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到晚上，周思凝和男朋友度过了整整一天。 难忘的一天。 她和他一起逛街，一起吃饭，蹦蹦跳跳地走在江城的冬季里，裙摆转动，轻轻形成一个梯形螺旋。 吃过饭，周思凝又突然心血来潮，拉着吕锦程冲向商场附近的鬼屋，说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以前是不敢，现在有了男朋友，刚好给了她崭新的勇气。 人菜瘾大，她全程手心渗汗，闭着眼睛主动躲在吕锦程怀里。 从鬼屋出来，两人又去看了圣诞节点映的老上海电影，舒缓一下草木皆兵的情绪。 姜文的新片——《一步之遥》。 晚场电影结束，刚好踩在一个很微妙的时间。 周思凝挽着男人的胳膊，走出电影院，随手看了一眼时间，没有吭声。 “几点了？” 反倒是吕总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随口问道。 “啊十一点多。” 周思凝腻着声音说道，放缓了脚下的步子，扭过头看他，眨眨眼睛。 吕锦程心细如发，只是凭借着女孩的微表情和反应，脑海里就已然有了判断。 再拖一会，寝室就回不去了。 实际上已经到了锁门的节点，这个时候抓紧时间，驱车飞驰，在宿管阿姨睡觉前打声招呼，一切都还不晚。 但他能在周思凝眼底，看到显而易见的情绪。 冗长的依恋，绵密的爱意。 即使天色已晚，即使他们已经无事可做，她也依然想和自己呆在一起。 热恋期的情侣像一对连体婴儿。 她还没那么想回去。 于是，她不提，他也默契地不提。 两人沿着灯火辉煌的汉正街，继续纵身一跃，融入人海。 不知不觉时间跨过了凌晨，街边叫卖的小商贩渐渐偃旗息鼓。 从主干道移动到不知名小巷，路灯变得低沉，温度和情绪一同下坠。 “今天也回不去了，要不我们” 吕总思考了一会，感觉时机正好，开口说道。 可话刚刚说到一半，周思凝包包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樱唇微抿，对吕锦程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女孩下意识地停顿一下，走出一小段距离，才选择接通。 “喂？” “不是不回你消息，刚刚在看电影，出来压马路也没看手机”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说到这里，她又向旁边走了两步，悄悄瞥了吕锦程一眼。 “哎呀，真没事，别担心，我回寝室。” 见他似乎没注意自己这边，才小声继续说道。 “能回去，放心啦，我们学院的阿姨人很好说话的，打个招呼就行。” “好好好，你早点休息” “拜拜！” 挂掉电话，周思凝把手机塞回包包，面不改色地走回吕锦程身边，重新找回十指相扣的姿势。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 吕总不禁哑然失笑，刚刚酝酿好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不过他还是要说。 “十二点多了，寝室应该回不去了吧？” “呀！” 周思凝檀口微张，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一脸惊讶和惋惜的神情。 “完了完了，寝室真关门了，好像回不去了。”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吕锦程顺水推舟。 “不要不要，我去关关那里住就行。” 周思凝睫毛弯弯，梨涡浅笑，在夜空中清晰可见。 她嘴上是明显的拒绝，眉眼间却好像藏着另外一种声音。 刚好能让经验丰富的吕总识别出来的声音。 所以，他决定继续推进。 “这么晚就别打扰人家了。” 男人伸出右手，揽住周思凝的肩膀。 “我们是好姐妹嘛，怎么能叫打扰。” “她家里永远有我一盏灯。” 晚风吹过，周思凝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晶亮的眸子水波盈盈。 “人家这会都休息了，你去真不合适。” 吕锦程摆了摆手，开始加码。 “你看，现在十二点多，开车到江南家园要一点，你再上楼换衣服卸妆，洗漱敷面膜，要到什么时候了？” “万一关关睡着了，被你这么折腾一通，多不礼貌啊。” “好像也对哦” 周思凝拉长了声音。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去。” 吕锦程扳过她的身子，和女孩四目相对。 “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别麻烦其他人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他炙热的手掌重新包裹住女孩的手心，暖流交汇。 “我总觉得不太好” 周思凝樱唇紧抿，脸颊不知何时泛上一抹云朵般的红霞。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人家什么都不懂。 青春文学还没看过吗？ 找个地方休息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没带卸妆水。” 眼看着被拉向一个陌生的位置，女孩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胳膊。 “我们去好一点的酒店，前台都有。” 吕锦程见招拆招。 “可是，可是关关万一问起来怎么办？” 周思凝大大的桃花眼盛着羞赧，声音也是小心翼翼。 “这种事，她有什么好问的？” 吕锦程一副意外的语气，撇嘴说道。 “我们不是早就在她面前官宣了吗？” “干嘛，谁规定非要去她那里住才行？” “她又不是你妈！还能管你和男朋友一起出去住啊！” 几句话说完，路灯映着女孩的半张侧脸，只剩下乖巧又温顺的笑意。 “那好吧，但我事先说好，你可不许对我耍流氓。” “放心。” 放心吧，包耍流氓的。 吕锦程心想。 万达瑞华酒店就在附近。 一路上，吕总就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孙悟空，拉着周思凝扭扭捏捏开了个房间，用三寸不烂之舌和死缠烂打之术，拦住了数次反悔的少女。 规规矩矩的双床房。 直到把周思凝推进房间，关门，插房卡，开最暗的灯，一气呵成。 这下来到了一般意义上的私密空间，吕总真正的战场。 “我先去卸妆洗澡哈。” 周思凝把大衣挂在房间里，捏着卸妆水和湿巾，低着头钻进了浴室。 咚。 房门紧闭。 吕总倒也不着急，他换好浴袍站在窗边，俯视着江城夜景。 没过一会，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竟然是安静了一整天的关永仪。 她什么都没有说。 屏幕上只有一个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