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某酒店一层自助餐厅。 一男两女取过早餐，相对而坐。 缪可言刚一坐下，就对着小步挪动，明显行动迟缓的余清月挤了挤眼睛。 后者垂着眸子，目光完全不敢和缪可言对视，双颊晕红。 “清月，昨天晚上走廊好像有小猫叫，你听见了没？” “啊？哈哈哈哈不知道呀，睡得太死了。” 余清月低头含住面前的热饮吸管，装成一问三不知的美丽鸵鸟。 “那还蛮可惜的哦，叫声特别可爱。” 缪可言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两个人打着人尽皆知的哑谜。 “清月，你是不是很少来公司线下办公？” 吕锦程适时插进了话头，转过头看向余清月。 “嗯，我们学校有点远，交通也比较麻烦。” 余清月点点头。 “以后有条件的话，你尽量多来线下，公司六层专门做了个培训室，一方面是基本功培训，另一方面，可以让年轻达人一起学习，共同成长。” “核心主播最好跟我在同一座大楼里办公，要相信线下见面与沟通的力量。” “短期，我们可以给伱做一个运营规划和策略，但对于想要从事长期内容创作的人而言，远程办公不是最理想的状态。” 说着，吕总又补充了一句。 “内容创作不单单是靠内容工业化能完成的。” 缪可言樱唇紧抿，和余清月一起听着男人冠冕堂皇的劝告，亮晶晶的眸子转来转去。 她总觉得刚起床的早上，和妹子说这么一大堆正确的废话，没那么简单。 果然。 短暂停顿后的下一句，吕总的铺垫终于结出了果实。 “可是” 余清月迟疑地眨了眨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吕锦程打断在原地。 “我知道你的顾虑，华科到产业园交通不便，单程转公交坐地铁，比较耗费时间与精力。” 吕总笑了笑，桌下的左脚不知什么时候滑出拖鞋，悄悄覆盖在余清月的玉足上。 “这个问题公司解决，到时候给你配辆代步车。” 来了。 缪可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老板。 该来的还是来了。 吕锦程虽然一贯强势又不讲道理，但跟着他的人全都赚到了钱，还真没听谁说过自己吃亏。 更不用说被他吃干抹净的女孩子了。 余清月是窝边草，当老板的不可能给她什么名分，但一定要有个态度。 “哈？” 余清月一怔，几乎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缘由，下意识地推拒道：“不好吧？” “放心，你不用有什么压力，真就是普普通通的代步车，不可能像妙妙那么高调，她可是台柱子，不一样。” 事后抚慰这套业务，吕总上辈子就很娴熟了。 “行了，你就别客气了，再客气吕总多没面子。” 缪可言咯咯笑了起来，眯着眼揽住余清月的肩膀。 接着，她又咬耳朵在她旁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来自偶像的劝告立竿见影。 这下余清月红着脸，点了点头。 吃过早餐，吕总把路虎钥匙丢给缪可言，叫她开车把身体不适的余清月送回华科，自己打车回了学校。 这一周的早八先是专业课，紧接着的是辅导员的马原，总而言之不容错过。 让室友们提前在后排留了个位置，吕锦程慢慢悠悠赶到教室的时候，差不多和铃声齐平。 “老吕！书在这里，我帮你拿了。” 张高强对他招了招手，603寝室的几位依然坐在一起，谁也没有掉队。 大学一年级进行到第三个月末尾，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吕锦程偶尔的夜不归宿，和身上若有若无却又随时改变的香气。 当老板的嘛，司空见惯了。 更何况，寝室室友张高强就在点金传媒工作，他了解老板这两个字背后的一切。 它不仅仅是一个戏称，在特别的场合比如公司里，代表着权力。 不久前，大一新生张高强第一次品尝到了权力的味道。 他有着专项场控工作经验，不仅在人员大换血的过程中，取得了升职加薪的机会，现在更是抖起来了。 张高强已经开始带新人了。 平日里，他的咖啡奶茶有人买，水果零食有人送，只为了顺利通过实习，留在点金传媒。 在南湖产业园d区4号写字楼一楼，有一块墙，专门用来展示点金传媒旗下签约网红达人。 小主播在下，大主播在上，形成了一套金字塔结构模型。 高高在上，长期盘踞金字塔塔尖的一号主播，叫做缪可言。 而他，张高强，是缪可言的场控。 几名新人对他信任有加，死心塌地，一致认为前辈能走到这个位置是因为出众拔群的工作能力。 少有人知道真实原因，人的命运像风像雨又像云。 那一天在寝室，张高强经历了羞辱，鄙视，和质疑。 但他也得到并且牢牢抓住了一个机会。 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张高强确实不觉得场控这个工作有多无聊，相反，他觉得自己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直到那个带着几分梦幻的单日，十分钟，两万块。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忽然领悟了在他玩过的一款名为《dota2》的游戏里，职业选手伍声2009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你没有做出成绩之前，没有人在乎你的自尊。 有些人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也没有人会不厌其烦地安慰那无知的少年。 于是，他开始试着理解吕锦程。 “辛苦辛苦。” 吕锦程笑着坐下，拍了拍张高强的肩膀，对其他两名室友同样点头示意。 这段时间以来，他忙于创业的起步阶段，的确缺席了很多校园生活。 这个名义上的工商管理一班大班长，基本上不问世事，甚至还把自己本该履行的职责一股脑推给了团支书。 再加上辅导员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哪位同学表示有意见，都被郭敏洁娴熟地打了太极，时间也就这样悄悄过去。 “强子，你最近怎么老是愁眉苦脸的？” 这节专业课是管理学原理，刘易升没有听课。 他先是掏出手机看了一会，然后被旁边强志豪的唉声叹气打断了情绪。 于是，他侧过头，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室友。 “和女朋友吵架了。” 强志豪明显没睡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有点发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最近她越来越冷淡了，昨天更是整整一晚上都没回我消息，我一问她，她就发脾气。” 强志豪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 吕锦程听着听着，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但没吭声。 昨天没回消息 好像是因为和老板聚会来着。 聚会上的姜喻全场像个小透明，反而被后来居上的余清月抢尽了风头，这样的话，那找个出气筒发脾气 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可这种话，他完全没法说。 “你信我，强子你条件那么好，这个时候你干脆别理她，等她知道错了回过头来哄你，男人就要有自己的骨气！” 刘易升攥紧拳头，给强志豪隔空打气。 “我不理她？我不理她她就不理我，那不是等于分手了吗？” “还有我条件好个几把啊，她现在自己赚的真不少，人家完全看不上我这点钱了。” 强志豪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助，转过头看向吕锦程，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小声问道。 “吕哥，你经验比较丰富，你说说这种情况该怎么搞？” “宁拆十庄庙，不拆一桩婚，我不好说。” 吕锦程摆了摆手，望向强志豪，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 但这其实已经是不言自明的表态了。 正所谓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别人的感情，他吕锦程是完全不关心，不在意，不想插手一点的。 姜喻是典型的高端绿茶，心比天高，一旦有上位的机会绝对会咬牙切齿拼命，这种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强志豪。 他还太嫩了。 两个人拉扯的前期，强志豪仗着自己家境优越，出手阔绰，还能让姜喻有一点点的新奇。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姜喻跟上了点金传媒的风口列车，她在飞速进步，每一天都是新的自己。 没过几个回合，强志豪就被姜喻钓成了翘嘴，被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转来转去。 这个时候的强志豪，明显就有点不够看了。 她腻了。 之所以姜喻迟迟没有主动提出分手，正是看在他是吕锦程室友的面子上。 她只能冷暴力，凝结成冰，让他主动推开自己。 这样的手段很常见，也很管用。 “这样啊。” 强志豪并不是傻子，吕锦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听懂了室友的言下之意。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两个人不适合。 分开也许更好。 他沉默了。 原本还想借着之前吕锦程答应自己的，两个寝室共同聚餐的事情和姜喻修复关系，他想了想，不再自讨没趣。 很快，两节专业课结束，接下来是辅导员的马原。 “哎！你们快看，我怎么感觉郭老师越来越好看了呢？”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传来，郭敏洁夹着书本走进阶梯教室。 “确实，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莫为爱情再烦恼，少妇让你心变好。” 刘易升正巧在看某网站的少妇题材，抬起头看到郭敏洁，不由自主说出一长串段子。 几天没见，辅导员好像又变漂亮了几分。 当然不是指她的五官有什么变化，这份风韵主要聚焦在气质上。 那种整个人绽放开来，如同一泓古茗般值得细细品尝的感觉。 她的眉眼，她的发髻，她的腰肢，统统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碰撞感。 就好像全班的女同学齐齐黯然失色，青涩的绿枝嫩芽，在当季盛放的鲜花面前根本走不过一个回合。 用脚选都一边倒的投票。 不值一提。 “同学们。” 郭敏洁敲了敲黑板，抓回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上课之前接到院里通知，跟大家说一件事情。” “即将到来的十二月，南湖周边几所高校，将会举行【白马杯】三校联合辩论赛，这个比赛历史悠久，主要面前我们大一新生，感兴趣的同学请联系各班班长报名。” “接下来我们上课。” 听来平平无奇的比赛，令人昏昏欲睡的马原。 似乎这些都没能让吕锦程提起兴趣。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和远在杭城的谢雨佳聊起工厂的事情。 谢雨佳表示，基本上已经和几家工厂达成了初步意向。 但具体的选择，还要等老板亲自敲定之后，她联系工厂那边，一起来江城碰个头。 她发来一张明晰的excel表格，上面是工厂规模，核心竞争力，报价，以及她自己总结出来的sabc四个档次备选。 省心啊。 吕锦程只是大致浏览了一分钟，不由自主感叹着，和谢雨佳这样的人合作起来确实省心。 能够走到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着一些厌蠢症的。 就像大东子和马斯克，下属跟他们汇报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是战战兢兢。 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老板当场觉得自己表达能力不行，逻辑不够清晰，就此提包走人。 虽然吕总没那么夸张，但对干净利索效率至上的合作伙伴高看一眼，也是人之常情。 【就选你推荐这家s吧，真的很棒，辛苦了。】 谢雨佳马上回了个ok。 对工厂的选择，她确实做到了尽心尽力，不但实打实做了长达十几天的尽调，还专门派出员工，对几家备选工厂的质量进行摸底。 全部辅以配套案例证明和数据分析，这才有了sabc的档次之分。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做生意的个中高手。 约定好下星期和工厂老板见面之后，吕锦程手机振动，马上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你想不想参加三校辩论赛啊？】 是梳着马尾，在前排装作认真听课的钟瑞曦。 【你想参加？】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最近我经常看奇葩说，感觉还挺好玩的，我们一起报名好不好？】 推荐一本自家书友的都市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