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染一时间忘记了要说什么,连指尖都在发烫。 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用无比专注的眼神看自己。眼眸干净澄澈,照映出自己的身影。 与百年前别无二致。 殷不染心脏倏尔绷紧,酸涩得想哭,又想扑进宁若缺怀里,向她讨一个亲密的拥抱。 可当下的情景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殷不染便只好松开对宁若缺的挟制。 好借由打哈欠掩饰自己眼底的湿意,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怎么往常不见你这么直白?” 她托着腮,眼角带着一抹湿润和慵懒:apapot这样吧,你叫我声姐姐,我就告诉你真相。apapot 宁若缺:“……” 岁数小了脸皮就是薄,眼看着某剑修脸红透了,殷不染轻哼:“你本来就比我小几个月。” 宁若缺记得当初无聊,她们让司明月算卦,简单的提过自己的生辰八字。 那时候哪知殷不染会突发奇想,要争一争这口头上的地位。 她闷闷不乐地咬牙。 全都怪楚煊,把殷不染给带坏了! 殷不染又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困。 本以为宁若缺不肯,她半阖着眼,打算随便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却忽而听到一道含糊的轻唤:“姐姐。” 不同于芃芃那样软糯的小孩子的声音,这声“姐姐”的声线更为成熟,只不过压得太低,略微有点喑哑。 殷不染猛地看向宁若缺,像只瞬间来了精神的猫。 一阵风过,烛火暗了暗。 眼前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那张青涩的脸都快要烫熟了。 殷不染噙起一点笑意,认真道:“没听清楚。” 还坏心眼地掐住宁若缺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昏暗的烛光下,宁若缺的眼睛不复方才的澄明,竟显得有些朦胧而暧昧。 宁若缺顿了顿,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打算再喊一遍。 谁知途中殷不染扯了扯她的脸颊肉,那一声就变了调:“姐、呜姐。” 她蹙起眉,眸光流转,脸上不知是被掐红的还是羞红的。乍看就像是被欺负了,好不可怜。 堂堂剑尊,此时此刻像是敛入鞘的剑,半点不反抗。 这次听得清清楚楚,殷不染终于松开手。 却突然生出了更难以启齿的心思—— 若是亲一下宁若缺的眼睛,再引着宁若缺摸摸自己,她也不会反抗吗? 眼看殷不染终于肯罢手了,宁若缺暗自松了口气。 她并非死板的人,都什么时候了,那点脸皮不要也罢。 可方才烛光昏暗,她瞥见殷不染湿漉漉、泛红的眼尾,竟然有一刹那的悸动。 像吃了不对劲的蘑菇,脑袋空空,浑身都痒。 宁若缺清了清嗓子,勉强正色道:“现在能告诉我真相了吗 许呢。” 晃动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只有单薄的一层。她话里的失落满溢出来,人也似乎要随着风散了。 宁若缺还没来得及心疼,就听殷不染话音一转。 “不过没关系,我会自己来讨。” 某人说完就站起来,在宁若缺呆滞的目光中,主动跨坐到她身上。 她伸手抱了个满满当当。 像树熊抱住了自己心爱的那颗树,心满意足地把头搁宁若缺肩上、汲取温暖。 “……” 甜香扑面而来,宁若缺想把人推开。可一想到殷不染的身体,又开始犹豫了。 这是她欠殷不染的。让她趴一下怎么了? 宁若缺越是犹豫,殷不染就越是肆无忌惮。 身体相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她舒服地呵出口气,又埋头蹭了好几下。 湿热的气息洒在宁若缺敏感的后颈上,后者顿时僵住。 巴不得屏蔽掉自己的五感,化身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剑。 宁若缺正打算试着修炼,就听殷不染软绵绵地开口。 “你和我说说话吧。” 宁若缺已决定要尽量满足殷不染的要求。于是收起了修炼的心思,一边默念清心诀,一边絮絮叨叨。 “殷不染,我是这样的想的。” 在清心诀一遍又一遍的冲刷下,她的眼神越发坚定,思路更加清晰。 宁若缺:“如果你是因为癔症才救的我,我会尽全力弥补。就算你的癔症好了,我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殷不染轻啧,烦躁地把头埋到宁若缺颈边。 某剑修又在假设不存在的事情了,一点都不想听。 她闷声道:“并不能确定是我救的你。” 实际上死生之术太过玄妙,她还不能肯定,宁若缺的重生一定与自己有关。 可宁若缺好像没听见,还在自言自语:“如果婚约是真的,救命之恩和过去的情谊也不能混为一谈。”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你,或者,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 她试图举例自己能接受、能做到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做饭、杀人、武器保养、剑术基础教学、危险区域的草药采集,以及一些个人总结的小猫饲养心得。 “……” 没人应答。 殷不染早已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只笨狗一直在耳边嗷呜嗷呜,吵得很。 她很不耐烦了,索性偏头,狠狠咬上宁若缺的脖颈。听到一声轻嘶后,又大发慈悲地帮她舔了舔。 这下子噪音虽然没有了,耳边的呼吸声却更为急促。 要害部位被人又啃又舔,宁若缺极力忽略那种陌生的战栗感,坚持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殷不染,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为了救人,伤害你自己。” 她更希望殷不染能和以前一样,不用缠绵于病榻,还有蛊毒之术傍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往后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怀中人含糊地应了几声,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过。 屋子里很安静,结界里听不到里屋的动静,只余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呼吸交错,心跳重合。 宁若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想尽快去调查清楚自己“失忆”的真相,倒不是为了和殷不染结婚,而是不想再逃避了。 为此,她愿意把这件事的优先级提高到和“找本命剑”相同。 思路刚刚理顺,木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楚煊兴致勃勃地冲进来:“宁若缺,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 看清楚屋里的画面后,楚煊嘴角抽了抽。 她的两个好队友,此时正抱得难舍难分,像黏糊糊的牛皮糖。 而宁若缺和她四目相对一秒,悄然红了耳垂。 红就红罢,还比手势让自己小声点,不要吵着殷不染睡觉。 什么意思,她俩在温暖的屋里贴贴,留自己去外面吹冷风? 楚煊忍无可忍,狠狠地呲出犬牙:“你们—— 话还没说完,殷不染先动了一下。 她连忙压低音量,飞快地问:“你们还要抱多久?抱完了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