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车,长街,美人。 吕总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方,另外一只手沿着光滑的肌肤反复摩擦。 学姐白皙紧绷的大腿,成了他游乐场的临时滑梯。 “你这是干嘛呢?” 吕总摸着摸着,发现身边的女孩表情复杂,手上的小动作不断。 自打一上车,缪可言先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双大长腿宁肯微微曲着,也不去调整明显不合适的座椅。 然后,她扬起手腕。 把自己一头浓密的波浪卷发束成侧马尾,发绳系的位置很低,刚好能够把尾部的秀发藏在肩膀的长裙开口里面。 “啊,没什么呀” 缪可言神色如常,螓首微偏,对着他笑了笑。 吕锦程心中暗笑,没有去戳破她的小心思,继续深踩油门,一路向着今天的目的地前行。 他如何能看不出,缪可言在想什么? 让他亲手佩戴其他追求者的项链,是学姐的一点点小试探。 可吕总不但看起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像是变魔术般,几分钟内就开来了一辆车。 从颜色到内饰,一眼看得出是女孩子的座驾。 连香薰味都显得格外少女。 他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吕锦程随意间的举动,仿佛是对她试探的回应,在她的心头上,四两拨千斤。 所以,她没有动手去调整座位。 尽管那个曾经坐在副驾驶的人,腿部空间和她差了一截。 同样,她没有把自己精心打理的卷发披散开来,而是把马尾藏在衣领间。 万一哪根不长眼的卷发,落在座椅上 工作关系,倘若被别人误解了。 不合适。 江城国际广场,是整个鄂省的购物新地标。 它独揽了106个独有品牌,60个国际名品旗舰店,以及三位数的百货精品概念店。 总而言之,什么都有。 两人从车里出来,缪可言看上去才恢复了一点元气。 没办法。 如果按照段位来算,她最多称得上三尾。 距离修炼成八风不动,不管发生什么,永远笑意盈盈的九尾狐还有着很长一段距离。 好在吕总放了一路的音乐,右手也没闲着。 来来回回任他摸,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缪可言还在思考,男人潇洒甩上车门,她连忙踩着高跟鞋哒哒跟了上去,挽起他的胳膊。 “你想买些什么啊?” 江城国际广场,对于大学生来讲,消费水平明显有些超标。 缪可言也不例外。 大三的她虽然来过几次,但仅限于逛逛美妆,吃吃饭,极少踏足奢侈品店。 “逛逛呗,逛街的乐趣是逛,又不是买。” 吕总拉着她走上一楼,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cartier标识。 这家号称全国最大、最全的卡地亚综合旗舰店,足足有200多平米,腕表、配饰、包包应有尽有。 上一世他陪着某位名媛,光是这個地方,两人就能逛上整整大半天。 刚刚进门,一位女销售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帅哥美女,想看点什么?” “这边是我们的配饰区,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嗯。” 吕锦程点点头,顺着展台随便走了两步,拉着缪可言到不远处的座位旁坐下。 “不逛了?” 缪可言松开挽着他的胳膊,小声问道。 吕总没理会,转身对销售招了招手:“那一排,还有前面那排,都拿过来一下,谢谢。” “好的!” 销售快步向着展台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方盒子。 一排排戒指和项链,整整齐齐。 “这些都是我们的新款,您看看?” 相比陪着其他客户的销售,吕总面前这位,明显比别人热情不少。 当销售的都有一双火眼金睛,她们甚至能从步态和气质中,一眼识别出客户到底有没有实力。 大多数像面前两位这么年轻的客户,走进奢侈品店时,往往会展现出一种特有的紧张和局促不安。 不经常逛奢侈品店的人,不会像吕总一样姿态放松。 他们更多地会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价格标签,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最容易暴露的,是目光。 奢饰品店员穿着统一的制服,她们第一时间投射过来的眼神,往往是从头到脚的打量。 没有底气的人,很难坦然与她们对视,生怕自己的寒酸被看穿。 钱是男人胆。 是男人走到任何场合不露怯的底气。 吕总点点头,拍拍面前的两个盒子,侧过脸对缪可言说道。 “挑个自己喜欢的试试?” “哈?” 缪可言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女销售顿时走到她身后,俯身从盒子里取下一串项链。 “小公主,我来帮你戴上?” “啊” 学姐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双手伸到耳后,把脖子上的天鹅项链摘了下来,放进包包里。 他说的也对,逛街嘛。 既然乐趣就是逛,试试也不要紧。 “这个好看!” “哎呀宝贝,白金项链太适合你的气质了,简直为你而生的。” “这款有54颗圆形明亮式切割钻石,特别漂亮。” 女销售戴着手套,笑着帮她试了一款又一款。 “你感觉哪个好看?” 吕锦程问道。 “我不知道” 缪可言红着脸,看着镜中脖颈上亮晶晶的钻石项链,推脱道。 还真让她选啊? 都已经是大五位数价格的东西了。 讲真,哪一款戴在脖子上,都好看! “那再看看戒指吧?” 吕总挑了挑眉毛,只字不提项链的事,反倒把戒指盒子拿了过来,笑嘻嘻的神态和语气像极了玩笑。 “嗯嗯。” “这四款戒指,哪个最便宜啊?” 吕总望向女销售。 然而卡地亚的女销售也是高手,面对吕总带着几分调侃的目光回应。 “帅哥,最有意义的就是这款情人戒了。” “我问哪个最便宜。” “戒指嘛,都差不多价格” 女销售没有介绍最便宜的,指向盒子里中间一颗戒指:“这个有单钻的,会稍微贵一点。” “那就先把这个pass了。” 吕锦程转过头,对缪可言示意。 “嗯好呀。” 缪可言嘴角勾起,仿佛也被吕锦程的松弛感影响到了,笑着点点头。 一番交流过后,女销售认为吕总可能不会选择最贵的单钻戒指,她从盒子里拿出另外一枚,递给缪可言。 “宝宝,你再试试这个,这款也不错的。” “哎,等下。” 吕锦程按住缪可言的手指,身子前探,取出最贵的那枚戒指,问道。 “这个戴的人多吗?” “不多呀,很少有人戴。” 销售摇摇头,这款性价比的确不高,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哦” 吕总应付着,轻轻抬起缪可言的小手。 “你一般戴什么手指啊?” “无名指吧。” 女孩眨了眨眼睛。 话音刚落,无名指突然被人捏紧,指尖凉到指肚,上面多了一枚钻戒。 戒指上碎钻的光芒亮的晃眼。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男人弯起中指,点了点她手上的戒指,嘴里吐出两个字。 “买单。” 挽着男人走出卡地亚的时候,缪可言的右手,下意识地不停触摸着脖颈和无名指,整个人感到有些晕眩。 卡地亚的戒指加上项链,足足花了吕总十万块。 先给人一种舍不得花钱,带女孩子只是随便逛逛的感觉,反手直接买个最贵的。 没有女人能扛得住这一招。 吕总的这波操作,让缪可言感觉情绪再次坐上了过山车,期待被男人反复拉扯,最后在最高点轰然绽放。 虽然可以直接买,但是铺垫一下再买,确实能让人更开心。 她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挽着他的胳膊忍不住发力,脚尖随着踮起,樱唇凑上前去。 啵 “你是看不起我的右边脸吗?” 吕总抿着嘴,望向身边的缪可言。 “啊?” 缪可言茫然。 “它会吃醋哎。” “来啦来啦。” 学姐咯咯笑了起来,环着他转了一圈,又在右边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 “有这么开心吗?” 吕锦程拎着袋子,揽住女孩充满弹性的腰肢,笑着问道。 经济也好,情感也罢,无论出于任何一种角度考量,他都必须把缪可言牢牢圈死在身边。 再怎么说,事业刚刚起步的吕总,也无法面对那些庞然大物。 如果她被人许以重金挖走,该怎么办? 见惯了忘恩负义,他理解展翅高飞的金凤凰不会眷恋旧鸟窝。 他是黑暗里呆惯了的生物,习惯把最坏的情况考虑在前。 而今天拉着学姐,到江城国际广场消费,就是吕总的第一步棋。 “嗯!开心呀” 缪可言早就解开了长发,眸子里的笑意灿若晨星。 两人沿着江城国际广场逛了个圈。 路过纪梵希专卖店,吕总又拉着缪可言进去,省略挑选的过程,直接叫来销售,给她选了支口红。 禁忌之吻。 男人虽然没有解释这个礼物的含义,但缪可言脑海里已经开始无限展开了。 这是用来纪念那个雨天? 纪念那个粗暴的,不假思索的,强硬的,自下而上的禁忌之吻? 吕总当然不会解释,任凭她去脑补一切。 所以,当吕总顺着美妆区前行,走进ysl专卖的时候,缪可言也没有任何好奇。 “有302号吗?” “您好,这支刚刚到货。” 将经典款豆沙色收入囊中后,该买的礼物都买的差不多了。 两人直接在商场里吃了顿法餐,宣布逛街结束。 再次坐上周思凝的i时,缪可言有说有笑,显然没有来时那般低落。 “我们不回去吗?” 尽管如此,她依然礼貌地束起了长发。 “先不着急,再干点别的。” 吕锦程驱车穿过望不到尽头的长江大桥,一路飞驰。 江城是一座依水而生,因水而兴的古老城市。 山水之城与万里长江紧密相连,江滩风光独领风骚,城市建筑溢满繁华。 江滩附近,吕总找到一片空地,停好车,按下钥匙,后备箱悠悠开启。 “你你来带我放烟花?” 缪可言伸长了脖子,看到后备箱满满当当的方盒,瞪大了眼睛。 “庆祝一下嘛。” 吕锦程笑笑,把烟花依次摆在地上。 “生活已经够无聊了,要有点仪式感。” “” 缪可言提了提衣领,扯碎自己的马尾,让秀发在江风中尽情飞舞。 今天的她,被惊喜层层围住,透不过气。 平日里,吕锦程对她的态度,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冷漠。 要么线上回消息慢得要死,要么偶尔回两句,就是看胸看腿品视频。 他,他真的喜欢我吗? 解锁新姿势和新称呼后,她虽然骨子里享受,但心底依然有一种——自己是小玩具的感觉。 “给谁不是给?” “工作关系。” “不然呢?” 简短的三句话像是五指山,将缪可言画地为牢。 以至于男人偶尔指缝里流露出一点点关心,她都觉得找到了说服自己的证据,弥足珍贵。 更不用说今天。 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收到价值六位数的礼物。 以及,第一次有男人开着车,带她来江边放烟花。 浪漫攻势,这是吕锦程两步走战略的第二步。 缪可言俯下身,陪吕锦程依次摆好烟花,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面朝长江,水中倒映着月亮,江风拂面,对岸武昌区高楼林立。 这只是寻常的一天。 非节假日,江滩没有绚丽多彩的灯光秀,但依然能排到情侣约会必去之地的前几名。 两江四堤八林带,火树银花不夜天。 不只是古人醉心于这片天地间的风景,现代人也一样。 “来,这个,还有那个,都给你放。” 月光直勾勾地打在吕锦程身上,他指了指地面的礼花方盒,递给女孩一大束仙女棒。 “好呀” 缪可言接过防风打火机,和吕锦程拉开一小段距离,点燃手中的烟花,摆出一个焚香拜佛的姿势。 双手高高举起,躬腰深深落下。 “伱这是干嘛,许愿吗?” 女孩手中的仙女棒在夜空中盛开,斑斓的焰火映着她的侧脸。 浪漫从未如此清晰。 “对啊!” 噼啪的燃烧声在耳边回响,缪可言提高了声音。 直到仙女棒燃尽自我,女孩又蹲在四四方方的礼花盒子面前,抻出长长的引线,大拇指按下防风打火机。 这款九十八发,名为“流光溢彩”的豪华礼炮,如果不是逢年过节,一家店里最多只会进上一两件货。 光是烧引线,就得等上好久。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呀?” 引线点燃,缪可言甩了甩手,转头小跑回男人身边。 吕锦程好奇地问道。 “我妈妈说,许愿的时候谁也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缪可言难得拒绝,她提起水汪汪的眸子,摇摇头。 “和我有关系吗?” 吕锦程追问。 “嗯。” “那你更要告诉我了,没关系,我是当事人,保证你灵。” 吕总晃了晃她的身子,整张脸凑了过去。 人家不想说,他却偏要问。 “” 缪可言轻轻叹了口气,实在拗不过他,只能低声开口。 “希望你爱我,希望我发财。”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在夜空里闪闪发亮。 “可是我现在说出来,它就不会实现了。” “啊。” 面对这样的回答,吕锦程干巴巴地啊了一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不禁怔在原地,只觉得心头微震,嘴唇发干。 好在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短暂思考几秒,立马又找到了方向切入。 “妙妙,我发现你的愿望很自私啊。” 迎向女孩疑惑的目光,吕锦程偏过头,贴近她耳边,压低嗓音,形成气泡。 “嗯?” “那为什么不是,希望你爱我,希望我发财呢?” 可他没想到的是。 缪可言没有丝毫思考和停顿,星眸望向滔滔不绝的长江水,清脆的声音在风中回响。 “因为” “你已经发财了。” 她下颌微收,捋了捋被江风吹散的刘海,与他四目相对。 “我也已经爱你了。” 下一秒,和吕锦程同时沉默的方盒礼炮骤然响起,一束束五彩斑斓的烟花直冲云霄。 一瞬间。 长空星河灿烂,江景璀璨如画。 固若金汤的心房,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