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你今年多大了?” 等二人寒暄完毕后,聋老太太不经意的问陈平安,她这话看似在聊家常,其实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我过了年就十八了,这事儿,您不是知道嘛。” 陈平安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被算计的如芒在背感,回话的同时,他还小心翼翼的观察起聋老太太的表情来。 “十八了!” 聋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故作感慨万千的说:“这年纪可不算小喽,是该想个办法,说个媳妇儿喽!”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太傻的人,都知道她有什么盘算。 “不急,我再等等。” 可陈平安何许人也,他明明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却玩起装傻充愣的戏码,瞬间把谈话的氛围破坏了。 聋老太太本来还智珠在握,可没想到陈平安却不按套路出牌,脸上的笑容当场就凝固了。 她微微愣了一下,直到几秒钟过去后,这才回过神来,紧接着苦口婆心的劝道:“二狗子呐,老太太我劝你一句,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年龄到了就得结婚娶媳妇儿,哪能老单着呀?” 明明是只老狐狸,偏偏装出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让人想想都觉得有够好笑。 陈平安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翻脸,毕竟难得有人磨砺自己的演技,他立时乐得合不拢嘴,决心好好配合一下。 随后,他双手一摊,苦兮兮的摇摇头:“老太太,您说的没错,可就我这条件,谁肯嫁给我呀?” 就凭他这副满脸委屈的模样,只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如果哪天混得吃不上饭,只要去天桥一跪,遇到那些心善的主,高低也能混上十几个大子。 聋老太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并且还深深的感觉,陈平安说的在理,像他这样一个上无老人帮衬,下无兄弟姐妹照应的苦孩子,可不就是这样嘛。 她拍了拍陈平安胳膊,长叹道:“哎,孩子苦了你了,难得我老太太心善,索性就帮你一把吧。” “不要,千万不要,咱们间的友谊,可没到那份上,您还是算了吧。” 陈平安内心疯狂呐喊,嘴上却连连感激起来:“老太太,您可真是在世的活菩萨啊,我谢谢您……” 听到这话,聋老太太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就想把事情说来,好了解一桩心事。 可谁承想,陈平安都没等她把事情说出来呢,就又嘚啵得道:“可我还是觉得不行,您也看到了,就我家那点地方,哪里能结婚娶媳妇呀?” 说罢,他还对着房间打量起来,嘴里发出“啧啧”声,仿佛在说“这间房子真不错,拿来结婚正好!” 好嘛,给你介绍对象,还要搭间房子进去,哪个傻缺媒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聋老太太被他气的翻了個白眼,瞬间觉得心累,并且还有种把陈平安赶出去的冲动。 可事情还没办成呢,她也只能强压下怒火,佯装不知的摆摆手:“二狗子呀,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要给你介绍的这姑娘,人家不图这些。” “嗬,还有这好事?” 陈平安满脸惊诧,凑前询问:“这姑娘是谁呀?” “宋老三家的姑娘,叫二莲,你听说过吗?”聋老太太说完之后,笑眯眯的看着陈平安。 “是她?” 陈平安先是一惊,随后露出满脸嫌弃的表情,显然看不上这位宋二莲。 这位宋二莲女士,在附近街道,那可是位名人,每日招摇过市就不说了,据说还跟好几个男人保持超友谊关系。 谁要把这位娶回家,恭喜你头上多了顶帽子,还是带色的帽子,保不保暖先不说,那绝对在好看的同时,还格外环保。 此帽子一戴,绝对能成为周围胡同最靓的仔,并且还能混成附近的焦点。 “老太太,您还是饶了我吧,这事不成,您另选高明吧!” 陈平安抬手讨饶。 随后慌忙起身,显然不想再聊下去了。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聋老太太却不干了,瞪着眼珠子看向陈平安,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意,觉得他不识抬举。 “得嘞,我不跟您聊了,还得去上厕所呢…” 陈平安一甩手,忙不迭的推门走出屋外,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狗东西,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你不就是个臭拉车的嘛,有个女的跟伱就不错了,你还敢挑三拣四的,真他奶奶嘴的,气死我了……” 一看陈平安撅了自己面子,聋老太太当即跳着脚骂了起来,在她心里显然觉得,陈平安就是个下三滥,就该配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至于黄花大闺女,他可配不上。 她一边骂,一边暗搓搓琢磨,等陈平安以后如果要相亲,自己非得给他搅和黄了不可,让他打一辈子光棍,连寡妇、残疾都让他娶不上。 陈平安从院里出来,先去了一趟厕所,完事后就往胭脂胡同赶去。 刚走到前门西大街,就看到十几辆卡车排着队往西开去,直奔西交民巷两脚兽仓库。 看到这么一溜卡车,陈平安眼前瞬间就是一亮,立即觉得机会来了,脸上也挂着兴奋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卡车过去后,那留下来的深深车辙印,他更是觉得车里拉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如果要是能搞他一下的话,绝对够两脚兽喝一壶的。 静静的看着车驶过路口,等所有车都走远后,他这才抄着手跑到街对面去。 他人刚过来街这边,就看到路口有人冲他招手,等走进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同和车行的老伙计,大裤衩子那来顺。 那来顺拍了拍陈平安肩头,笑着问:“二狗子,听说你小子找个肥差,给人拉上包月了,是不是呀?” “什么肥差呀,也就能混个温饱。” 陈平安摆摆手,张嘴就否认了这种说法。 那来顺梗了梗脖子,满脸羡慕的撇着嘴,开口就怼:“这还不算肥差,你看你的脸色,那可比以前红润多了,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此刻,他眼珠子都瞪红了,恨不得马上取而代之,如果有可能,他都想跟着陈平安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这份活撬过来。 不过,他这种想法,也就在脑海里一闪而逝,毕竟陈平安的身手在这摆着呢,他可不希望变成下一个文三。 “呵呵!” 陈平安咧嘴一笑,随后问道:“你最近咋样?” “凑合着活呗,还能咋样啊?” 那来顺摇头苦笑,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心酸,显然日子过得不如意。 拉车纯看天吃饭,生意飘忽不定,有时候赚的钱交完车份了,连喝粥都不够。 那来顺家里有好几口人,全指着他挣着这点嚼谷过日子,但凡哪天生意不好,他一家就得饿肚子。 孙二爷、孙金发那可不是一位有善心的主,伙计别说欠着车份不给,就是晚给一天,他都跟你算利钱。 此时天寒地冻,街面上也没啥人,那来顺也懒得再拉着车跑,就跟陈平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扯着闲篇。 两人又说了几句,那来顺突然话锋一转,暗搓搓的拱火:“自打你不去车行了,文三这小子可算抖起来了,硬说你是怕他揍你,这才不敢回去的。” 这狗东西闲着没事儿干,特意谈起这个话题来,绝对没安好心。 估计他这是又跟文三闹别扭了,故意在这里扇阴风,点鬼火,想撺掇着自己,好给文三一个教训。 有些好笑的看着那来顺表演,等他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了,陈平安赶紧义愤填膺表示:“这事你放心,等哪天我倒出空来,我非得好好抽他几个嘴巴子,就像前两年小本子抽你俩似的。” 随着他这话一出,那来顺瞬间尴尬的要死,立马就想从地上抠条缝出来,好他喵的钻进去,毕竟这件事情也太丢人,都快成为他一生之耻了。 也就是明白陈平安的身手不凡,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否则这件事情,绝不可能轻易揭过去。 即使是这样,那来顺依旧梗着脖子呛道:“你提这事干嘛,闲的你吧?” 因为一句玩笑话,两人当场不欢而散,那来顺用脚尖挑起黄包车,满脸愤懑的拉着跑开了。 陈平安乐呵呵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本来他打算直接去胭脂胡同,可走到大栅栏后却犹豫了一下,随后拐了弯转身往佳莉诊所方向而去。 四五分钟后,陈平安就来到佳莉诊所,眼看大门是敞开的,他便直接走进院里。 此时,刚从地下室转移出来的杨秋萍,正在跟白佳莉聊天,当她们看到陈平安进门后,便同时露出一抹笑意。 “陈大哥,您来了…” 杨秋萍嘴角含笑,眼神充满亲切与感激,语气轻柔的打招呼。 陈平安笑呵呵的冲白佳莉点点头,随后才对杨秋萍关心起来:“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有白姐姐照顾,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康复。” 杨秋萍赶紧回应,说话的同时,还朝白佳莉感激的看了一眼,神情上更是充满了谢意。 “妹子,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 白佳莉瞪大了眼睛,说话的语气颇为不悦,对杨秋萍直言:“今后可不许再说了,不然我可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