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人言,朱由检是个勤政的皇帝,确实,比起他的天启阿哥以及之前的数任大明皇帝,朱由检确实当得起“勤政”二字。 昨日,朱由检很晚才从御书房处理完政务,在周皇后那儿似乎才刚刚躺下,这天就开始发亮了。 朱由检不由苦笑两声,从床上起身。 “圣上,再歇息会儿吧。瞧您昨晚累的,早朝还早着呢。”周皇后此时正帮着朱由检补着衣衫。 “算了,这人啊,要是歇下去了,就会变懒,再想变勤快点,就不成了。”朱由检摇了摇头,示意皇后给自己更衣。 “那也不差这点儿时候吧,您这衣服臣妾正在给您补着呢,圣上就在歇会儿吧。”周皇后将针头在自己头发上顺了顺,继续细心地补起手中的衣衫。 朱由检这下是没法子了,总不能不穿衣服出去吧,就准备靠着床身,再闭目打个小盹儿。 谁知,天不遂人意。 “皇上,出事儿了。”王承恩在外面小声通传。 朱由检刚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王承恩这个奴才,除非真的碰到天大的事儿,否则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搅自己。 周皇后也赶紧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完结了手中的针线活儿,给朱由检更衣。其实,皇后只是想找个由头让皇帝多歇息会儿罢了,其实这活计自己早就弄得七七八八了。 火急火燎地穿戴好出来,王承恩忙跪下禀报:“万岁,这……祖大寿这厮,带着辽东军跑了!” 朱由检只感觉脑门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之前还自鸣得意地布置,换来的是辽东军的不告而走,这等于是赤裸裸地给他这个皇帝扇巴掌。 “这些混账东西,都无法无天了都!快命兵部派人给我追回来!” “万岁,兵部早就发了几批人去问命祖大寿了,但是人只发出去不见回来啊。” “好啊,兵部的话不管用是吧,朕亲自下旨,我倒要看看,祖大寿这帮子辽东军将到底眼里还有没有君父!” …… “你说你要动手,你能等到人皇太极回去了你再动手行吗?人家还在咱境内呆着呢,才出了这京师,你就着急了,忍不住了,要动手了。呵呵,你急啥啊?你说说。” 满桂已经有点醉了,桌前摆放着两坛酒,整个帐内弥漫的全是呛人的酒味。 “你把督师搞下去了,你舒服了,可督师手底下的辽东将士呢,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被吹捧两天你就脑子发昏了是吧!哈哈,真以为自己是……” 在这时,满桂打了个响亮的酒咳,把不该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大人,末将有事禀报。”帐外张虎通传。 “进来吧。”满桂揉了揉醉眼。 “大人,祖大寿他们,他们走了。” “是回去了吗?” “看这架势,是要回辽东了。” “皇帝都这样子了,他们能不走吗?你当他祖大寿那个熊样,有督师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掌控这辽东军?罢了,罢了,都走吧。”满桂眼神罕见地透露出一丝疲惫。 当朱由检将袁崇焕下狱时,不光是祖大寿由心中生寒,就连被皇帝自以为是升官的满桂心里,也没有一丝喜悦。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早就看透了那层面纱,普通百姓可能根本看不懂的政治事件,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赤条条权力交叠罢了。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张虎心里也有点惴惴的。毕竟自家大人虽说是和大帅关系不是怎么好,但是自己毕竟也算辽东军一员啊。 “他们走得了,我们是走不了的。好吧,既然咱们皇上将这城外兵权都交给了老子,那老子就将他们凑起来,不管顶不顶用,把架子先搭起来总是好的。干他奶奶的,走一步算一步吧!祖大寿他们走了,咱们只能自己给自己搭台子了。” “大人,你认为这鞑子,还会回来?” “本来是不会,现在嘛,天晓得。” 满桂很无奈,当自己被朝廷那些大佬有意从辽东体系中拉出来时,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的路。 而此时,袁崇焕被下狱,满桂被皇帝提了起来。不管他满桂怎么想,自己已经被彻底拉出了辽东体系,整个辽东军都将认为自己是个背叛者! 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彻底地回不去了。 …… 今早,费扬古一如既往地锻炼自己,等一身臭汗后,发现平时在一旁给自己递毛巾的小丫头片子不见了。 “今儿到奇怪了,这丫头干啥去了?”费扬古嘀咕几句,就开始对着满桌的点心开动了。费扬古的膳食是头等大事,小丫头是不会懈怠的,早就准备好好的。 范老大家的院子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安排费扬古等人的居处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费扬古从后院来到前院,哟,小丫头原来在这儿呢。 只见小囡囡手中拿着一条丝巾,压在腰间,双手兰花,正优雅地走着步子。 费扬古干脆靠着墙角,不出声,看着小丫头自己练习。 小丫头跟着自己这么些年,学到的东西肯定不少,但是有些东西是自己无法教她的,比如如何走步子才算优雅,如何摆出一个端庄贤淑的姿态。估计小囡囡这阵子是特意找范家小姐学习来着,现在自己在这儿练呢。 别说,小丫头真要像模像样地走起路来还真有股子味道。 本身就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已经开始发育成型了,又下意识的步态婀娜,自然有种清新的诱惑,外加跟着费扬古久了,身上早就带有着一般女子所少有的阴冷,只是这种阴冷如今还是被少女青春压制着,但是就是这若隐若现的冰冷感觉,将整个气质整合得极为协调。温而不热,冷而不冰,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令人爱不释手。 “似乎,还缺了点什么,怎么学不像呢?”小丫头走了一段,停下来自言自语。 “还缺点自信。”靠在墙角的费扬古开口道,“要有一种睥睨群芳的自信。” 小丫头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主子,似乎还真是这么着呢。”说着,囡囡又开始练习起来。 何止是现在的囡囡缺少那种自信,此时的满洲对这大明,也是缺少那股子自信。汉家灿烂深厚的文化让整个满洲部汗颜,即使在军事上对大明取得了优势,但是在文化上的自卑是怎么都无法抹去的。 “好了,待会儿再练吧,陪爷去拜访下主人家。” “主子,奴发现你的脸皮好厚哦,住了半个多月了,才想着去拜访范老爷。” 被小姑娘这么一提,费小胖的脸上微红,“不是主子不想去,只是在等时候罢了。” …… “老哥,你说这下怎么办?这阵子风向好像变了啊。” “是啊,我也发现不对了,娘的,这儿怎么突然涌出了这么些个新家伙,这生意都开始被抢了。” “不光这样,我还打探到了,这几年在这塞外做大的大宝商行,已经开始收草原上的羊毛和马匹了。你说奇不奇怪,他满洲人收马匹和羊毛干啥?自家不多的是吗?” 正在讨论的几位,都是范老大的生意上的兄弟,前些年,几个兄弟以范永斗为首,在这张家口一带开始倒腾货物。混得是风生水起,范永斗知道商人永远离不开强权的庇护,所以费了好多心思手段,和满洲蒙古一些个贵人都打上了关系,就连宣大官兵这儿,也有着不浅的关系。兄弟几人这才在这多民族交界处吃得开,赚的不亦乐乎。 “兄弟们,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那家伙,动了。我们担心的那天,来了。”范永斗依旧笑呵呵的,但是眉宇间的抑郁却是那么的明显。 “老大,你是说大宝商行开始动手了?”一名秦姓兄弟小心翼翼地问。 “诸位,其实我估摸着大家心里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能在草原上就把羊毛和马匹收掉,这塞外除了那大宝,就别无他家了有此能量了。呵呵,咱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以后这生意怕是不好做了。咱们也得议议,这往后究竟该怎么办。” “我就不信了,这大宝在塞外,收了这些羊毛和马匹还不得往关内运吗?我倒要瞅瞅,他怎么运进来!” “就是,没了咱们在中间接手,这满洲人别想把爪子伸进来!” 满洲如今是军事强大,众人心中都明白。可是你能带着军队进来并不意味着你能带着商队进来,这是两个概念。满洲如今的发展可以说有点畸形,军事方面无可争议的强大,但是在经济和政治建设方面还只是奴隶与封建交接的时期。历史上,这样的少数民族多了去了,一时军事力量极其强盛,但是与之一同的是政治经济的极度落后,这样的民族只能在历史长河中拍打出一次浪花,随之消散。 此时,在座的诸位眼中,满洲不过就是百年前的那个瓦剌部第二罢了,再怎么能折腾也注定会衰落,盛之愈急败之愈急。 “本来我也不怕,满洲人再能闹腾,也影响不了咱们。没看见,人家跑到咱京师脚下,还不是给袁大帅带着兵给打跑了嘛。”范永斗顿了顿,“可是,这阵子我的人发现了,在那些刚刚走过鞑子的地方,有一批人开始跑货了,运的那些,还就是那些羊毛和马匹,还都他娘的是上品!” 众人寂然,这说明,“大宝”已经将手往内地伸了,在关内都已经有了代言人了。 “眼下对方还没做大,但是估计也快了,等他做大的时候就是我们被挤兑地没活路的时候了。”有人开始叹息。 (这章名和我最喜欢的《宋时归》章节名一样,奥斯卡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大大,借着奥斯卡的仙气,求个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