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瓦斯回想近期收到的消息:“阿曼特大人离开了米莱,进了北行的商队,似乎是要回孟斐斯。” 以阿曼特大埃商会会长的身份,自然是想进哪个商队都可以,这些年他已经出入米莱足有七次。 “回孟斐斯吗?”拉赫里斯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也许他的目的地另有他处。” 瓦斯一愣,啥意思? 拉赫里斯没有解释,只是短暂地思考后说:“过两日的宴席,你把伯伊的名字加上。” 思虑再多,不如见上一面。 宴席是亚历山大的贵族,富商们为迎接法老尊驾而设,法老想要邀请某人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是。” 提赫那—— 经过几天漫长的跋涉,商队总算是抵达了最近的绿洲城镇提赫那。 游商抹了把脸,汗水粘着沙粒,搓得脸生疼,他看向身边的男人:“阿曼特大人,您不休息一夜再走吗?” 阿曼特笑了下,只不过脸被面纱挡了七七八八看不到,只有微微弯起的眼睛能看出他的表情:“不休息了,事情比较着急。” 那游商闻言也不好再劝,只随意问道:“大人此行前去亚历山大是做什么?” 亚历山大这两年一跃成为埃及最大的贸易港口,各国的特色汇聚在此地,品类颇丰,大埃商会的游商自然也是会去。 但像阿曼特这般什么货物都不带,空着手过去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做生意的。 阿曼特回头,傍晚时分,沙漠上已经起了夜风,卷起漫天黄沙,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见状纷纷将脸上的面纱又往上扯了扯。 他眯了眯眼睛,不无期待地说:“去找一个带着传奇故事的人。” 第85章是阿伊吗 “船长,有您的邀请函。” 一个水手高高举着手里包装精美的书信,隔着院子大声叫嚷。 院落里安静片刻,院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小男孩从缝隙里挤出脑袋来:“谁的邀请函?” 水手愣了愣,笑道:“早上好,小森,是船长的邀请函。” 被叫做小森的男孩名为森穆特,是跟在伯伊船长身边的随从,平时船长也不让他做什么重活,就是跑跑腿,传个话的事情。 森穆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耳聋,我是问谁送来的邀请函!” 水手哦哦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督管的。” 说着他把手上的邀请函递过去,森穆特接下看了眼,又把院子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差点被门撞到鼻子,水手吓得后退两步,小声嘟囔:“小森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跟在他旁边一起来的水手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说:“小森不一直都是这样嘛,九岁的小孩子和沙漠里的猴子一样叛逆,走了,喝酒去,等后面出了海,你可别想喝这么痛快。” 两个水手嘻嘻哈哈闹着走远,小院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森穆特拿着邀请函走进里屋,进门前敲了两下房门:“船长,有您的邀请函。” 伯伊坐在软榻上看书,闻言微微偏头,阳光洒落在他的侧脸,给纤长的睫毛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拿来我看看。” 森穆特眨眨眼,乖乖把邀请函递过去。 邀请函的书面是烫金的字体,很符合埃及人的审美和喜好。 伯伊翻开,一目十行地看过,从他登陆亚历山大开始,各种接风的宴席就没有停过,只不过大多都被他拒绝了。 因此亚历山大的贵族富商圈子也都知道了,伯伊船长不喜欢喝酒。 “好久没有遇到这种没有眼力劲的人了。”森穆特不高兴地嘟囔。 明知道伯伊船长不喜欢喝酒不喜宴席,还要送邀请函,这不是没有眼力劲是什么。 伯伊眉梢微抬,眼底流露出零星一点笑意。 “船长怎么了?”森穆特注意到他的表情,忘了抱怨,好奇地凑上来。 九岁的小孩儿正是对什么东西都十分新奇的年纪。 伯伊看他一眼,把手中的邀请函递过去。 去年年底伯伊其实回过埃及,只不过他当时是在埃及一个小港口登陆,在附近的村庄落脚休息。 森穆特是当地的孤儿,父母感染了神罚,治不起病死了,亲戚怀疑他身上也有病,没人愿意收养他,伯伊正好缺一个合适的随侍,于是就把这小孩儿带上了船。 森穆特跟着伯伊学了一年的字,看个邀请函是没问题的,只是他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船长到底在笑什么。 只知道邀请人是督管,是为了迎接埃及法老拉赫里斯的到来所举办的宴席。 宴会的当天正是埃及的闻风节。 “船长,您要去这个宴席?”森穆特问。 伯伊唔了一声,淡淡笑道:“还挺想去的。” “想去那就去啊,”森穆特还是第一次听到船长有想去的宴席,“难得有您想去的。” 伯伊垂着眼,视线从拉赫里斯这几个字上一掠而过,低低笑出声:“算了,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森穆特不明白船长为什么想去,但又不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伯伊没回答,只是笑笑说:“你去通知伊迪斯,闻风节当天我们就启航离开埃及。” “这么着急?”森穆特一惊,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是准备在闻风节后启程的。 伯伊拿起邀请函,笑道:“嗯,鸿门宴来了,不走就该被这小子发现了。” 森穆特不知道船长说的这小子是谁,船长在大家眼里是神秘的。 大家知道他是米莱人,但从来不见他回米莱,知道他随着父亲周游列国,却从不曾听他提到这个听上去很厉害的父亲,更别说见到,知道他很富有,但没人知道他的财富从何而来。 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与秘密。 这是森穆特第一次听船长用熟稔的语气提到一个人,高兴中又带着些许无奈,就好像是看到自家的猫推翻了桌上的花瓶。 这样的发现让森穆特感到羡慕的同时也是嫉妒的,同样都是小孩子,为什么船长对待那小子就和自己不同。 船长对他很好,对其他人也好,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始终带着一种疏离。 “宴席上有您认识的人吗?”森穆特试探地问道。 “算是吧。”伯伊一笑,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书,“别耽误了事情。” “哦。”森穆特欲言又止,但见船长没有要继续聊的意思,只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 等到人离开了,伯伊又拿起那封邀请函,烫金色的字体在阳光下如水一般流动。 事实上,他早在和德耶塞聚会时便说过,闻风节的宴会他不会出席,这种全民欢庆的节日,推拒别人的酒杯无异于打脸,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 但眼下德耶塞又送了邀请函过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伯伊不清楚是不是拉赫里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德耶塞知道了什么,但无论是谁,这亚历山大都是待不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