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清晨6点。 威天阳被一阵敲门声从无梦的睡眠中唤醒。 起身开门,是亚哈。 他穿着松垮垮的灰色丝绸睡袍,赤着脚站在门口。白色长发披肩,左手拿着一杯咖啡,右手则玩弄着自己那橘黄色的发稍,领口处露出来大片的锁骨和少许胸线。 亚哈的眸子有些迷离,他刚刚睡醒,还不太精神,整个人就像一只慵懒的白狐狸。 “随我来天台。”亚哈道。说着,便拖着那睡袍的衣摆,赤着脚转身离去。 威天阳赶紧关上房门紧随其后。 之前,他偷偷往亚哈的胸口瞥了几眼,但还是吃不准亚哈的性别,因为那胸前确实有些沟壑,只是不太深。 看着亚哈的背影,姿势和体态颇有种端庄妇人的风韵,他真担心那睡袍从亚哈那光洁柔滑的皮肤上滑下来。 两人沉默着来到了天台,凉风习习,亚哈将马克杯搁在了昨晚举行入会仪式的桌子上,双手抱肩,白色发丝随风飘舞。 他指向灰色的天际线,道:“看那边。” 天空刚刚泛白,从这栋酒店的顶楼,能够将整片人工林尽收眼底,远处,万ld市区那无序错落的建筑群,犹如卧趴在黑土上,等待蜕皮的蠕虫。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有一个十分眼熟的巨型建筑,就矗立在灰色的晨雾之中。 威天阳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这才辨认出来。 虽然那建筑距离酒店十分遥远,但那模模糊糊的轮廓令他确信,那是用来收容天坠之物的巨构建筑!和自己当初拆掉的那个差不多。 “那地方离我们有多远?”威天阳看向亚哈道。 他深吸一口气,似是终于从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中清醒,微笑道:“别这么急。那地方又不会自己跑掉。”他转头看向威天阳,接着说:“鸡蛇国领土范围里一共有五个天坠之物,天泰药业掌控其三,复仇第一步,便是解放那三座高塔里的同胞。” 三座?恐怕现在只剩下两座了,威天阳暗暗想着。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总不能就这么冲过去。”他道。 之前他能拆掉零九一收容站,有着许多巧合因素。 首先,他是从内部发动攻击,且有着成百上千的药人亡魂帮忙。 其次,是阮玉对他的能力有着错误的预估,且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在那之后,虽然他一再遇到其他亡者,却发现,对方也并不都是完全愿意帮助他。 流民在情况危急之下帮他解围,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而解放阵线,更是提出了对等的要求,待自己完成他们的遗志,才肯伸出援手。 这意味着,那些收容站里,即便和零九一收容站一样,有着数百亡者,恐怕他们也不可能像眼镜瘦、白胖子、谢顶大叔、壮汉等人那样无条件帮忙。 因为他们没交情。 再者,阮玉已经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实力,余下的两个收容站会不会将防卫等级提升?甚至于……将天坠之物运走,把收容站设计成陷阱,就等着自己钻进去…… 除此之外,威天阳认为,最大的不确定性反而在黑房子这一边。 亚哈和一众半成品们的能力,是否也被天泰药业掌控?毕竟这个小小的团队组建已有两年,很难想象天泰药业会对亚哈置之不理。 而且,他也对亚哈所谓的“门路”有些担心。 “我当然知道,我可没想过要带着大家从正面硬上。”亚哈笑道。 “精准斩首,暗中行动,这才更为实际。”威天阳点头。 “我的以实玛利,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亚哈看向威天阳,脸上浮现出明艳的笑容,他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接着道:“我们虽然获得了力量,但这力量并不完全,不到必要的时刻,不要轻易使用。我昨天给你的中和剂,你用了吗?” 中和剂?他有给过吗? 威天阳一脸疑惑,道:“什么中和剂?” 亚哈双眼一凛,抱着肩膀自言自语起来。 “我……我忘记了吗?对了!对了……本来应该给他的……结果晚上的时候……”他小声嘀咕着。 “我暂时用不上那个。”威天阳道。 “不!没有那个会有生命危险……我……我待会儿给你几只,你带上,中午的时候和星巴克出趟门。”亚哈道。 “是要去做什么?”他问道。 “弄枪,很多很多枪。我们的超能力是杀手锏,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得靠子弹解决问题。”亚哈道。 说着,亚哈便转身独自离去,留下他一人呆在天台。马克杯还放在小桌子上,咖啡剩了一半。 还真是丢三落四,威天阳摇摇头。 此时,李斌叼着根烟,走到了桌子的对面。 他狠狠吸了一口,随后,将烟屁股弹向天际线。 “你刚才都听到了?”威天阳道。 “你们要对付的,就是那个?我们以前没有跟药企打过交道,但是,他们的武装部队不好惹,逼急了,还会放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李斌笑道。 “奇奇怪怪的人?比如我这样的?”威天阳道。 “说不准。”李斌道。 “你们的活动范围有多大?能去到那边吗?”威天阳看向李斌。 他自己也没有摸清楚这些亡者的行动范围,流民离开了自己死亡的地方,行走了很远,但药人们却无法离开零九一收容站。 如果这群游击队只能在这栋酒店里行动,那对他而言,就毫无用处了。 李斌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他沉默着,凝望着远方的城镇,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该不会……现在才想起来,你们只能在酒店里跑来跑去……”威天阳担心道。 李斌双指夹着烟,吐出一口只有威天阳才能看到的白雾,道:“你不懂,孩子。革命的残酷,战争的代价……你不懂。” “伱直接给我个准信,要是你们不能出酒店,我就不帮忙了。”威天阳道。 烟雾从李斌的两只鼻孔里喷出,他沉声道:“我们的血,流遍了祖国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