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局终于来电了。 各单位开始了正常的生产。 经销站内部的人事变动很频繁。 制材车间的主任重新进行了任命。 是从贮木场调过来的人，孙树林。 很明显，这是李荣华的人。 肖建国又回了办公室，开始了一张报纸一杯茶的养老生活。 而刘海涛这人跟李荣华不是一个路子。 这也是上面的平衡术。 唐满跟老李汇报了思想以后，保住了主任的位置，也得到了承诺，会在今年内给他解决干部编制问题。 最难受的反倒是郝成斌。 邵文举依然是林产工业科的科长，胡德利也在他的运作下进了林产工业科。 反而是他，这个自诩老邵的铁杆跟班，被留在了经销站。 按照邵文举的话说，经销站不能没有自己人。 可把老胡留下不是更好？ 他只是个车间主任啊，留在经销站能起什么作用？ 郝成斌心里委屈，觉得被老邵抛弃了。 可老邵呢？ 也是无奈之举啊！ 在两单位合署办公这段时间里，胡德利积极向他靠拢了。 现在单位分设，如果他不把老胡拉过去，局里就会安排其他人来做副科长，那不是给自己掣肘吗？ 在他的人里，郝成斌的级别太低，只是股级，不可能填补副科这个位置。 只有老胡是现成的副科嘛！ 邵文举也觉得对不起郝成斌，还专门把他请到家里吃了顿饭。 表达了自己的亏欠，答应只要有机会就把他弄出来。 可俗话说得好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在经销站是李荣华的天下，他是书记，班长。 郝成斌是前朝遗臣，自然会被认为是不听话的人。 肖建国为啥这么听话？ 让他交出制材车间他就交了？ 还不是要表示顺从。 如今的经销站，李荣华才来一个礼拜，上上下下就已经被他统一了。 制材车间主任孙树林是他带过来的，自然听他的。 地板车间主任唐满已经投诚了，又有秦光明在中间担保，自然也算自己人。 只有细木车间主任郝成斌，是前科长邵文举的人。 不过，不怕。 把秦光明调过去，担任车间技术员。 虽然是技术岗，原则上归主任领导，可这也得看经销站怎么授权不是？！ 在经销站的任命文件上，说的很明确。 “调任秦光明同志为细木车间技术员，具体管理车间的生产，指导产品技术工艺流程，配合车间主任管理行政工作。” 好家伙，就差直接任命他当主任了。 郝成斌气的请了三天病假。 秦光明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忍。 毕竟自己能去黑河学习，全赖郝成斌的推荐。 可此一时彼一时啊！ 自己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说多了都是多余。 咱不为难他就是了。 秦光明一回细木车间，职工们都心情复杂。 秦光明去年分配到细木车间，还是个小学徒。 捡了政策的便宜，当了一级工。 转眼就去黑河学习了，回来就去忙乎地板车间。 二级、三级这么涨，谁见了都眼红啊！ 转过年回到细木车间，这就是技术员了？ 有些老职工心里不服。 自然表现出抵触的情绪。 秦光明先做思想工作，做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做不通？ 那就拉倒。 转天就安排他难干的活儿。 反正这会儿不能扣工资，也不能处罚他。 秦光明就把脏、累、差的生产任务安排给他们。 是人都会趋利避害。 几个人不听话的职工被收拾之后，其他人就老实了。 三天时间，秦光明的威信就有了。 他也不为己甚，只要大家过得去就行。 毕竟现在还没搞开放呢，自己要求太严格太得罪人了。 他坐在主任办公室里，正看着手上的产品出库表，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 吱呀一声，门开了。 李大嘴在门口探头探脑。 “大嘴？你怎么来了？” 秦光明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李大嘴见屋里没有外人，立马挺起了身子。 “哎呀，还不是因为你！” 他一脸怨气的走了进来。 “咋的？” 李大嘴扯过椅子坐下。 “我调过来了！” “哦？在哪个车间？” “我在业务室！” 经销站业务室就相当于销售科。 “当业务员？” “可不咋的？让我天天出去联系业务，烦死了！” “咋的？舍不得离开你家张洁啊？” 张洁，就是食堂的服务员，正跟他处对象呢，打得火热。 “你说，我在食堂混着多好，现在可好，都累瘦了。” “草，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多少人想干都没机会呢！” 秦光明一句话就把李大嘴噎住了。 经销站业务室归销售副站长管，主要就是跟各大单位联系业务，有机会全国各地出差。 这是这个年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不花钱到处旅游！ “要不你来？我可不想干！还是食堂好啊，一混就是一天。” 秦光明知道这小子就是嘴上唠叨，其实他还是会好好干的。 “你就好好干吧，这个机会挺好，也锻炼人！” “唉，你跟我爸说的都一样…” 说完了他，李大嘴反过来问秦光明，干的咋样？ “能咋样？都是老油条，不听话啊！” “也是，岁数小，不服众啊！” 这就是秦光明现在的软肋。 谁让他太年轻呢？ 在这个论资排辈的年代，年轻可不是优势，而是重大缺陷。 此时的秦光明无比渴望改革开放的步伐能快点来，改革的春风早点吹过来。 “对了，我听说你跟朱虹要正式订婚了？” “对啊，你听谁说的？” “你爸呗，我师傅！” 李大嘴有点失魂落魄，“也不请请客，真抠门。” “我就是个老百姓，那么大张旗鼓的干啥？自己人吃顿饭就算了。” 俩人正说着，有人敲门。 原来是经销站办公室的人。 “秦技术员，你的宿舍腾出来，这是钥匙。” “是哪间啊？” “就在单身宿舍，3号房。” “好，谢谢啊！” 等办公室的人走了，秦光明递给李大嘴一支烟。 “走吧，没事跟我去看看吧？！” 李大嘴犹豫了一下，说道：“走吧，看看需不需要收拾。” 他们一前一后的出了车间，往经销站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