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明在绥化学习还没回来,后妈钱桂兰就生了。 10月下旬。 蔡家岗这几天霜降。 路边的枯草上挂着白霜。 院里的大杨树枯叶飘零,仅剩零落的几片黄叶随风颤动。 家家户户的窗户都订上了塑料布。 钱桂兰看着身边的小襁褓,一脸的欣慰。 这个孩子来的真好。 不枉自己花的500块。 王凤英正坐在板凳上洗着尿介子。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也不知道光明啥时候回来。” 王凤英现在觉得,姑爷不在家,真是啥事都不好办。 以前秦光明在家的时候,到了10月份,烧柴和取暖煤都不用自己操心。 他就派人送来了。 现在倒好,都得老朱自己去办。 “应该快了,他爸说他妹妹的名字还得跟他商量呢!” 钱桂兰嘴里哼哼了几句歌词,刚换了介子的孩子睡得正香。 俩人正聊着,朱虹推门进来了。 “妈,妹妹咋样?” “挺好,刚换了介子,睡了。” 钱桂兰轻声回道。 朱虹刚要接过老妈手里洗好的介子,被王凤英拒绝了。 “你可别烦了,都跟你说了,别沾凉水,你咋不听呢?!” “好,好,我不沾。我不是想给你分担一下嘛。” “不用。” 王凤英抖搂了下布片,搭在靠火墙的铁丝上。 “哎呀,我真是不好意思,亲家母辛苦了!” “这有啥?你以后对我闺女好点就行了!” “放心,绝对好。” 钱桂兰的话引得三个女人哈哈大笑。 朱虹下意识的摸了下肚子。 她孕反有点厉害。 不过,朱虹还是坚持去上班。 根据两个过来人的经验。 只要前三个月没事,后面就放心大胆的去上班,啥事没有。 秦光明一走,家里的杂活就没人张罗了。 还是老秦专门跑了趟烧柴站,把自己和儿子家的烧柴和取暖煤拉回来的。 去年,细木车间职工家里的烧柴都是秦光明帮着张罗的。 今年他不在,根本没人管。 车间职工哪个不想着秦光明?! 其实,在走之前,秦光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本可以安排车间的几个班组长来办这事。 可他考虑之后,没有安排。 原因就是,他想要个对比。 就是让职工们知道,离开他秦光明,谁都不会对他们好。 果然,李荣华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小事上。 他正忙着找局领导汇报思想呢。 再加上入冬后,林业局开始对今年试行的“定包奖”生产责任制进行总结。 他也是要参与开会的。 哪里有闲心去关心职工的烧柴问题? 李大嘴这段时间也没去秦家。 原因无外乎就是秦光明不在。 去秦光明家不方便。 去老秦家,人家生孩子,也不方便。 因此,他只能借着跑家具门市的机会,跟朱虹说上几句。 也是聊些闲嗑。 他正跟刘燕打的火热。 朱虹倒是提醒他。 “别见一个爱一个,小心人家告你耍流氓。” “放心,我知道。” 李大嘴这次对刘燕很上心。 不过,他也有烦恼。 那就是他的前女友张洁。 谁让他当初把人家调过来呢! 现在虽然分手了,可张洁不干,一直纠缠他。 李荣华为这事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 这段时间在经销站闹的沸沸扬扬。 在一个单位,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尤其是李荣华。 他作为一把手,张洁还经常去找他哭诉,这让他也很恼怒。 既对儿子始乱终弃生气,也对张洁不懂事不忍耐生气。 反正,李荣华已经想办法把张洁调走了。 对张洁来说,她能傍上书记家儿子本就不想放手。 可现在覆水难收,李大嘴不愿意了,谁都没办法。 既然李荣华给她补偿,说换个单位,对大家都好,她也就同意了。 这几天,李荣华也在找关系。 他打算把张洁调去百货商店。 只要她走了,一切阿弥陀佛。 10月30号。 学习班的结业仪式正在举行。 总局组织部领导亲自颁发了结业证书。 证书上红彤彤的大章子让秦光明心情激动。 这又是一个镀金证书。 上次他去七二一大学干部培训,回去就转干了。 自此走上了官场。 这次回去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呢? 秦光明不知道。 不过,一想到崔局对他说的话,他火热的心又冷静下来。 是啊,自己太年轻,还得等机会。 第二天,秦光明三人就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一路向北,风雪正浓。 11月初的寒冷天气正在释放着自己的威力。 蒸汽火车喷出的白色蒸汽在风雪中很快就化作了冰霜。 这次,秦光明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也没有通知媳妇儿来接站。 雪天路滑,他不想朱虹出点意外。 当火车咣当咣当的驶进了五大连池车站,嗤嗤的蒸汽把车站变成了仙境。 他披着军大衣拎着行李下车,竟然一眼看见朱虹等在站台上。 “你,你怎么来了?” 秦光明有些吃惊,他可是没有通知的。 “老唐!老唐!” 满嫂子一溜小跑的过来,接过唐满的行李。 “师母,你们怎么都来了?” “呵呵,我通知的。” 孙树林嘿嘿笑着,在白雾中寻找着自家媳妇儿。 秦光明拒绝朱虹帮忙。 “你看你,你啥情况不知道吗?这冰天雪地的,来干啥?!” 秦光明略带责备的说道。 “没事,我身体好。” 正说着,她猛然捂了下嘴,一阵干呕。 “不舒服了吧?!” 秦光明赶紧放下行李,给朱虹轻轻抚背。 好一会儿,朱虹的干呕停止了。 “走,赶紧回家。” 秦光明跟孙树林和唐满打了声招呼,扛着行李,拉着朱虹的手就走。 他们回的是红旗街的家。 院子里落了积雪,还没有打扫。 朱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天我有点难受,就没扫院子。” “没扫就没扫,我回来扫。” 朱虹拿出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你还烧炉子了?” “那是!不能让你回来冷锅冷灶吧!” 朱虹有点小得意。 两口子在门厅处打扫了脚上的积雪,这才进了客厅。 放下行李,脱了帽子大衣。 秦光明问道:“咱妈生了吧?男孩女孩?” “生了!女孩!还等着你取名呢!” “哈哈,女孩好啊,咱家就缺女孩!” 秦光明乐了。 老妹,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