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三人消失了。 在距殿试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三人会这么低调,因为夏之白的事,让他们颜面扫地。 即便位列一甲也不够。 不过在此之前,黄子澄三人还是找上了解敏,去询问到了夏之白的住处,只是等到三人赶到时,夏之白早就离开了,根本没见到任何人影。 这也让三人更加暴跳如雷。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夏之白就是一个骗子。 把他们给耍了。 他们过去自诩才学,各种经学说的头头是道,却遭到这么硬头棒喝,这种屈辱感无以复加,更是让三人颜面尽失。 在一阵寻找无果后,三人直接躲了起来,避避风头。 只是三人被夏之白戏耍的事,早就传的满城皆知,街头小巷都有热议。 一甲三人彻底沦为了笑话。 与此同时。 朱标去到了奉天殿。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步伐急速的朱标,知道朱标找自己是为何事,面上如常,并没有主动开口。 朱标拱手,严肃道:“父皇,夏之白不第是父皇您下的令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 朱标有些急了,不解道:“父皇你这是为何?” “夏之白固然言辞激烈了一下,但也的确是为大明好,只是父皇你这一做主,夏之白不仅没有获得名次,还让参加科举的不少士人都沦为了笑话。” “此举太过了!” 容不得朱标这么急切,实在是朱元璋做的太过了。 夏之白真实成绩,就算不能位列一甲,也至少在二甲前列,只要朝廷公平公正的对待,黄子澄等人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羞辱,更不会突然就沦为了笑话。 这可是大明会试的前三。 怎能这么羞辱? 这岂不是落人口舌,打击自家官员锐气? 若是黄子澄等人经此打击,一蹶不振,那也是大明的损失。 朱元璋目光微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淡漠道:“你觉得咱做错了?但咱不觉得自己有错。” “咱还觉得咱做的很对。” “咱看过夏之白会试的另两场试卷。” “足以位列二甲。” “若是咱不带着情绪,甚至还有一定可能,将其选入到一甲,但咱也说了,这要不带情绪,但他会试的第三考,就他写的那些东西,咱没夷他九族都是便宜他了。” “还想高中?” “咱没有那么大肚量。” “咱凭啥要给他这么大肚量?” 朱元璋冷笑一声,冷冷的看着朱标,继续道:“咱知道夏之白跟黄子澄等人打赌的事。” “咱就是故意的。” “咱知道你心仁,始终抱着好的想法,但咱是过来人,知道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咱这次就告诉你,不要把这些士人太当回事,这些人没一个值得信。” “也没一人值得尊重。” “而且咱也是为保全皇家的名声。” “夏之白要是真位列二甲,甚至更高,但你觉得他还能回来吗?他还敢回来吗?” 朱标沉默。 夏之白还会回来吗? 朱标在心中摇头,不可能回来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夏之白不会回来,但他的名字在二甲的名单上,到时殿试定然也不会参加,日后的其他也不会有,到那时有损的可是咱自己的颜面。” “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经过这场闹剧,天下就只记得这些士人的狼狈跟不堪,而不知道其中具体的情况。” “咱也保全了你的颜面。” “咱这次也让你好好看看,咱大明的这些士人,究竟是多么的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你以为咱这么做了,黄子澄等人就会悲愤交加,然后毅然的离开?” “咱告诉你。” “不会!” “二十天后,这些人会毫无影响的站在你面前,甚至还能对你有说有笑,这些士人是什么德行,咱早就看透了。” “什么气节、什么骨气、什么清高,都是假的。” “他们在意的是官职是权势。” “为了官职权势,别说受这些羞辱,就是让他们受再过分的事,他们也做得出来。” “咱就是要破灭这些士人的清高。” “让文人彻底抬不起头。” “咱更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既然选择做咱朱家的官,就要有当朱家的官的觉悟,咱不是大宋,没有跟士大夫共天下的想法。” “更不可能有。” “咱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听话。” “要是谁妄图骑到咱头上,跟咱分天下,咱会让他们知道,咱是为什么坐稳这个天下的。” 朱元璋满眼煞气。 他自来就厌恶士人,也很讨厌这些人去说三道四,更讨厌这些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他就是要将士人贬的一文不值。 他是出身底层,但这些年一直是手不释卷,天下书籍很多都有涉猎过,在他看来,天下大事,叛逆也好、革命也好,很多危害在这些文人士人上。 他们固然十有十败。 但对天下的危害却无比严重。 究其根本。 便在于这些士人并不只把自己当臣,还把自己当成了‘君’,认为自己该跟帝王一起共治天下,所以各种挑事闹事惹事,以逼迫帝王做出退让,继而达成自己的政治志向。 这是朱元璋决不能容忍的。 臣子当有臣子的觉悟。 不该想着喧宾夺主,更不能试图凌驾在帝王之上,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试图打压士人,为的就是将士人的尊严彻底打下去。 让他们彻底老实。 也彻底断掉士人的非分之想,让他们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跟地位,以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当臣子。 听着朱元璋的话,朱标一脸骇然。 他知道朱元璋对文人不待见,但也没有想到,父皇竟然对士大夫敌视到了这般地步。 严刑酷罚对待士大夫还不够。 还要彻底打断士大夫的气节跟清高,让他们今后只能俯首帖耳、毕恭毕敬,但这样选拔上来的文人,真的能大用吗? 真能替大明守好江山吗?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何父皇对夏之白杀意这么浓郁,为何会这么一而再的针对,因为夏之白道出了父皇的真实想法。 视百官为长工,视万民为奴才。 这样的大明真能长久?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