尊同样看出了宁冲寻找的答案,随即抱拳对其余将领说道:“在下初来乍到,对连还寨并不熟悉,烦请各位带我在寨中转转!” 众人既然已经认可了韦尊的副将之位,闻言便也没有理由拒绝,纷纷点头答应。 韦尊走下帅岸,忽然又停下脚步,担忧道:“可是宁将军此刻重伤未愈,实力十不存一,身边没有高手保护,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还是算了吧!” 宁冲淡然一笑,轻声道:“老鬼留下,你但去无妨!” 韦尊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众人离去。 帅帐之内,转眼间便只剩下了宁冲与鬼无危默默对望。 “将军,你真受伤了?” 鬼无危双唇翁动,满是担忧的问道。 宁冲点了点头,正色道:“丢盔弃枪,内伤严重,无论是谁想杀我,我此刻都没有还手之力!” 鬼无危当即挺直身体,正色道:“有末将在,谁也伤不到将军!” 宁冲欣慰一笑,语气异常平淡的开口道:“那我问你,你父亲可是叫做鬼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