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庆，沾河林业局热闹非常。 上级单位也派人来视察。 局领导满面红光。 十一放假一天。 秦光明在宿舍睡懒觉。 正在梦中，就被敲门声惊醒。 “光明，光明，是我，朱虹！” 秦光明登上裤子就去开门。 门外不仅有朱虹，还有小舅子朱弟。 朱虹见他光着膀子，圆脸一红，扭头说道：“哎呀，都几点了还睡懒觉？” “呵呵，这段时间有点累。” 他让开路，朱虹抱着东西走了进来。 “光明哥！” 朱弟喊了一声，也跟了进来。 “你们也放假了？” “嗯，今天休息。” 朱弟往椅子上一坐，东张西望。 “打水去！” 朱虹放着东西，对老弟吩咐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秦光明一边往身上套背心一边说道。 “你试试毛衣，让他去就行。” 朱虹的话让朱弟偷偷瘪嘴。 不过，他可不敢违逆自家姐姐。 “好，我打水！” 他拎起暖瓶就走。 秦光明接过毛衣，入手一沉。 “你给我织的？” “啊，马上天冷了，穿毛衣暖和些。” “谢谢啊，织了好几天吧？” 秦光明有些心疼的看了姑娘一眼。 朱虹微微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四天！” 见秦光明把毛衣套在脑袋上，死活伸不出来的样子颇为滑稽。 她先是抿嘴笑，而后实在憋不住了，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别光笑了，帮个忙啊！” 秦光明脑袋套着毛衣，一时半会的伸不出来，眼前一片漆黑。 他不得不求人。 朱虹咯咯笑着，伸出修长的小手，帮着他探出头来。 秦光明憋红了脸，有些尴尬的笑笑。 越是这样，朱虹更觉好笑。 竟然抱着肚子靠在了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不出声来。 秦光明见状赶紧转头，他觉得自己可能要长针眼，因为他看见了不该看的。 朱虹还未发觉自己走光。 那抹雪白在屋里无比的晃眼。 见秦光明不搭理自己，朱虹才停下笑，起身抻了抻衣襟。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俩人都望了过去。 朱弟拎着暖瓶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老秦。 “爸？” 秦光明赶紧正色的喊了一声。 “走，回家，有好吃的！” 老秦笑眯眯的说道。 “朱虹啊，你跟朱弟一起来！” “啥好吃的？” 朱虹也好奇起来。 “姐，你不知道，秦叔在食堂拿…” 他还未说完，就被老秦打断了。 “别管了，三个菜！够你们吃的了！” 说着话，他把手里的三个铝饭盒一晃。 “快点啊，别耽误事！” 朱虹催促道。 秦光明心里不爽，你个见好吃的就忘了我的家伙！ 他还是赶紧倒水洗脸刷牙，好一顿忙乎。 洗漱一完，就被朱弟拉着走。 几人都回了秦家。 钱桂兰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 肚子已经显怀。 见几人回来，她就要下炕。 “快歇着别动！” 老秦很紧张。 秦光明也不能让大肚子后妈去做饭啊！ 朱虹有眼力见。 她拦着钱桂兰，不让她下地。 “婶子，你别下地了，我和光明能热饭！一会儿就好。” 朱弟再傻也知道帮忙。 三人去了厨房。 抱柴火的抱柴火，烧火的烧火。 操持热饭菜的当然是朱虹。 很快饭菜就热得了。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钱桂兰靠着炕头，脸色不太好。 可能孕期反应有点强烈。 老秦招呼她过来吃饭，她看了眼只是摇头。 “老秦，我想喝大米粥。” 老秦有些为难的咂咂嘴，“哎呀，没有大米啊！” 在东北，吃白面都是靠供应，哪有大米卖？ 要说能吃到大米饭的地方，只有城里的饭店。 秦光明自告奋勇的说道：“爸，我去北安吧，反正有车，晚上就能回来。” “饭店里倒是有大米饭，人家多了也不卖，每人二两，你一个人去…” “叔，还有我呢！” 朱虹赶紧说道。 “还有，还有我…” 朱弟也举手示意，自己也能买二两。 老秦眼睛一亮。 秦光明却说道：“你就别去了，我和你姐就够了。” “不，我要去！” 朱弟还没进过城呢！ 这小子死活要跟着。 朱虹把脸一板，“你要听话！” 一句话就让朱弟老实了。 秦光明看了眼时间，他招呼朱虹赶紧吃两口。 这会儿，俩人都没心思吃饭了。 老秦拿出粮票和五块钱，秦光明也不客气，收了钱票，就跟朱虹往外跑。 蔡家岗是北安到黑河班车的必经之路，每天两地对头发车。 如今已经是下午时分，黑河到北安的班车马上就要到了。 俩人赶到公路边。 此地正是等车的临时站点。 说是站点，可没有任何设施。 连个站牌都没有。 不过，此时已经有好几个人等在这儿了。 下午三点半，太阳就要落山了。 一抹余晖映红了大地。 去北安的班车晃晃悠悠的过来，嗤嗤几声刹车，车屁股还带着一股尘烟。 灰尘中，几个拿着大包小裹的人从车上下来。 秦光明拉着朱虹上了车。 俩人在空位上坐下。 “咱俩咋回来？” 朱虹此时有点慌。 北安她不是没去过，不过这么晚了进城还是头一次。 望着车窗外的天色，秦光明很有把握的说道：“还有一趟北安到德都的班车，五点发车，要是咱们动作快的话，赶趟儿！” 朱虹这才舒了口气。 蔡家岗距离北安城区有48公里。 中间已经没有需要停靠的站点，班车行驶的很快，好像司机知道秦光明着急一般。 班车一进城区，就来到了八道街转盘道。 “有下车的吗？” “有，停一脚！” 嗤嗤… 班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俩人赶紧下车。 北安八道街是农场局的驻地。 周围很多单位都是农场局开的。 此时已经四点多了。 天色已黑，只能看见街面上人影晃动。 好在街边的国营饭店还亮着灯光。 可能女孩怕黑是全国统一的。 朱虹也不例外。 她死死的抓着秦光明的衣袖不敢撒手。 秦光明不得不拽着她，否则还真可能走丢了。 “到了，前面这家就行。” 饭店的招牌看不清，只知道它门头下挂着灯笼样的幌子。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进去，迎面遇到一个胖大姐。 穿着一身的白色工作服，还镶着红边。 “吃饭？随便坐。” 胖大姐转头对着前台几个唠嗑的人喊道：“点菜了！” 秦光明找了张桌子坐下。 朱虹一边坐下一边张望。 “光明，这很贵吧？” “一般。” 秦光明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打量过了，这里的装修也就一般。 比林业局招待所高不了多少。 “想吃点什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秦光明面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拿着一个菜单夹子，手上捏着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咳咳，大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