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明觉得，租楼不划算。 办公楼1800个平方，再加上四个库房和这个大院子，如果能买下来，更划算。 这年头，各单位资产上级单位是可以无条件划转到其他单位的。 但必须是同一个系统内的单位。 比如，商业局下属的各单位，只要局里要划转，基层单位有意见也得憋着。 没有自主权。 但是要跨系统划转，相对就很麻烦。 需要更高级别的主管部门协商。 不过，再协商也只能是友情价，不可能不要钱。 如果青年厂要买下城郊公社的城区办公地，需要北安县政府同意，北安房管部门办理相关手续。 还得是林业局找森工总局出面协调，这事才有可能成。 秦光明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市场经济，办这种产权转移太麻烦。 因此也就不打算再深谈。 “刘书记，我们真租不起，那我再去看看其他单位有没有空房。” “哎，哎，小秦啊，别走啊！” 刘书记见秦光明真要走，赶紧拉住他。 一脸笑容的问道：“你们能出多少钱？” 现在外单位租房的不多。 北安城里各单位都有自己的地盘，就算没有，政府也会给划拨土地。 因此，能像青年厂这样，一租就是一千多平的可不多。 再加上，城郊公社的办公楼面积也不小，租来干啥？ 办公？ 在1982年就是个笑话。 有人问了，这会儿不是有很多皮包公司吗？ 是的，这会儿的皮包公司正是多的时候。 可一般都是在大城市。 比如哈尔滨、齐齐哈尔、牡丹江、佳木斯这样的地区性的中心城市。 而现在的皮包公司可都是各个国营单位的三产，都是八旗子弟在主持。 他们会在外面租房？ 一般不会。 各单位都会划拨出办公室来，给他们白用。 连水电费都是单位承担。 刘书记别看说话很气粗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发虚。 青年厂就是眼前的大客户，他怎么能放过。 “刘书记，我们是真没钱。” “呵呵，小秦啊，你糊弄我吧？你们红双喜的生意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嘛。你就给个价，咱们好好谈嘛。” 刘书记放了软话，秦光明不回个价就说不过去了。 谈生意的规矩，如果对方不还价，他可以不接受交易。 一旦还了价，另一方同意了，这就默认成交，是不能反悔的。 秦光明一想，自己往低了压，反正就是不能成交。 于是，他报出了一个自认为不可能成交的价格。 “3毛，不能再多。” 刘书记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小秦啊，非住宅租金可不是这个价啊！” 北安的价格是5毛一平方。 “刘书记，我们拿来不是办公用，就是改造成职工宿舍的，你说我能给高吗？” 两方一下子就僵住了。 “行吧，小秦你回去考虑考虑，我们也商量商量。” 秦光明一走，刘书记召集了公社的主任、副主任开会。 “同志们，我刚刚跟沾河林业局的小秦厂长碰了下头，他对租赁咱们的办公楼不感兴趣。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县里给咱们搬迁的时间可不多了。” 公社的几个领导也面面相觑。 他们城郊公社原本是种地为主的农村。 可随着这几年的城市发展，城郊公社的很多土地都被占用了。 根据县政府的规划，他们这些处于城市中心的村庄都需要外迁。 县政府另外划拨土地进行置换。 他们公社如今的办公地正处于市中心。 早有单位想要这块地了。 可作为公社，他们当然想要保留。 大家都不是傻子。 城里的土地值钱谁不知道？ 因此，他们就想着尽快把办公楼租出去。 不管以后怎么样，公社也能捞一笔资金。 穷啊！ 公社发展需要钱。 “我看，他们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觉得不划算。” 公社宋主任老神在在的说道。 “哦？老宋，你具体说说。” “要是我一年一万多两万的租办公楼也不愿意。租个十年八年都能买下来了，这笔账谁不会算啊！” “啥？买下来？” 刘书记的眼睛一亮。 对啊！与其小刀剌肉，不如一步到位，自己还能收一大笔钱。 这样搬迁到铁西也有钱了。 刘书记连连点头。 “对，咱们卖给他！” “可是，这土地只能划拨，不能买卖啊！” 宋主任提醒道。 “我们卖的楼房和库房，土地肯定是跟着走啊！” “这样，我再跟秦厂长谈谈，老宋你去县政府，跟领导商量一下，咱们城郊乡缺钱，要么县政府给拨款，要么咱们卖房自筹，总要给我们一条路吧？！” “行，我去县府。” 会议很快就散了。 刘书记去了经理室。 李大嘴接待了他。 俩人闲聊了几句，得知秦厂长出去了还没回来，刘书记虽然心里着急，可面上一派祥和。 “呵呵，我找秦厂长有点事，他回来了通知我一声。” “哎，放心，我一定通知。” 此时的秦光明正在东六道街上踅摸呢。 他不相信这些沿街的单位就没有空房出租。 一直往东，过了中央路口，还是没看到合适的房子。 眼瞅着就中午了，肚子也饿了。 他赶紧往回走。 刚进经理室，李大嘴就迎过来。 “光明，刚才公社的刘书记来找你，说有事。” “有事？没说啥事？” 李大嘴摇头。 秦光明没急着走，而是沏了杯茶，坐下休息。 李大嘴征得秦光明同意后，才给刘书记打去了电话。 一杯茶还没喝完，刘书记就走了进来。 “哎呀，秦厂长，你出去找房子去了？我正找你呢。” “哈哈，刘书记，我是找房子去了，看了两家，都不错，这几天就谈谈细节。” “哎呀，秦厂长啊，咱们这老关系了，你要房子还找别人，可不够意思啊！走走走，中午我请客。” 城郊公社办公楼一楼有食堂。 还对外营业。 刘书记早就安排好了。 俩人一进城郊饭店，服务员就领着俩人进了包厢。 酒菜上好，服务员就退了出去。 “小秦啊，也没啥好招待的，就是些农家菜儿，你别嫌弃。” “刘书记，这可比我们食堂的饭菜丰盛多了，谢谢招待。” “客气了，来，来，这是我们自己烧的烧酒，你尝尝。” 俩人开席就干了一杯。 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火辣辣的，却不疼。 酒过三巡之后，刘书记才笑眯眯的问道：“小秦啊，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栋楼买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