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还有一队王宫亲卫。 芭斯泰特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在走动,走到正殿时,伯伊看到熟悉的人守在宫殿门口。 “芙芙女官。”伯伊颔首示意。 芙芙看了他许久,又看向他身边的法老拉赫里斯,半晌,笑了下说:“果然是你。” 她看事情总是过于简单,这一点王后说过她许多次,包括这一次,她完全没有看出阿伊到底是怎么算计王后的。 但她了解王后,在王后坚持要亲自去麦涅乌时,就明白王后在怀疑阿伊有问题。 谁又能想,一个谁也瞧不起的奴隶,如今竟然能爬到这样的位置。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说奴隶能做麦德查人指挥官,能与法老并肩而行,大概会被人耻笑,痴人说梦。 “王后在里面等候二位。”芙芙让出过道,话语里直接明了地拦下了他们以外的人。 拉赫里斯抬手,紧随在后的亲卫停下脚步,托德和阿曼特也站到了芙芙身边,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 所有的行动都只在一个简单的动作下无声地完成,足可见这支亲随的默契与执行力。 少年法老早已摆脱了初见时的稚嫩,身姿笔挺,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属于统治者的风范。 芙芙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心下微涩。 每多窥见一分,便越能明白王后的选择。 “请问……”她突然出声,叫住了正要进屋的两人。 伯伊回头看向她,明明是温和平静的眼,却看得人不自觉紧张起来,芙芙舒了口气:“太尔在你们手里吗?” 稍顿,她补充道:“就是王后的那只黑猫。” 伯伊微微一笑:“抱歉,我没有见过。” 芙芙怔了下,难道不是他们? 就听伯伊继续说道:“但如果我见到它,我一定会帮王后照顾好它。” 拉赫里斯垂眸,视线从伯伊带笑的眉眼上掠过,阿伊总是这般谨慎,哪怕已经胜券在握,也从来不会有一丝松懈。 芙芙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忍不住苦笑。 伯伊和拉赫里斯进入正殿,芙芙守在门口,门没有关。 托德忍不住多看了芙芙,即便是他也能看出,王后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没有反抗的意图。 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冲进去救人。 伯伊和拉赫里斯进入正殿时,王后端坐在上首,穿着正装,是比起以往更加庄重的扮相。 除此之外,伯伊还注意到王后坐的椅子是朝会上那把,和法老平起平坐的椅子。 繁复华丽的宝石镶嵌,衬得座椅上的人越发雍容华贵。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陛下才是背后操盘的人。”梅丽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即便是落了下风,她也依旧维持着体面。 “我以为你投靠的是神殿。” 说来好笑,在见到人以前,她仍旧以为自己的对手是神殿,哪怕她觉得神殿实在无能,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对手, “见过王后,”伯伊如同往日般对王后扶肩行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能为法老做事是阿伊的荣幸。” 梅丽特猫一样的眼睛看向他,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难掩衰老,但岁月渐长的同时,也在这个人身上倾注了权势带来的威压。 伯伊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梅丽特回想第一次见面,在那个肮脏可怕的奴隶营里,少年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也是这个瞬间,她决定将人带回宫殿,让人教他读书习字,她喜欢这样充满野心的人。 伯伊以为王后会问细节,问拉塔巴,然而没有。 “你们拿到了那幅画像是吗?”梅丽特问了一个让两人都没有料想到的问题,“西瓦画的那幅。” 提到西瓦,她的语气自然又熟稔,就像是提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你不为自己辩解吗?”拉赫里斯冷眼审视着她,来之前,智囊团的人都在议论如果王后临死反扑怎么办? 要知道王后这样的人手中必然还有底牌,若是反扑,必然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以拉赫里斯对王后的了解,他也这般想过,这么多年,梅丽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名词,代表着权力和绝对的强势。 梅丽特笑起来,眼角的褶皱堆叠,显现出真实的年纪:“我知道你们在忌惮什么,但我只想要那副画。” 伯伊和拉赫里斯对视一眼,拉赫里斯出声唤道:“托德。” 托德听到声音,立刻走进宫殿,按照阿伊大人先前的吩咐把带过来的匣子放到王后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王后打开匣子,匣子里只有一个画轴,她的手在画轴的表面很轻地摸了一下,这才缓缓展开。 画上的少女正值青葱年纪,梅丽特有片刻的晃神,随即笑道:“也难怪以前总有人说我和西瓦相像。” 见过王后的人能立刻和王后本人对号入座,画师的画技了得,神韵简直就是一比一还原。 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画中的少女还与一个人相似—— 那就是阿娜卡。 鼻子和嘴巴几乎是一模一样,伯伊和阿娜卡见面的次数不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反倒是和阿娜卡关系不错的阿曼特觉得熟悉。 这无心的一句话,让伯伊发现了自己在这盘棋里的盲区,一颗有自主意识的棋子。 “我初见阿娜卡便觉得亲切,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西瓦的后代。”看得出来,梅丽特对那幅画是极其喜爱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有挪开过。 伯伊和拉赫里斯没有搭话,他们清楚王后还有话要说。 梅丽特抬眼看向两人问:“阿娜卡还好吗?” 不等他们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你们没必要为难她,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埃及的事情,更没有想过要复辟屋卡。” 梅丽特知道阿娜卡的身份是对方主动坦白的,因为想要劝她和自己一起离开埃及。 当时梅丽特有惊讶,有欣慰,也有释怀。 在此以前她一直以为屋卡王族已经覆没了,知道王兄还有血脉在延续,她很高兴,拉着人聊了许久。 但也仅此而已,在阿娜卡第二次提出离开时,她拒绝了。 她在埃及树敌无数,失去了王后这个身份背后的权势,那些人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她,同时阿娜卡也会被牵连。 梅丽特很清楚,她在玩弄权力的同时,也在被其吞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更何况…… “我可以认罪,关于我屋卡公主的身份,以及妲伊战争是我一手操控的事实,”梅丽特笑了下说:“我还能把我和尼诺的通信交给你们。” 尼诺是妲伊战争中,敌国叙塔的国王,一旦有了这样的罪证,那通敌的罪证就再无辩驳的可能。 拉赫里斯眸色极深,手背的青筋鼓起,他沉着声音问:“你想让我们放了阿娜卡?” 梅丽特垂眼看着手中的画,很轻地嗯了一声。 西瓦是一个好哥哥,