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秦川的话，打断了正在胡思乱想的贾科长。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站起身的张秦川，这才猛然惊醒。 什么以后走这瞧啊？ 我还没想好呢。 “不是你等等！” 贾科长什么都顾不上了，紧跟着站起身，腰也直不起来了，他下意识的想上前握着张秦川的手，但看着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张秦川，他又有点胆怯 “张导、张总，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我你能不能给我个考虑的时间，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很钦佩贾先生你的魄力，好久没有这种找到对手的感觉了，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有些闲，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张秦川双手往前一撑，手上的骨关节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脸上的表情也顺势变得有些兴奋，看向贾科长的眼神就像狼看见了肥羊一样。 被他盯上的猎物，想逃？ 门都没有！ 我看上的东西，只能我自己欺负，你反抗也没用！ 耶稣都救不了你！ “咕咚” 贾科长咽了咽口水，发出了一声尴尬的声音。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王导昨天的感觉了，这玩意近距离接触和远距离旁观，带给人的压力不一样啊！ 就这大身板，就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头皮发麻，这还只是精神上的，实际上他今天要是真这样走出这间办公室，他以后的事业怎么办？ 被这样的人盯上，他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守规矩的人，会按照规矩来，不守规矩的人，谁知道他会怎么来？！ 不守规矩的人，最可怕！ 西北圈怎么混进来这样的人物，你妈的！ “咚咚咚！” “进来！” 听到门响，贾科长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身后跟着昨天晚上盯他的那几个小年轻，其中有个小年轻，甚至还对贾科长露了个笑脸。 只不过他这个笑脸，看的贾科长猛然一哆嗦，这笑的可不怀好意啊。 眼看着这几个人朝自己这边过来。 贾科长慌忙道：“张导！我从了、从了！我跟你混，你说啥是啥！” “咦？” 张秦川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刚刚不是还挺硬气的吗？ 他是真以为贾科长准备和他碰一碰呢，正好，他现在经过这两年的发展，也想试试自己的手段，在国内威力如何。 眼下贾科长勉强算是个对手，大不了用他当猴，来个杀鸡儆猴，都说了现在不缺人才，没了他贾科长，后面还有李科长、王科长嘛，总能找到一个的，他又不急。 但现在这货刚刚还很硬气呢，刚勾起他的斗志，怎么瞬间又怂了，还双手合十，这是要拜佛咋的？ “服了、服了，我以后跟你混，真的！” 贾科长眨巴眨眼，看看张秦川，又看看身旁的几个人 “你先坐沙发上好好想想，这事搞得，净耽误事！” 张秦川有些怅然的坐回老板椅，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小刘。 “今年夏天的旅游项目我签了，不是订到西疆了吗？还按照老规矩，不去的就放假，减半给钱，剩下的你去安排吧。” “好的，那厂长，这位” 小刘又指了指旁边的贾科长。 “行了，你们先过去吧，我们俩等会儿再谈谈，先去办旅游的事儿。” “明白！” 小刘接过文件，又带上几个小年轻退出办公室 张秦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上岗协议，看着协议上的内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不到本以为遇上个对手，最后还是没有脱离计划。 他不是骗贾科长的，他是真准备带着贾科长一起赚钱的。 公司里养着这么多员工，其中一大半都是剧组人员，这些人在拍摄影视剧的时候，都很忙。 但一年到头，按照惯例，张秦川一年只拍一部剧，每次就按三个月，或者四个月来算。 一年有十二个月，剩下七八个月的时间，这些人在公司里，就成了闲人。 张秦川舍不得放这些人走，也不想每次拍剧都现招人手，相比起来，他还是愿意用自己的团队。 但这些人老是闲着，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 最后他才想出来一个歪招，可以找个导演，等自己每年拍完戏后，这些剧组的人闲下来的时候，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让另一位导演带队再去拍一部剧出来。 这就能把人员利用率最大化，既让他们有活干，又给公司增加新收入，还能顺便锻炼队伍，一举多得！ 而贾科长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只要把时间错开，就东方厂这些人，一年最少能搞出来三部剧！ “过来，坐这里。” 放下合同，张秦川叫来贾科长。 这回贾科长的坐姿，就比刚刚要标准多了，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太纯粹，但起码态度很端正。 “张导！” “考虑好了？真不反抗一下？要不然你试试呗？” “” 贾科长听到这话，脑门子上的汗，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张秦川这话，好像很期盼自己反抗一样，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更狠的手段等着自己呢！ 作为一个西山人，祖上可是晋商！ 晋商的后代，脑子能不聪明吗？ 张秦川越是这样，贾科长就越是觉得他刚刚怂的时机很对，甚至因为这样的想法，心中那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沮丧感，都消失不见了。 “老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张导我也是俊杰，我相信，以后在您的带领下，咱们西北圈” 态度不一样了，说话方式当然不一样了，贾科长手一伸，嘴上滔滔不绝的开始吹捧张秦川，没想到说到一半就被张秦川打断了。 “等等，你好像搞错了一点，我是让你跟着我混，这不关西北圈的事儿，你以后入职我们公司，呐这是合同，签了吧。” “？？？” 看着递过来的员工合同，贾科长一脸懵逼，还得签合同？ 下意识接过笔，先在最开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籍贯还有身份证号。 往下继续看条款。 上面有每天的上班时间、员工福利待遇。 他的工资是2200块？！ 看到这个工资，贾科长才反应过来，这是真合同，要不然就这个价钱，他还以为是故意羞辱他呢。 老子堂堂导演，如今沦落到按月领工资的地步了？！ 虽然这个工资比普通人的工资高的多，但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还真当自己这是国企啊？ 后面除了有工资，还有什么餐补、住宿补贴、通讯补贴、出差补贴等等乱七八糟的，这让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的贾科长，看的晕乎乎的。 招临时工哪用这么麻烦？ 谈好一天的工资是多少，按天算钱就得了！ 花里胡哨的 最下面，贾科长才找到他真正想看的东西。 以导演身份参与为公司拍摄的电视剧时，双方二八分账。 “唔二八分账，张导大气，公司才要两成吗？” 虽然要平白被分走两成，但这个结果，贾科长已经很满意了。 看着合同上的条款，他下意识的拍了句马屁 “是二八分账，二是你的，八才是公司的！” 张秦川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 “两成才是我的？我导演啊我我才两成？” 听到这个结果，贾科长说话都结巴了。 这他妈不是卖身契吗？ 这玩意谁能签？ 简直丧权辱国！ 我晋商的后代，绝不可能签这玩意！ “那你以为呢？你以前拍过电视剧嘛？” 贾科长摇摇头。 “就算是拍的电影，赚钱嘛？” 贾科长又摇摇头，影视剧这东西，谁敢保证每次都赚钱？ 哪怕是他能赚钱，那赚的也是投资商的钱，但这话又不能给投资商说，所以说影视剧这一行，风险还是很大的。 这个风险大，是指得投资商风险大，可不是说导演的风险大。 “那我现在，不仅给你提供剧本、还提供拍摄剧组、还有最终的剪辑、后期、播放渠道，你告诉我，你除了当个导演，还有别的用处嘛？” “” 听着张秦川话里话外的嫌弃味儿，贾科长心里有点酸酸的，搞得好像他上赶着签这个合同一样。 他都屈服了，还被人嫌弃 “咚咚咚。” 张秦川敲了敲桌子，等贾科长抬起头，他才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别小看我说的这两成，你知道我那部《征服》现在卖到第三轮了，光卖剧的钱，收了多少嘛？” 贾科长摇摇头，他没拍过电视剧，对于这个行情，他没了解过。 眼看着张秦川伸出一根食指，贾科长有些不确定道：“一千万？” 这在他看来，已经不少了！ 他捣鼓这么多年电影，也没赚到一千万呢。 “什么一千万，是一个亿！” “？？？” “多少？一个亿？电视剧？！” 听到这个数字，贾科长狠狠摇了摇头，在这一瞬间，他的三观有点破碎了，就像前些天张秦川表妹东东那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玩意这么赚钱嘛？ 怪不得人家不拍电影，只顾着拍电视剧呢。 就算抛去税务，就按九千万算，这二成的分红是多少？ 足足一千八百万！ 一年，顶自己拍多少年电影？ 想到这儿，贾科长再看合同，瞬间感觉眼前的这份合同突然变得有些眉清目秀的。 二成，好像也不算少了，人要知足，晋商最是精于计算的，再说他才刚进公司，以后还能慢慢谈嘛！ 唰唰唰，贾科长不带犹豫，瞬间在合同末尾签上他的名字。 “给，按手印，每一页、四个角、中间、名字上，都要按！” 张秦川把印泥推给贾科长 拿着贾科长签好的合同，张秦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件事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最终的结果也还行吧。 “好了，欢迎老贾加入我们东方影视制片厂，作为见面礼，昨天那辆a6，以后就是你在长安的代步工具了，别说我不照顾你。” “谢谢厂长！我以后一定再接再厉，给咱们厂创造更多的效益，您就瞧好吧。” 贾科长弯着腰，双手握着张秦川伸来手，开始表决心。 “呵呵行了，你去三楼人事部，找刚刚那位小刘，让他给你安排个办公室，咱们公司过几天要组织团建，去外地旅游，你既然已经正式入职了，也跟着一起去散散心吧，玩开心了，回来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 “好的好的，那我先走了！” 进入七月份，天气越发热了。 “张导！哈哈哈，有段日子没见了，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现在见你一面都困难啊！” 韩主任站在省台楼下大厅门口，张秦川一下车，韩主任不顾外面炎热的天气，朝着张秦川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哎，忙啊，这不是才把员工都送出去旅游了，我这才清闲下来，韩主任今天什么章程啊，这么正规？” 张秦川是接到韩主任的电话，让他务必来省台一趟，说是有要紧事，电话里还不能说。 大热天的，长安这地方一到夏天干热、干热的，本来窝在家里吹空调的张秦川，这才不情不愿的过来。 “走走走，我先去我办公室，好事儿！” 韩主任拉着张秦川，脸上笑的红光满面的 还是韩主任那间破办公室，两人落座后，韩主任拿出文件递给张秦川。 “张导，前段时间上面让个省宣传部往上递交推荐作品的时候，今年咱们省把资源留给你了，台里可是出了把力气的。” “？” 张秦川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什么推荐作品。 打开文件，上面有一行小字。 《第4届华国金鹰电视艺术节——第21届华国金鹰奖提名作品名单》 一个抬头，两个金鹰，但又细分为两个奖项。 这两奖项 张秦川都不懂，他只瞄到了下面的提名名单里，有《征服》的字样。 老子这是获奖了？ 拍了两部电视剧了，第一次接触到奖项相关的东西，张秦川突然有点小激动。 这玩意儿是个什么流程？ “张导，这个艺术节呢，是举办地官方举办的，虽然都叫金鹰奖，但后面这个才是咱们官方正式的奖项，前面那个稍微次一些。” 韩主任看张秦川眼中闪过稍显迷茫之色，主动给他讲解。 人家张导堂堂“海归”，肯定对国内的电视剧奖项很陌生，讲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