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主卧中,周孝愚突然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起身。 他揉了揉眼,注意到半开的主卧门,以及从外面依稀透进来的客厅灯光。 还有刚才那一丝异响,好像就是琵琶发出来的。 一般的声响周孝愚还不会这么敏感,但是对于各种陪伴了他十多年的民族乐器……周孝愚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 “红姐,是你吗?” 周孝愚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穿着睡衣,不用担心走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穿着拖鞋下床,刚到门口,就见红姐从对面侧卧中走出来。 红姐脸上的尴尬表情不见了,略微有些严肃。 “你几点开始睡的?” “下午四五点吧,收拾好乐器后,我煮了一锅面,吃完后就睡了。” 周孝愚老老实实的回答。 红姐听完不由得一愣,之前慢慢平复下去的情绪又提了起来,想起一直在公司跟随培训老师练习到八九点的女团三位成员,红姐不免对面前的周孝愚有些怒其不争。 你确实有天赋不假,但是天赋这东西,需要通过练习才能慢慢变现。 如果以后每天都这样,在公司练习一小时就回家睡觉,不要说公司高层,就是她也完全接受不了。 再好的苗子也废了。 既然周孝愚这会已经醒了,红姐就要好好给他上一堂思想政治课,要将未来的不确定性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红姐还是比较有策略,对待女团成员那边,她可以直接呵斥,因为大家都是女人,属于同性之间的沟通,再加上她和手下的三位女团成员差不多熟悉了,知道对方的秉性。 直来直去比较好。 你若是委婉一点,搞不好女团的那几个机灵鬼反而会得寸进尺。 但是对于周孝愚,红姐却不能这样。 一是更为偏爱,谁叫他有才华来着。 二是毕竟是异性,年龄差不多隔了一代人,有时候多少要照顾一下小男孩的情绪和脾气。 红姐决定换一个策略。 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在网页搜索栏中找了找,然后将手机递到周孝愚面前,“这篇文章,你给我现在念一遍。” 周孝愚接过一看,发现上面是一篇古文《伤仲永》,顿时明白了红姐脸上带着怒气的原因。 他将手机还给红姐,随后推着红姐来到侧卧中的电脑桌前坐下。 老老实实的解释道:“红姐,我今天离开公司前给彭总监请过假,而且我确实有快递到了,并未撒谎。” “还有,我在离开前,问了彭总监,今天教我二胡的马老师莫名其妙走了,说没有什么可以教给我了,然后其新的乐器老师要明天才能过来,我不回家一个人呆在公司也没事做啊。” 红姐双手环胸道:“你就不会一个人在音乐室独自练习?” 周孝愚摊了摊手道:“音乐室确实有乐器,但是那些乐器我未必趁手啊,再说我自己的乐器到了,我更愿意用自己的乐器在家练习呢。” “那你在家练了吗?” “这……当时吃完饭有点困了,就提前睡了。” 周孝愚挠了挠后脑勺。 红姐气不打一处来,“小周,我大你十多岁,我看你就像在看待自家侄子或者其他晚辈一样,在签订合同前你说要给你一些自由时间,我同意,但是自由时间是给你练习提高的,是让你学习的,并不是让你睡懒觉。”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伤仲永的典故你知道吧?你再这样下去?今年还能出道吗?这么多人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就这么随性辜负我们?” “我跟你说,这是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若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发飙了,到时候你别怪我太严厉。” 红姐脸色红红的,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周孝愚回到客厅给红姐倒了一杯凉白开,小心搁在对方身前桌面上,陪着笑脸道:“红姐,未签约进公司前,我在家每天练习十多个小时,你以为我在说谎话?但是我的技巧没有作假吧?” “我昨天之所以提前睡觉,是因为我在长身体,养灵感,睡足了才能精神充沛,这样才能更好的寻找灵感啊,你说对不对?” 红姐板着一张脸道:“你都十八岁了?还在长身体?偷懒就偷懒,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好借口?你是不是觉得红姐傻?好骗?” 周孝愚笑道:“姐,不是有一句俗语吗?女到十八就回头,男到三十慢慢忧,我至少可以发育到25岁,要长身体嘛,当然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这不,我刚才睡觉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突然一下子就来了灵感。” “你要是不信,我演奏给你看看,真的是我新作的曲子。” 周孝愚在侧卧中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下午被收拾好的陶笛上。 他将陶笛拿在手中,试了一下音。 对于这种肤浅的理由,红姐是显然不信的,看周孝愚装模作样的煞有其事,且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一会再发飙不迟。 红姐双手环胸,面朝墙壁,一副等着要你好看的架势。 身后,突兀的传来一阵清凉悠扬独特的声音,一首婉转凄美的曲子出现在耳边。 红姐脑海中蹦出一个声音,“这是他在睡梦中作的曲子?” “从未听过啊,真是原创的?” “似乎,挺好听的。” 声音如画,就好似有人在她耳边通过曲子娓娓道来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红姐肩膀微微颤抖,有好几次想转过身去,看看周孝愚是不是真的在吹奏,又纠结的停下来,生怕打扰了周孝愚的节奏和灵感。 慢慢的,红姐闭上眼,怀抱在胸前的双臂由先前的僵硬状态变得松弛,右手手掌轻轻的滑落到裤腿边,在裤腿上有节奏的拍打着。 睫毛一闪一闪,眼眶内不由得开始湿润。 这曲子里面绝对藏着一段爱情故事,而且结局不会太好。 要么是两地相隔,不得不分离。 要么是在各种阻力下被迫分开,最终想见又不得见,异地相思,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