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接电话,又不回消息?” 吕锦程冷着脸,打量着面前有些狼狈的关永仪。 今晚的他把多线操作做到了极致。 先是陪着周思凝约了个会,然后回家跟谢雨佳对接双十一活动的种种事情,中间处理着一条又一条微信消息。 有接收到的,也有发出去的。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关永仪却怎么都不回,吕总发给她的消息又是正经事,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对方依然不接。 这下激起了吕锦程的逆反心理。 反正大家都住同一个小区,他也不顾时间早晚,立马换上衣服,走到她单元楼下。 见关永仪房间亮着灯,直接上来,又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她是故意的?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又隐隐约约听到呜呜呜的声音。 起初吕总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楼道窗子没有关紧,漏进了风。 但没出几分钟,呜呜呜变成了哇哇啊啊的哭泣,这下他原本的一肚子气变成了七分耐心,重新掏出手机,慢慢打了过去。 关永仪拉开门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她像只小花猫。 尽管是职场淡妆,但已经花成了一团,她穿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一只脚踩着人字拖,另外一只脚赤着,双眼红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看得出明明是想噘嘴,却又在竭力装作不在意,每个肌肉都在控制着表情。 裙摆腿部的地方湿了一大片,灰尘和茶渍拥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换,她就这样站在男人面前。 “怎么搞成这样?” 吕锦程的心没来由地一缩,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揽一下关永仪的肩膀。 可短发少女毫不客气,狠狠拍开他的手掌,后背挺拔,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 “陪完女朋友了?” 虽然只有六个字,但关关这个腔调和语气,他可太熟悉了。 明明厨房里的调味料摆的整整齐齐,可心中的五味瓶早就被人打翻,萌芽出来的东西叫做醋意。 “哪来的女朋友啊?晚上陪公司同事抓了个娃娃。” 吕锦程又好气又好笑,伸出的手转为戳了戳女孩的脑袋,柔声道。 “同事个” 关永仪抿起嘴刚想反驳,又被吕锦程先声夺人打断。 “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敲门你也不搭理,原来是在家哭鼻子?” “我没哭。” 女孩抬起头,还想嘴硬,可粘糊糊的鼻音再次出卖了自己。 吕锦程径直往里走着,她也只能让出一个缝隙,关上门,仰头看着他的身影。 关永仪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都几点了? 不是陪思思约会去了吗?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短发少女低下头,看着他换下鞋子,熟练地踩进家里最大号的拖鞋,呆呆站在原地。 消失又出现的吕锦程就像一颗专属电池,跑到她面前,自己的每个细胞好像重新一点点振作起来,恢复旺盛的生命力。 于是,充好电的关永仪抽了抽鼻子,挽了下碎发,按下心中翻滚的委屈,重新戴上面具,语气也变得镇静。 “嗯,没错,小小哭了一下。” “刚刚跟家里产生点小分歧,水打翻了,玻璃洒了一地,地板湿了,洗干净的衣服也脏了,你送我的裙子扯了。” “没什么,这些事情同时发生,崩溃一小会而已。” 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睛。 “就这些?没了?” 吕锦程点点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下文。 比如她话中的女朋友是谁,约会进展到什么程度,那个女人有什么反应。 “不然呢?” 关永仪深吸一口气,开门后新鲜的空气吸入大脑,人也变得更加清醒。 刚刚那六个字 那个奇怪的,带着情绪的问题。 好像有点冲动了。 他应该听不出来吧? 稍微冷静下来才发现,此刻的自己根本不愿意跟他聊起那个话题。 聊完了,然后呢? 把对着空气的祝福再跟他说一遍? 可他们明明还没在一起,吕锦程矢口否认,周思凝也还在迟疑,祝福什么?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体面的选择。 再往下问就不礼貌了。 “当然没有了,你觉得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她生怕吕锦程发现什么不对,马上补充道。 “伱说没有就没有吧。” 吕锦程笑着走进厨房,拉开抽屉,拿出一瓶保存完好的陈醋,上下端详,嘴里说个不停。 “好奇怪啊,这个竟然没拆封?” “你给我放下!” 关永仪气鼓鼓地提高了声音。 “你看你,又急。” 吕锦程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附近。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抹掉她眼角挂着的泪滴,顺势捏了下她花掉的脸蛋,揽着她向卫生间走去。 “走吧,我帮你一起处理。” “多大点事嘛,就知道哭鼻子,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太晚了。” 真好笑。 家里有什么麻烦还能指望你? 过了寝室熄灯的时间暂且不说,你在和闺蜜约会开开心心,突然打断你们的幸福,喊你来帮忙做家务? 那不是绿茶吗! 谁能做得出这种事。 关永仪小嘴一扁,心想。 “我在后面那栋买了间房子,你还不知道吧?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说起来我们要比姐妹还亲。” “你就是个胡说八道的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我过生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住在附近?” 关永仪攥紧了扫把,下颌微微抬起,与吕锦程四目相对。 自打上个月那天起就隐约怀疑的事情,终于被她找到了端倪。 “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挺聪明的嘛。” 吕锦程笑着接过扫把,不置可否。 这就是承认了。 关永仪转过身,拿着另外一根扫把走向主卧,沉默不语。 说通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生日那天楼下绽放的灿烂焰火,果然是出自吕锦程的手笔。 那么多恰到好处他忽然出现的巧合,原来是早早铺垫好的惊喜。 可是,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不说,谁能知道你这份用心?! 她咬紧牙关,手上的扫把暗暗用力。 “主卧收拾完了,接下来去客厅?” “嗯。” 说到底,吕总做家务的姿势也没有多熟练,习惯了被人伺候的他很少干这些东西,动作笨拙又认真。 他们一起用扫把扫了主卧,把满地玻璃渣丢进垃圾桶,连同床底也扫的干干净净,又用拖把擦了一遍地。 然后他拿来两个桶,帮着关永仪耐心地把衣服分类,需要手洗的衣服泡进水里,需要机洗的塞进洗衣机。 至于内衣嘛 分着分着,就多了满地内衣。 有蕾丝,有棉质,也有镂空内衣。 没想到看起来高贵冷艳,一向恨不得把冷淡风挂在脸上的关永仪,居然会穿这种内衣? 吕总刚露出一点异样的神情,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看都看到了,关永仪用刀子般的目光盯着吕锦程,一副“不准说话否则掐死你”的表情,手上动作飞快。 好好好,就当没看见。 最后只剩下那件定制款的现世皆梦,关永仪双手紧紧捏住裙摆,撅起嘴,死死盯着吕锦程。 这个怎么处理? “我马上让工厂再给你做一件,不着急。” “可我明天就想穿!我都计划好了!我不管!!” 短发少女语气里再次浮上汹涌的委屈泡泡,裂缝像是在心中开了黑洞,不由自主擦了擦眼睛。 她这是在撒娇吗? 如果不是今天杀到她家里,吕锦程恐怕完全没机会见到,卸下一部分心防和面具,这样蛮横又任性的关永仪。 “好好好,别生气,我有办法。” 他心里一荡,想了想还有谁手上有定制款均码,柔声安慰过去。 “我把思思那件要过来,她也是均码,你先穿,好不好?” 虽说周思凝要高她一点,但依然没有到达另外一个尺码的距离。 讲道理,两姐妹的待遇应该一碗水端平。 可该端平的时候端平,天平明显向另一方倾斜的时候 拜托了,在看不见的地方小小牺牲一下吧。 “” 一听见这番言论,关永仪像是被施了奇妙穴位,顿时不说话了。 女孩樱唇紧抿,目光在面前的地板上晃来晃去,不吭声,也不看他。 见她不说话,吕锦程脑海中飞速思考,组织语言,再次补充道。 “你别多想,我不跟她说是你要穿,借口我都想好了,定制款发错成了大众款,重新寄一件,反正她也看不出来。” “” 关永仪抬起头,总算把眸子移了过来,里面多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但她还是不吭声。 这个时候像是开盲盒解难题,吕总只能依靠自己强出常人的直觉反应,从肢体语言和细节中,来推断她的情绪。 好像路子对了? 还差一点,是什么呢? 没错,台阶! 得给她一个“不是自己想这样但他非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了”的台阶! “我知道拿别人的东西给你有点奇怪,这么处理你不可能满意,但均码定制款整个工厂就只做了你们两件,实在对不起。” 吕锦程握住她的手,目光真诚,语气耐心。 “她连淘宝店都没点开过,不像你对制服比较感兴趣,你穿起来肯定好看,短头发大美女,气质好的一批。” “而且你们是好姐妹,这点小事就别分你我了,先这样,好吗?” “” 手被乖乖牵了一小会儿,又被主人轻轻抽了回去。 他就这样一连串地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说进了关永仪心尖尖里,温度像极了重新回潮的海平面,咕嘟咕嘟缓缓升起。 “看来你还不傻,知道我一点都不满意。” 短发少女竭力做出一副冷着脸的表情,捏出褶皱的裙摆却早已离开了手心。 “不强人所难,先这样吧。” 一天滴米未进坐在电脑前码字,先去吃个饭。 :这么努力不投票吗?说不定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