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本来满心欢喜的跑回来,一脸激动的跟大家分享消息,可说完之后,看众人连点表示都没有,毕云良瞬间就懵逼了,并且他还觉得,这三人的表情好生奇怪。 “毕先生,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 白佳莉接过话茬,随后又指了指陈平安、杨秋萍,笑着介绍起来:“对了,您还不知道吧,眼前的这两位,就是做下这件事情的大英雄!” “哎呀!” 毕云良闻言,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赶紧走上前来,直接抓着陈平安的胳膊,激动连连的开口说:“我早该想到了,陈兄弟,恕罪,恕罪啊,我竟然没往您身上联系……” “毕先生,客气了。” 陈平安摆摆手:“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俩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可当不得您这么夸奖……” 陈、毕二人,一个不吝赞美之词,另一个则连连表示愧不敢当,那副客套的模样,看得白佳莉忍俊不禁,最后掩嘴轻笑起来。 …… 时间转眼即逝,看着杨秋萍伤势稳定,陈平安最终离开了佳莉诊所。 拉着黄包车走在大街上,只觉得市面上萧条了不少,行人神色匆匆,脸上都带着愤懑的表情。 陈平安有些纳闷,摇头思索了片刻后,便继续往前奔跑。 刚从煤市街拐上珠市口西大街,就看到迎面的牌楼下设了卡哨,几个两脚兽和四五个黑皮狗,正对着过往的行人进行盘查。 这些狗东西坏透了,看到不顺眼的行人,不是抽一棍子,就是拿着枪托往身上招呼,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本来还在纳闷,现在陈平安彻底明白了,怪不得大家面色不渝,原来是这帮瘪犊子闹得。 “嗬,小子,又见面了,难得呀,今天生意怎么样?” 一条黑皮狗甜沫啧的看着陈平安,嘴里的话说虽然客气,可手里却做出一副要钱的动作,显然是要敲他的竹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平安前几天在鼓楼大街上,遇见的那条黑皮狗。 “老总,我现在不拉散座了,您没看我连号服都没穿嘛。” 陈平安先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说到最后又故意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自己身后有靠山的样子。 “嘿,还真是。” 黑皮狗点点头,随后又板起脸训斥道:“那又如何,你小子想说啥?” “嘿嘿,老总,咱现在是自己人。”陈平安腆着脸嘀咕道:“我现在给沈署长拉包月,您应该懂吧?” “沈署长?” 黑皮狗惊讶的看着陈平安,显然没想到会有这出戏码,他面带狐疑转了转眼珠子:“是哪位沈署长?” “沈金山沈署长呀,您不认识吗?” “哦,是他呀!” 黑皮狗松了口气,满脸不屑的看着陈平安:“对不起,我跟他不在一个署里,你提他没用。” 说完之后,他又呵呵笑道:“沈金山就坐这破车啊,你小子不会蒙我呢吧?” “哪能呀,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您误会了不是。” 陈平安唯唯诺诺的解释道:“沈署长当然不会坐我的车,可他不坐,不代表别人不坐呀,我是给他姨太太拉车的,您应该懂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呢!” 黑皮狗毫不避讳的搓搓手,显然是继续索要好处。 “老总,我真没钱,不然我早就孝敬您了!”陈平安苦兮兮的翻了翻兜,让这条黑皮狗看個分明。 “艹,没钱不早说,浪费大爷的时间!”黑皮狗有些勃然变色,拿着棍子狠狠怼了一下陈平安胸口。 “王桑,他的,怎么回事?” 一头两脚兽端着枪走了上来,指着陈平安问黑皮狗。 “没事,没事,我正给他做检查呢!”黑皮狗谄媚的解释了一下情况,随即指着陈平安喝道:“快点拿出良民证来,他么的,磨蹭什么呢?” “吆西,搜得死内!” 两脚兽听完黑皮狗的解释,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随后把枪收了起来,指着陈平安叫唤道:“你的,良民证的拿出来,快快滴!” “好的好的,我这就拿,我这就拿。” 虽然想整死这帮王八犊子,可这里明显不合适,陈平安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愤怒,无奈的点头哈腰的笑了笑,随后掏出良民证递了过去。 “嘭嘭嘭!” 恰在此时,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几头两脚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当即化作枪下亡魂。 而另外几头黑皮狗却慌了神,赶紧找地方进行躲藏,生怕枪子不长眼,被崩成烂西瓜。 刚听到枪响,陈平安就往牌坊的立柱下躲去,同时,他还朝响枪的位置偷瞄了一眼,打算看看这是谁的部将,为何如此勇猛。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头上戴着圆边鸭舌帽的帅气青年,手持两把驳壳枪,尽情朝着两脚兽和黑皮狗射击。 他这副打扮,陈平安曾经见过,之前那位沈轻舟就是这个样子。 “这位大爷,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没断奶的孩子…” 耳熟能详的求饶声再次响起来,直接让陈平安哭笑不得,觉得不论是在什么年代,这句话就是那么有市场。 “嘭!” 可惜,这句话不但不是护身符,好像催命的效果极佳,每当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离死就不远了。 这不,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呢,这条黑皮狗就被送去阎王殿报道了。 随着这声枪响,其他黑皮狗当即抱头鼠窜,可两条腿又岂能快的过子弹,又是几声枪响过后,地上倒下了一地尸体。 来往的路人早就被惊呆了,大家面如土色,身若筛糠,惶惶不可终日的看着持枪青年,生怕他杀红了眼,把所有人都给突突了。 “呸!” 青年朝地上啐了一口,随即收起手里的双枪,又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字帖来,轻飘飘的丢在一头两脚兽身上,然后翩然离去。 陈平安一直注视着青年,当看到他掏出字帖的那一刻,眼睛微微一眯,脸上更是露出错愕的神情。 这一幕,太令他惊讶了,因为字帖跟他之前用的完全一样,也是用红笔勾勒的“杀”字。 “嘀嘀嘀!” 凄厉的哨子声,再次划破四周的空气,让珠市口西大街瞬间乱了起来,行人赶紧往路两边躲闪,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一队两脚兽在军曹的带领下,各个端着手里的武器,成战斗队型往牌楼方向扑了过来。 可他们显然来晚了,不光开枪的青年不见了,就是刚才在这等候检查的行人,也逃得无影无踪。 陈平安一看大家逃跑,他也拉着黄包车,找了个胡同钻了进去。 附近的街面全乱了套,到处是两脚兽和黑皮狗出没,周围的商家算是遭了殃,倒了血霉。 商家其实都想上板关门歇业,好躲避这次灾祸,可没人真敢去这么做,生怕落下一个“藏匿凶手”的罪名。 可不关门停业吧,黑皮狗子就来了机会,他们进门先恐吓一番,然后就开始索要好处,但凡有人不配合,或者掏钱掏慢了,那绝对没啥好果子吃。 对此,燕都城老百姓深恶痛绝,都恨不得这帮狗东西,死绝了才好呢。 …… 胭脂胡同136号。 杨欣颖气冲冲回到院里,脸上挂着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样。 徐妈有些纳闷,为什么只有她自己回来,便小声询问道:“小姐,怎么您一人回来了,小陈呢?” “死了!” 杨欣颖没好气的丢下一句,甩着手里的坤包,头也不回的走进正房,只留徐妈楞在那里。 “这怎么话说的,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死了呢?” 徐妈喃喃自语,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到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感觉事情并不这样。 她连忙走进正房,看着义愤填膺的杨欣颖,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是不是小陈惹您生气了?如果是的话,等他待会儿回来,我们好好收拾他一顿,让您好好出出气……” “徐妈!” 杨欣颖噘起嘴,瞪着徐妈:“你到底怎么回事,他才来几天啊,你就这么维护他,难道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杨欣颖识破,徐妈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脚尖,随后又尴尬的笑了笑。 “好了,你先下去吧!” 杨欣颖也懒得与徐妈计较,抬手摆了摆,让她出去的同时,脸上却露出意兴阑珊的神色。 徐妈本来还想劝劝,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退出正房。 杨欣颖单手托着下巴,呆呆的坐在窗前,回想着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尤其是想到今天陈平安转身离去的背影,更是难以释怀,她不由自主的扪心自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明明是如此的讨厌,自己为何对他如此牵肠挂肚? “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直接在房间里来回飘荡,杨欣颖慵懒的起身,莲步轻移,径直往门口走去。 伸头向院里看了一眼,发现还是只有徐妈在院里,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缓缓放下门帘,随后走到留声机跟前,把最喜欢的唱片放上,然后听起音乐来。 随着舒缓的歌声响起,她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笑意,可刚听见没几分钟,又突然觉得没啥意思,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陈平安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