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总管,管洗衣房的马公公求见您老人家。”一个小太监轻轻敲了敲门栏,细语轻声地通报,就怕叨扰到曹化淳的清净。 “是洗衣房的那个马萍萍吗?”曹化淳正在床上打坐,闻听通报,睁开了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回曹总管的话,是那个马萍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去叫他进来吧。”曹化淳吩咐道。 得到吩咐,小太监就下去传报了。 少顷,马萍萍蹑手蹑脚地走到曹化淳屋外,他的心里愈加踌躇不安,虽然这曹大总管平时里和大家见面了也是笑呵呵的,总是很平易近人的模样,可越是这样,众太监头头们对他就愈发敬畏。你老是咋咋呼呼地,反而众人都不会憷你。 可人家地位和咱们不一样啊,从小就跟着当今万岁爷了,当年万岁爷还是信王的时候就已经是万岁爷的绝对心腹,要不然前段时间万岁爷也不会把剿除九千岁党羽的任务交给曹总管了。那次,终于让见过曹化淳手段与狠辣的太监们,深深地明白曹化淳的可怕。绝对是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马公公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一个火药包啊,随时可以把拿着它的人炸得尸骨无存。或许那些个大佬皮糙肉厚点,不怕炸吧,总之,我马萍萍这条小命是绝对禁不起折腾的,咬了咬牙,掀开屋门处厚厚的帘布,走了进去。 此刻的曹化淳刚刚收功,屋内没有点火炉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上什么香料,屋内摆设也比较简朴,崇祯皇帝是个难得的节俭皇帝,主子这样,作为奴才的曹化淳也就跟着主子步伐,一起节俭,再说,曹化淳本身也不是什么贪恋享受的人。 屋内也就比外面少些寒风,却依旧是够冷得,但刚刚收功的曹化淳脸上居然淌着汗,仔细一看,居然还有白色的热气。 还是第一次见到练完功后的曹大总管,马萍萍惊呆了。虽然不识字,但是评书之类的可是听了不少,眼见曹总管这个样子,心里惊叹:高手,绝对是高手啊。就凭一个老头,阴气不足的老头,阴气不足的太监老头,能够在大冬天光打坐就可以流汗! “咳咳,马萍萍。”见马萍萍居然盯着自己发愣了,曹化淳不禁一阵好笑。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萍萍有点讪讪,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倒吸了口冷气,也不再多说话,将信封递出来。 “信,给我的信?” 马公公用力点了点头。 曹化淳接过信,看着信封上面除了封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注明。这就说明一点,这封信的内容不能被外人察觉出来,不然会有很大的麻烦。 也不急着拆信,曹化淳从床上下来,走向马萍萍。 马公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神色开始露出慌张。 “这信,是谁叫你送的?”什么是上位者,上位者就是笑着和你说话,都能给你无穷无尽的压力! 马公公脸都开始泛白了,接着,居然哭了出来。 “曹大总管,你可得给小的做主啊,那帮子丘八可把咱们内侍不当人看啊。在小的面前丢了这封信,就逼着小的来送啊。根本不拿我当人看啊。” 仿若击中了神经,曹化淳不顾马萍萍脸上鼻涕和眼泪,直接掐住马萍萍,凑在他的脸前,阴沉沉地问:“丘八?哪个丘八?” “辽、、、、、、东”马萍萍脖子被掐着,勉强吐出这两个字。 一下子将马萍萍扔到地上,喝道“把这事给杂家详细道来,一个地方也不准遗漏!”居然牵扯到辽东集团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尤其是在此时满洲军队就快到京城外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忽视,也不允许忽视。 马萍萍也顾不得刚刚被摔成八瓣的屁股,赶忙跪着,“事情是这样子的……” 在马萍萍的叙述中,很果断的将费扬古这个小孩忽略了,也把自己收了一万两的好处费忽略了,前者是马萍萍觉得之前费扬古讲的话肯定都是大人教的,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你当他是妖孽啊,这么高智商?那些话谁教的,不用猜了,肯定就是那个穆会长了。至于为什么穆会长会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做,马萍萍也懒得想。那一万两银票可是自己的命n子,万一因为这个事儿,自己被赶出内廷了,有了这一万两,下半辈子照样逍遥快活,所以这银子的事儿也不能说,杂家也是被逼的! 差不多等着马萍萍叙述完了,曹化淳冷笑,因为马萍萍的叙述中有几处硬伤,他肯定还隐藏了什么。正想举出来向马萍萍对正,门外又来了个太监传报。 虽然知道曹化淳正在见马萍萍,此时没工夫,但是通报的太监也不敢擅自压下来,因为来求见的是东厂番子,肯定有急事求见的啊。 曹化淳点了点头,先将马萍萍撂在一旁,准备先听东厂探子带来的讯息。 虽然这几年咱东厂名头不怎么响,已经不复当年九千岁时的荣光,番子们也被裁撤的七七八八,但是留下来的也绝对是之前的精英。曹化淳受崇祯之命清除魏忠贤余孽,可没傻到把东西厂里的能干的番子都撤掉,自己以后可是要接手这地方的,也得给自己留点资本不是。 “小的见过厂督。” “起了吧,说吧,什么事儿。急的你大白天的来通报。”按规矩,每日的讯息都会写在一个册子上,晚上递给厂督查看,只有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后,等不及晚上递消息,才会大白天直接上门禀报。 “回厂督,先前小子们探查到锦衣卫大举行动,调了两百多人马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一杆兵丁,大张旗鼓地查封了一个商行,抓了百来号人。此刻闹得满城风雨。” 按说锦衣卫拿人很寻常,如果哪天锦衣卫不拿人那就不正常了。但是这种大张旗鼓的高调抓人就很少见了,在这种军情危急的时刻! 一听到商行两个字,曹化淳眼皮就跳了跳。那跪在地上的马萍萍眼皮直接翻过去了,“娘啊,不会吧!” “哪个商行。”曹化淳静下心,问道。 当那番子把那商行名字报出来后,马萍萍直接晕了过去,这下篓子大了啊,自己刚刚和人家见面,帮人家传信,人家整个商会就被锦衣卫拿了! “不好!“曹化淳立刻想通了里面的关节,锦衣卫此举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左手拿起那封信,右手抓起跪在地上的马萍萍,踏步如风,径直奔向崇祯皇帝的御书房。此刻,曹化淳只希望自己能赶在骆养性前面,要不然这就是裤裆子进泥巴,不是屎也算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