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缺揣完书,就想着直接从书房的位置下山去,免得和秦将离撞上。 她穿行在成堆的古籍中,目光不经意地从这些医书上掠过。 夜明珠的光亮并不耀眼,恰到好处地照亮一方小小的书架。 瞥见一些特殊的字眼时,宁若缺愣了一下。 她低下身,借由夜明珠的光芒,艰难地辨认着这些模糊不清的字。 《招魂》、《养魂术》、《司命》…… 一本封上全都贴着鲜红的禁制,昭示着这些术法的危险性。 甚至有些书页上沾有红褐色污渍,看起来极为不详,让人忍不住蹙眉。 宁若缺虽然不是医修,却也能从斑驳的书名中看出这些书籍的用途。 她很快挪开视线,只是胸口依旧闷得慌。 清甜的熏香中掺了几丝古籍的霉味,本就狭小的房间,此时此刻显得尤其逼仄。 像吃多了致幻蘑菇,宁若缺仿佛能看见殷不染坐在这间书房里,翻着泛黄的书页,垂眸沉吟不语。 月光照着她的满头白发,朦胧似幻,如照易碎的瓷器。 既得长生,何故白头。 宁若缺骤然攥紧剑柄,心事重重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第二日,宁若缺特意挑的早课时间去素问峰—— 这段时间秦将离要检查弟子功课,抽不出身。 她带了一大盒子芡实糕,来时殷不染还在和清桐传讯。 听清桐的意思,近期仙盟将许多门派清查了一遍,发现了好几只妖族安插进来的间谍。 几个宗门相互指责、推脱责任,估摸着短时间内都查不清楚。 楚煊和司明月则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宁若缺还有件事要拜托楚煊帮忙,寻思着哪天两人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殷不染掐断传音,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毫不客气地使唤道:“过来帮我翻书。” 她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一张琴,还有一壶香气氤氲的茶。 宁若缺刚盘腿坐下,殷不染就懒洋洋地靠了上去。 后者连忙调整姿势,打算揽住她,没想到殷不染变本加厉。 她稍微起身挪了个位置,直接坐在了宁若缺的腿上,企图把剑修当作自己的靠垫。 怀里突然抱满了,以至于稍稍低头,下巴就能碰上殷不染的发顶。 宁若缺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只好维持着这种让她别扭的姿势,任由殷不染动作。 她先是打开食盒,拿起一块芡实糕:“太多了,我吃不完。” “可以放起来慢慢吃。” 储物的法器大多都有保鲜功能,宁若缺的储物袋里就存放了大量的食物。 殷不染眯着眼睛咬了一口芡实糕:“这量基本是昨天的两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宁 完全全地圈进怀里,恰好能够安抚下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殷不染慢吞吞地吃完芡实糕,问宁若缺:“昨天让你看的书呢?” 宁若缺:“……” 宁若缺又默默把怀抱松开来。 她昨晚仔细翻过了,除了最开始的几章正儿八经地介绍了神魂的重要性,后面全都是教人如何通过双修蕴养自己的神魂。 当然,教法也十分地正经,就像她曾经看过的那些修炼术法一样,不掺一点感情。 宁若缺摸出手帕,轻手轻脚地将殷不染唇边的糖渍拭去。 一边试探性地开口:“我好像找错书了。” “是最顶层的书架吗?” 宁若缺颔首:“嗯。” 哪曾想殷不染斩钉截铁道:“那就没错。” 那架子上一排全是讲双修的书籍,宁若缺拿哪本都没错。 ap 不出所料的,身底下垫着的剑修僵住了,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半晌,她干巴巴地解释:“可是书里只讲了双修,没教我别的办法。” 殷不染拍宁若缺的大腿,理直气壮地指责。 “能够蕴养神魂的法器灵药本来就稀少,双修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 “一个人修是修炼,两个人一起怎么就不是正经修炼了?” 宁若缺被殷不染的言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乍一听很有道理,可实际上,她和殷不染是什么关系? 书里才讲过,神魂极其特殊。 强大到能摧毁低阶修士的识海,同样也脆弱到或许一个幻境就能让其崩溃。 在修真界中,有好些道侣都不敢用神魂双修,更何况她和殷不染还不是道侣。 殷不染已经为她牺牲太多了。 听宁若缺半天没动静,殷不染直接翻身,跨坐在她腿上。 “我都不介意,你又在担心什么?” 她眉头紧锁,一脸不耐烦地搓宁若缺的脸、掐宁若缺的腰,像只张牙舞爪又炸毛的猫。 还顺手把自己的白发捋下来,遮住泛着薄红的耳尖。 宁若缺手忙脚乱地去挡对方的爪子袭击:“殷不染,我、你,不是——” 她急着替殷不染顺毛,等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被礼貌地敲响三声,门外人还耐心地等了半分钟,方才推开门。 秦将离一抬眸,就见殷不染歪歪扭扭地坐在案边,一脸冷意。 而宁若缺站在她身边,跑又不是、留又不是。眼神恍惚地落在地板上,站姿却还端正笔直。 秦将离不禁感叹道:“剑尊比我师妹们养的灵猫还难抓。” 她还没见过这样能躲的剑修,豢养的小蛇都追踪不了她的气味。 几度令她怀疑,是不是宁若缺的修为已经恢复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其修炼了特殊的功法。 宁若缺讪笑了一下,打算乖 乖认罚。 被赶出碧落川也没关系,祙赑睐硤?鱮敧??? s??瑓?厐?apapapldo澃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同我走一趟吧。” 殷不染冷不得地问:“师尊找她做甚?我也要去。” 秦将离摇头:“我不知道,前辈只找了宁若缺一人。” 意思是不让殷不染跟。 后者坐回去,咕咚闷了一大口茶,将茶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这下半点不装了,正大光明地生气。 秦将离知道自己劝不动,就打算走。 而宁若缺迟疑了一阵,突然别扭又僵硬地将殷不染搂住,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才强装镇定地跟上了秦将离的脚步。 秦将离没带她去藏玉谷,反而中途拐道去了眠玉峰。 与素问峰的花繁叶茂不同,眠玉峰上植满松柏。风一吹,松声如涛,倒显得有些冷清。 越靠近峰顶,那泠泠秋水般的琴音越明显,细听竟有几分兵戈杀伐之意。 琴音直到宁若缺踏进院子,方才停歇。 秦将离在一处月洞门前止步,示意宁若缺继续往前走。 宁若缺穿过长长的石子路,终于在一片莲池前见到了那抹金红色的身影。 她没有细看,先俯身行礼:“药王前辈。” 随后依旧未抬头,只听台上的女子悠悠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找你来?” 宁若缺试图揣摩药王的想法。 她不怎么确定:“前辈是想警告我,离殷不染远一点?” 安静了片刻,药王意味深长地反问:“那你会离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