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缺先抱着殷不染跑了一段。 而后直接唤来骤雨剑,稳稳地踩上去,低空飞行。 她仔细操纵剑的方向,避免树枝刮到殷不染、又或者转弯太急让她抱不稳。 直到再听不见视肉的动静,她才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把人放下,小心翼翼地观察。 殷不染没咳也没晕,眼眸明如秋水,就是发丝被风吹乱了,显得有些狼狈。 宁若缺可算松了口气,看来这种抱法她能接受。 此处是一片树林的尽头,宁若缺用灵气扫去厚厚的积雪,露出比较干净结实的黑土。 殷不染没有第一时间整理仪容,而是歪头,眼神略带探究:“怎么,你们两个人都打不过它?” 不提宁若缺,单凭楚煊对付那只视肉也应绰绰有余。 宁若缺目光游移:“不是打不过,是没有找到它的妖丹。而且感觉它像是变异了,有点恶心。你别看,我可以描述给你听。” “还有”她觉得有些脸热,小声商量着:“你能不能不要搂着我说话。” “不能。”殷不染回答得相当果断。 殷不染人站在地上,手却没松开。 哪怕稍微垫着脚,也非要继续搂着宁若缺的脖子,好像要尝试去数对方的睫毛。 她就想这样看看她,尤其是在被体贴地对待以后。 宁若缺呼吸间全是殷不染的清甜香气,驱散了之前的恶心感。 随之而来的,是稍微过速的心跳,和莫名其妙的紧张。 虽然已经能熟练地将殷不染抱来抱去、喂她喝药,她也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 殷不染看她时太过专注,不加掩饰的在乎几乎化作实质,争先恐后地向她拥来。 宁若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人就呆呆的,更不敢去看殷不染的眼睛。 恰此时树林里传来阵风声,霸道地折断草木、撞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宁若缺匆忙把人推开,很是刻意地咳了几声。 一回头,就见一架缩小版的飞舟从树林间冲出,猛地急刹在宁若缺面前。 楚煊潇洒地翻身下船,手里还扛着那位精神不正常的老妇人。 在她身后是清桐和切玉。 这俩小脸是清一色的惨白如纸。头上挂着树叶和雪粒,衣服也脏兮兮的,踩地上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被楚煊的驾驶技术晃的。 偏偏楚煊本人还笑得肆无忌惮:“居然跑不过一个濯尘境的剑修。得再练练,身为医修不会逃跑怎么行?” 清桐又气又恼,噔噔跑到殷不染身边,憋成了一只气鼓鼓的包子。 宁若缺走上前询问:“情况如何?” “我看它又缩回镇上了。” 楚煊边说边往地上丢出几根木炭,打了个响指,生起一丛旺盛的火。 她也不嫌凉,从储物袋里扯出几个麻袋铺地上 主……你是来接我回家吗?” 譫?葶??屐奵?筫?葶?n??瑓??靟?????筫? 婩??屏?羘?辖?祝?n?????葶?? apapapldo????衟???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少女还是担心:“那、视肉。” 楚煊还是笑着保证:“我会杀了它。” 少女也努力想要扬起嘴角,可眼皮好像灌了铅,越来越沉。 她目光开始涣散,嘴里仍在念叨:“门主、威武。等我回去,我要打三天三夜的铁。我的剑还没,铸完。” 她的手缓缓垂落下来,又被楚煊强行握住,最后喃喃了一声:“门主……” 楚煊回应道:“我在。” 话音刚落,老妇人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又恢复到了痴呆的模样。 云黯天垂,风啸寒林,似阵阵哀声。 清桐揉揉眼睛,偏过头不去看。 不知道那位冶火门的少女死前,惦记着的是不是她那把未锻成的剑。 殷不染出声提醒:“魂魄过于残破,已经消失了。” 楚煊敛笑,面色寻常的点了点头,继续喊另外两个名字,只可惜都没有回应。 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生离死别于她们来说已是常事。 自然明白再伤心也无用,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查明真相,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宁若缺看向殷不染:“你说王老三有妖怪血肉做成的心脏,这里的妖怪……” 殷不染:“应该就是那只视肉。” 王老三的恢复能力与视肉如出一辙。 想起那只变异的视肉,宁若缺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向殷不染复述了一遍。 当然,她尽可能地省略了一些恶心且不重要的画面。 除却异变,这只视肉最让人担心的,是它那变态的隐匿能力。 那么大只,按理说应该妖气冲天。可宁若缺她们在云岭镇住了大半天,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楚煊突然想到一件事,猛拍大腿:“殷不染,你最开始说镇上生机浓郁,该不会是视肉弄出来的吧?” 就连她用来寻人的罗盘也失去了作用。 殷不染垂眸:“极有可能。” 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 楚煊的手下或许正是因此而大意丢掉了性命。 这种转变太过危险。 要知道就连殷不染、楚煊这种境界的修士都没有及时发现端倪。这就意味着,那只视肉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闹市、甚至仙门。 楚煊薅了把自己的卷毛,不禁有些烦躁。 “这玩意儿究竟吞了多少人。现在学会了隐藏的自己妖气,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变成人形了?” 她现在就很怀疑,云岭镇上的人说不定全被视肉给吞吃了。 宁若缺紧接着开口:“可你门下弟子的死还有疑点。她的残魂出现在了妇人身体里,视肉应该没脑子做这等事。” 住了接下来的话。 她不自觉地去看殷不染。 后者团在坐垫上,不说话,目光落在烤兔子上,整个人又白又毛茸茸,看起来很乖巧。 像只大型雪兔子。 不知道戳一戳,会不会把她吓一跳。 宁若缺心念一动,还没来得及细究自己的心绪波动的原因,就听楚煊大叫道: “剑尊修为大跌,没想到我也有出风头的一天!” 宁若缺:“……” 楚煊起了兴致,她就开始唱跑调的歌、吹嘘她当年的辉煌事迹、以及给清桐和切玉展示她制作的法器。 她拿出把火铳样的东西:“这是灵能炮,可以自己追踪目标,但是只能用来打蚊子。” 又掏出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鱼竿:“这是北溟钓鲲竿,它什么都能钓,除了鱼。” 清桐和切玉默然无语,楚煊就当她俩被自己深深折服,越说越起劲。 宁若缺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兔肉表皮已经烤到金黄,滋滋冒油。肉质鲜嫩多汁,香气扑鼻,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用干净的树叶垫着,撕下一个兔腿递给殷不染。 看她小口小口地吃,宁若缺竟不自知地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楚煊蓦然探头:“也给我吃一口。” 宁若缺反手给她一拳,别说兔腿了,连鸡脖都不怎么想给。 她沉着脸将野鸡撕开,分成四份,万分不舍地分给众人。并且留了两只鸡腿给自己。 她烤的,当然全都是她的。 她要是已经咬了一口,那就更不得了了,谁都别想从她嘴里夺食。 知道这人护食,但楚煊还是忍不住叨叨句:“小气。” 天色渐暗、唯有篝火恒定地散发出光芒,照亮一方。 四野的风吹不散这火,只能掀起如海浪般的松涛声。 楚煊背靠飞舟,枕着自己的胳膊望天。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自顾自地感叹:“真好啊。自从那场大战后,殷不染直接消失、算卦的闭关,我们已经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过了吧。” “要是算卦的也在就更好了。” 不知是不是醉了,她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什么“要把剑尊揍哭”之类的话都敢往外冒。 宁若缺无可奈何,又不能真与她置气,只好低头饮茶。 余光却不经意间滑向殷不染。 忽而风起。 殷不染好像被逗笑了,嘴角压不住,眼底映照着融融的火。白雪初消、春风扑面,一如往昔。 于是一不留神,宁若缺也笑了起来。 能再一次看见殷不染和楚煊,真的很好。 她感到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