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之前三楼的包间里,费扬古静静地坐了会儿,在他耳边似乎听到了穆会长的马车离去的声音。 “呵呵,就这么走了吗?”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后背靠在椅子上,眼神中罕见地出现了一股无力。费扬古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人,即使自己这一世来直接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非常多。那是由于上一世妇人之仁所得的教训,这一世,他的准则就是将一切不安全的因素都完全扼杀,不惜一切代价地扼杀!既然重生一次,既然自己仍然有机会向那至高的巅峰迈进,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仅仅一瞬间的迷失,费扬古就再次恢复了属于他的坚毅,整个人的精气神再次被提了起来。不就是少一个奴才嘛,一个已经不算绝对忠心的奴才,那就让你最后再为我做一件事吧,对我最后一次尽忠吧。 “离开吧。”费扬古对着似乎对着空气说话。 下一刻,包间内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四个将全身包裹在漆黑中的人,一起掀起了黑袍,将费扬古包住。 凝竹轩,翠娘的楼阁内。 茶几两边,一边坐着囡囡,娇小玲珑,含苞待放;一边坐着翠娘,精致雍容,丰腴婀娜。两种不一样类型的美丽,却都拥有着颠倒众生的能力。 “主子的命令,发下去了吗?”囡囡端坐着,低垂着眼。 翠娘伸出玉手,从果盘中抓出一小把瓜子儿,捻起一个投入嘴中,“嘎呲儿”一声脆响,再轻轻努了努嘴,壳儿就顺着下唇滚了出来。整个动作,轻挑中带着优雅,自然中夹杂着诱惑,或许那些男人光看了此刻脆响嗑瓜子儿的模样就会忍不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吧。 连续嗑了几个瓜子儿,翠娘似乎才转过注意力,瞟了两眼囡囡,“主子交代的事儿,我凝翠翠就算拼了命也会去办好,这点,不用你来操心。” 囡囡竟然也抿了抿嘴,似乎强忍着不笑出来。 这点自然逃不过翠娘的眼睛,察言观色已经成为她的生活习惯,虽然不晓得这个九岁的小女娃子在笑什么,但是自己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 囡囡也伸出自己滑的小手,放在翠娘的手上。 “姐姐,你说,你跟着主子爷多久了?” “五六年了都,唉,这日子啊就是不经过,呵呵。”回答中带着半分自嘲以及半分骄傲,自己可比你们这些小屁孩跟着主子时间长,别想着占着自己年轻,就想把老娘比下去。 囡囡轻轻拍了拍翠娘的手,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那我问你,我们这位主子是个多情的主吗?” 按理说私下里敢于议论主子是大不敬,但是此刻没有外人,只有两个女人,也没人会去计较什么。 听到囡囡的问话,翠娘愣了一下,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小胖子的身影,那寻常孩童眼中所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冷峻,以及那令人畏服的心机,还有,那绝对的薄情。 似乎,嘴角有了丝苦涩,翠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囡囡又笑了笑,“我自信,我可以陪着主子长大,再跟在主子身边十年。十年之后,我就没把握了。”话语中有着茫茫的寞落。 作为一名绝对的美人胚子的囡囡,也仅仅有信心陪着自家年仅十岁的小主子一起长大十年,等主子真正成人之后,哪怕那时候的自己定也是风华绝代,傲世红颜,却仍然没有信心留下自家主子的心,因为此刻的费扬古都需要自己等人仰望,十年后的他究竟会成长到哪一种程度?自己等人还会有信心在他心中占有一丝位置吗? 翠娘也点了点头,自己此刻虽然是已经是少妇,但她相信等她十年之后,仍然会有着更加成熟迷人的风韵,对那些男人的吸引力绝对不会比现在差,可是要想用自己的美貌去勾留那个冷峻的少年,那个十年之后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男子?嗯,自己也似乎是,半分把握都没有。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不是可笑地用我们的年龄或者样貌来留住我们的主子爷,而是用我们的能力。我相信我们主子爷的未来绝对会比会比现在京城皇宫里的那位差,呵呵,我在说什么呢,我们主子爷似乎最看不起的就是现在皇宫里的那位了。我不奢望与他分享站在顶峰的荣光,我愿意变成他的荣光,让他多增添一丝光芒。”囡囡说得清晰而明了。 翠娘也从坐榻上站起身来,“想不到妹妹能想到这一点。姐姐倒是自愧不如了。不过,姐姐想问问妹妹,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女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亲眼看见,翠娘绝对不会相信。你当费扬古那种变态是路边的大白菜啊,一挖一大把啊。 “姐姐,我五岁时就没有家了,随着流民潮一路流浪,从那时起,我就已经长大了。”囡囡淡淡地说。很小就尝尽了人世冷暖,这样最令人早熟了。有一点囡囡没说,翠娘也明白。从小跟着一个天生智力近乎妖的费扬古,多少会受影响,你想玩布娃娃的时候,发现和你差不多大的费扬古居然打着算盘经营起商会了。所以囡囡早早褪去童年的稚嫩,迎来属于成人复杂的天空,也就不奇怪了。 “姐姐明白了,妹妹放心,我这就下去,叫她们把明天的事儿再排演几遍,一点纰漏也不允许留下。”翠娘向着囡囡鞠了一福。 囡囡也回了礼,“姐姐不必如此。” “都是为了那个小男人,唉,这大概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吧。”说完,便下去招呼自己的手下姑娘准备排演。 囡囡轻笑不语。 当费扬古和穆会长上午坐马车去酒楼时,就有一队巡查司的锦衣卫收到指令跟着他们,另有一队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在醉仙居布置眼线。可惜,咱们穆会长居然一个人包了五个包间,锦衣卫们没法子监听了,但是却能从侧面看出穆会长一定有问题,你丫的要谈什么秘密,怕人听见还开五个包?钱多了烧手?本来穆会长也不愿意这么张扬,可是费扬古的要求,也就只好照办了。 之后那个白面男子马公公就上了那个包间,便衣锦衣卫立刻发现,这绝对是个公公,就凭老远就可以闻到那男的身上那股子没卵子货特有的气味,就可以断定了。 我的乖乖,内廷也牵涉进去了?原本锦衣卫只是觉得穆会长最近有些可疑,现在满洲大军打来了,就怕城里有内奸,这段时间是锦衣卫对京城内奸的严打期,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对他加强了监控,毕竟作为一个天下到处跑的商会,也是敌人最喜欢投放奸细的地方了,鱼龙混杂嘛。可没想到这事居然和内廷有牵连啊,不过,没关系,咱心里也不慌,这时候谁还怕你们这些没卵子的东西。 过了会儿,就看见马公公慌慌张张出去了,像是被什么天大的消息震惊了。确实,那时候马公公确实被费扬古最后的拜托词吓坏了,还有胸口上一万两银票,给了他强大的心里压力。(娘哎,你胸口上揣着一万两,你没压力?龙三你好意思说本公公?你一个月全勤也就三百吧,切。) 再等了会儿,穆会长就出来了,坐上马车,匆匆离去。巡查司立刻放飞信鸽,直接传讯回锦衣卫指挥府。 负责看阅消息的人一看,哇,和内廷有关的线索,赶紧上传,就这样,这个消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出现在现任都指挥使------骆养性桌面前。 只见咱们骆指挥使,用力一拍桌子,“来人,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